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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莲花开落-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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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门外一声极熟悉的轻咳,忙抬眼去看,只见祖荫背着淡薄的日影站在玻璃窗外,眉目不甚清楚,脸色略有些憔悴。门外细雨初过,草木枝叶如笼湿烟,只映得他眉目清秀如竹,含笑与她隔窗相望。清流无声一笑,蹬蹬地出门走了。他亦微笑着掀帘而入,却并不言语,只深深地看着她。
她被瞧得心里发虚,侧过脸去眼睛往下一溜,忽然看到桌上还摆着刚写过字的纸,伸手欲收起,却鬼使神差般从砚盒边拿起笔来,直直往纸上落下。忽然醒悟过来,红着脸笑道:“我的天!”话未说毕,只觉得腕上一紧,祖荫从背后伸手来握着她的右手,替她将手腕稳住,一笔一画地写下去。白绵纸质地细密,笔尖从纸上划过,是如春蚕食桑叶的沙沙声。她随他手腕轻转,轻声问道:“这写的是什么?我都不熟悉……”他并不答话,只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一行一行地写满整张纸,才悄然放下笔,含着笑意道:“没关系,这些字你现在不认得,以后慢慢就认得了。清流的字太潦草,开始不能跟她学,明儿我去找卫夫人的帖子给你照着临。”他的眼里尽是静静的喜悦,笑了一声道:“樱儿,真是对不起你,一下子走了这么久。不过忙了大半月,终于把纱厂买下来了。巧得很,纱厂生产的布就叫雪鹰牌棉布,可见与你有缘。”她的脸如煮熟的虾子,一点一点地红了,微笑道:“你明儿把它改了吧,听着……怪别扭的。”他却极正经的模样,伸手将她箍到怀里摇头道:“这可算是名牌,以前获过针织大奖的,怎么能随便改?”她羞得拿手蒙上脸去,顿足道:“那怎么办?传出去会被别人笑死的。”他强将她的两只手拿开,很慢很慢地微笑了,轻声说:“到了纱厂里,大家一提‘雪鹰’,我就觉得像在唤你,越听越觉得牵肠挂肚,赶紧把事情谈妥了就往回赶。你还不该念着它的好?”他的声音那样沉静,是让人什么都不愿再想的安稳,“樱儿,咱们回放生桥。”放生桥处的房子空置半月,无人照管。院门一开,树上栖的几只雀儿乍然惊起,拍着翅膀唧唧地飞到半空里去了。半月前初来,一树玉兰半开半合,清露滋润。倏忽花期匆匆过了,花瓣落了一地,萎黄不堪,有几瓣恰恰落在金鱼池中,半浮半沉间被沤得烂黑。空气中甜郁郁的腐败之气,比发酵的酒还要浓烈。进宝见他眉头微蹙,忙笑道:“我去大掌柜家瞧瞧,若有合适的丫环,马上就带过来。这院子空了这么久,一个人哪里打扫得过来?”说罢不待他答应,一溜烟竟走了。祖荫一句话刚要出口,见进宝早已无影无踪,摇头苦笑道:“这猴子就知道偷懒。”携手扶着她小心翼翼地走过花径,与她一起到堂屋坐下,才皱眉道,“我听树之说,你这半月像是着了魔,心心念念地就想着画画写字,恨不得连睡觉都省了,晚上要丫头催好几遍才肯躺下休息,可都是真的?”他脸上佯装怒意,眼中却满是怜惜之色。雪樱啊了一声,扑哧便笑了,见他面沉如水,忙拿眼四下里乱看,见门上贴着一张红纸,上头木刻墨印着几个字,急忙指着那纸道:“你瞧,那张红纸上写的四个字,是不是风雨国民?”他本来绷着脸,到底忍不住,微笑着摇头道:“明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八个字,被你一念,就少一半去了。”脸上浮起一抹赞许之色,“不过,才半个多月,你就能熟悉四个字,真是聪明。”她将脸一扬,轻声笑道:“我刚才着急没看清楚,最后一个是平安的安。若再加上它,就一共认得五个字了。对了,清流姐还在画室里专门给我立了个画架,她说画画如练功,一日也不可懈怠,以后我要天天去张家练习。”祖荫不禁气结,拧着眉头半晌道:“真是岂有此理。”却忍不住微笑,“看来我也得努力些,不然连自家媳妇也看不住。明儿请树之过来瞧瞧,咱们哪间房子适合作画室,就依着他家的规格,建个一模一样的。”她大喜过望,脸上笑意盈盈,几乎说不出话。祖荫亦是心满足足,抬手缓缓抚摩她乌黑的发髻,忽然低声问道:“樱儿,上次走得匆忙,也没听你把话说完。那天……你娘到底说了什么?”她像是被毒蛇一口咬中,笑脸瞬间凝固在脸上,下意识地往后缩去。
八仙椅既深又阔,她整个身子都几乎蜷进椅中,一双眼睛如鸽子般温驯纯洁,含着一丝凄楚,摇头不语。祖荫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只觉得她浑身瑟瑟发抖,心下极是不忍,咽了口气慢慢道:“樱儿,那日你说,你只有我一个人了。既然如此,这世上还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他的眼中一片情深似海,让人不自禁沉沦。这世上还有什么秘密不能跟他说?她心中一酸,泪水几乎涌到眼中,刚张口说“我娘——”,那誓言却一字一句如焦雷般在耳边炸响——“你若日后对旁人提到自己的身世,天打五雷轰,青天白日遭逢邪祟,都要落在陈祖荫身上”。她打个冷战,将嘴抿得紧紧地,默默瞧着门上贴的红纸。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最后一个字是平安的安,万事安好,消灾得吉。她终于扭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轻轻地说:“我娘说既然我情愿没名没分地跟着你……日后有什么苦楚,统统得自己担着。”他胸口一闷,千种复杂感情纠结一处,想解释却无从说起,终究默然踱到门边瞧着院里一地残花,低声叹道:“我何尝不知道……你不明白……”玉兰花瓣如污秽的纸巾铺在地上,一阵阵腐败之气潮水般涨落,简直让人窒息。这是一种行将死去的味道——那间几乎近月没开过窗的屋子、密不透光的窗帘、久不清洗的褥单、说话时胸腔如风箱般拉动的呼呼声、门外低低切切的啜泣——合在一起便是这种陈腐的味道。其他一切都能慢慢腐败,唯独诺言历久弥新。
院中久久无人打扫,春日潮地,万物都易生长,向阳处的小草已有二寸高矮,难收难管。祖荫心里一瞬间亦然如是,无数回忆纷至沓来,如阶角丛草,除了乱还是乱。玉兰树上新生的嫩叶却是绒绒的,叶与花一般好看。虽然花儿已尽归腐朽,眼前一切却是全新的。祖荫心里似乎也从纷乱中生出一丝期盼,颇有感慨之意:“樱儿,清流教你念书画画,你不晓得我有多兴奋。”微微一笑,像是自言自语,“起初见到他们夫妇二人,我简直惊奇得要命,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自由安闲的伴侣,能够凭着自己意愿结婚?后来往他们家去得多了,才渐渐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脸上鲜有一种如孩童般的纯真神色:“我原本已绝了指望,自觉人生不过如此。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只是心中的白日梦罢了。可自从碰到你,竟像美梦成真。”他的眼神一暗,叹道,“我极羡慕树之与清流,朝夕相对,再无旁人,何等美满?可我已允诺……亡师在先,不能食言……”他背向雪樱而立,一席话说得甚快,身后却毫无回音。院里的石阶亦悄然似反省,他只怕她生气,低低唤了一声“樱儿”,她仍是不言不语。他心里愈发难受,忍了又忍,缓缓转过身去,却怔在当地,良久苦笑一声,走去抚着她的脸道:“樱儿,这里对着门,当心风寒受凉。我抱你上楼睡罢。”雪樱这半月来日夜用功,本就是乏透了。方才将整个身子躲进椅子深处,说了两句话困倦上来,不知不觉便靠着椅背睡着了,此时慢慢睁开眼睛,见祖荫一脸怅然之色,自己也怪不好意思,口中忙不迭道歉。祖荫却像是乍然回神,双臂一展,已将她抱在怀中,摇头微笑道:“念书学画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不可求效太骤,欲速则不达。我看着你,你且好好睡一觉吧。”他将她抱上楼安置到床上,见她呼吸渐渐均匀,方轻轻松开手。只听后窗河里,船桨与流水回环相和时,一片溅水声,便起身走到窗边将推窗合上,静静退出房间。二楼的栏杆上挂了几瓣枯萎的玉兰,与朱栏相衬,黄扎扎地刺眼。他正欲伸手将萎瓣摘下,抬眼间却见巷口上似有人朝楼上远望,目光相对,马上就不见人影了。他心中大奇,只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凝神回想,却万万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院门啪啪被拍得一片响,还不等人应声,便咣当大开。进宝笑嘻嘻地领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进来,见他站在楼上,忙向上拱手道:“少爷,大掌柜家的前两天就把丫环预备好了,就等着您开口呢。我一去,嘱咐了两句便让带过来了。”又转身对那小姑娘道,“快给爷请安。”祖荫忙朝下摆手,回头看了一眼,见房门关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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