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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世和光-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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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是一种非常复杂的、三言两语说不清的害怕。不过最后我还是跟上去了,我宁愿去害怕一个什么东西,也不愿让心上始终压着一个什么东西。
夜幕降临了。脚印像一条蜿蜒的蛇,在山林里不断向上爬去。它似乎爬得很快,不管我怎样加快脚步,都不能看到它的头。它好像是要爬遍整座山峦。我非常生气,在我的冰雪世界里,我以山主之尊,居然都拿这样一个说不清是什么玩艺的东西没办法,实在可恶。我非要看看它的真实面目不可,不由得加了小跑。但没跑几步我的气势就完全泄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看情形这条蛇已经爬得相当远了,我是绝无可能追上的。我沮丧地停了下来,把一块青石板上的雪扫干净,坐了下去,闷闷不乐。这是一年中山林最寂静的时刻,听不到溪流的声音,也听不到那些小虫子小动物的声音。大雪给一切带来了一种新的生存方式,那就是:深度冬眠。这种生存方式甚至好像都影响到了天上的星星,几颗稀稀拉拉的小星星这时节也变得十分懒惰,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它们之所以现了形,似乎是天空下完雪后变得十分干燥,裂开了一条缝,将它们呈现在显眼的位置上。毕竟它们也有一束亮光,似乎还是有些热烈的情绪的,可实际它们的光束僵硬得就像一条细细的冰带,同样也冬眠了。在这样一种从四面八方弥漫过来的冬眠气氛中,我渐渐觉得自己也该冬眠了。不管对人还是对物,冬眠都应该是一种很美好的生存方式,我认为它能够对一些被破坏了的节奏和内容进行调节和补充。有了这样的调节和补充,当然就不容易受到大自然或者自己的伤害。
这条不期而至的蛇破坏了我的世界,所以我觉得自己该冬眠了。冬眠是否够深度其实不是由时间决定的,而取决于醒来的时候跟“眠”之前有什么不同。今晚,注定了我对这一点的理解将非常深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个恶梦惊醒了。梦是这样的,我在追一条蛇,追了很久都追不上,当我正要放弃努力的时候,突然那条蛇回过头来朝我张开吓人的大嘴想咬噬我,我急忙闪身躲避,不料砰的一声撞在一颗树上,顿时撞得头晕眼花。那条蛇似乎觉得它达到了目的,便放过了我,沿着来路爬走了。我惊出了一身冷汗,睁开眼四处看了看,依然是一片雪光莹莹的山林,略微不同的是似乎有了点动静。我侧耳细听,确实有动静,像是什么小动物从雪地里爬了出来,弄出了一片细碎的声响。但我马上发现弄出动静的不是什么小动物,而是两个人。虽然我一时看不清他们的面孔,但他们的身影在雪光的映照中十分清晰,我想这样清晰的景象应该不会是梦境。这时我想到了先前追踪的那些脚印,前后看了看,它们仍很清晰地刻划在我眼前。不用说,这两个人就是这些脚印的制造者了。我没想到他们会沿原路返回,不禁全身又起了一阵惊颤。
简直莫名其妙。
然而惊颤绝对是有理由的。
我不仅惊颤而且恐惧了。
我听到了明月跟一个男子交谈的声音。
我顿时明白了自己的惊颤和恐惧。这个明白,其实是在看到脚印的那一刻就有了的,只不过毕竟没有事实证明,我就竭力将之掩盖了。但我又知道,我不能就那样算了,必须对自己的恐惧有个交代,否则我一刻也不会安宁,所以一方面是掩盖着明白,一方面又追逐着这行脚印。
明月在欢快地笑着。我第一次觉得她的笑声跟歌声一样美妙。不过这话也许不对,因为她从来没在我面前用歌声笑过,根本谈不上什么第一次不第一次。是的,我认真想了一下,确实没有,在我的全部记忆中,她的笑都是矜持的、收敛的,甚至是有些压抑的。从前我对此很有些意见,不过又觉得女孩子应该这样,正表明了她对我有情意。现在才知道那确有问题,那是一种对快乐的节制,显示她的给予非常吝啬,可笑当时我竟会从它的反面去理解。
明月的这种事其实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她在艺术院校里学习了好几个月,从前对岳麓山的感觉和尘世的感觉应该遗忘得差不多了,而对新的环境也应该相当的熟悉并完全融入了进去。为了应对她的变化,我经常非常痛苦地做着心理上的准备工作,有时竟会生生强行将某种美好的感觉给掐灭,强迫自己恢复孤苦零丁的心态,学会无端地制造忧愁并深深地品味。我自以为这些精神上的工作都做得相当不错,是绝不惧怕这一天到来的。我只能再次感叹,自己实在算不得一个聪明人,有那么多富裕的时间竟还是不能把一项全心专注的工作做得十全十美。就算十全十美是一种不可得的境界吧,投入那么多的精力至少也应有一个让人八九分满意的结果,可事实上我还是不堪一击,就好比一个将军自以为战前准备工作做得十分充分,就算不赢也绝不会输,哪知一交手便溃败了。
我的失算就在于我做梦都没想到这种事竟发生在下雪的日子里。如果这种事发生在花前月下,我不怕;小桥流水,我不怕;枫叶萧竹,我不怕;亭台楼阁,我也不怕。几乎找不到让我害怕的地方,因为任何一个富于诗情画意的地方我都用痛苦这只精神的筛子筛过无数遍,都筛光光了的。唯一没有筛过的就是雪天。没想到事情偏偏就出在雪天。
最让我不堪的是让我想到了去年那场大雪。那是我记忆中美好的时刻,我希望它至少能像一枚章子一样印在我的心里。可今天发生的事情等于将那枚章子完全玷污了。从此,大雪的天空下盖着的是一枚污秽的印章,对我的精神而言,无疑是一件几近残酷的事。
如果这件事完全自然发生,我觉得还可以算了,可我感觉明月是有意这样做。她不可能不知道这场大雪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也完全可以选择另外一个日子,可她居然如此狠心地在大雪里做起了文章,无非是想通过这件事表达她的一种跟我彻底了结的决心,甚至其中还包含着对一年来我们感情的彻底否定。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都太过分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捡起几颗小石子,再用一大团的雪包裹好,朝那两人打了过去,同时发出一声长长的鬼怪似的呼啸。
那俩人吓坏了,惊恐地往山下狂奔逃窜。
我的魂儿回到了食堂。这种回归使我发现食堂好像已不是过去那个食堂,它的油烟味更重了,更肮脏了,我跟同事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冷淡。先前有明月的慰藉,有与明月的纠缠,占据、消耗了我几乎全部的心思,我根本觉察不到自己在食堂里的状况。现在变得空虚了,就有了察觉,便忽然觉得自己的生存状态竟是如此的可怕。我感觉到自己每时每刻都有被赶出食堂的危险,每时每刻都在跟一种什么东西较量。那种东西一会儿是一个人,一会儿是一个物件,有时又有点像一个无形的东西,甚至仅仅只是一团气,一种氛围。表面看,具体的对象的危险性更大一些,比方说才狗子,几乎天天在想办法找我的碴,他已经完全习惯了将他的快乐建立在我的不快之上,一旦这种习惯被改变,他会过得很不自在,他当然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依然具备这样做的力量,虽然不是绝对的力量,可用来保证他些微的快乐还是足够的。再比方说那些同事,因为我的沉默,他们总喜欢认为我是瞧不起他们。如果说这种心态在去年还残留了一些的话,那今年我真是连一丝一毫也没有了,一个混得如此悲惨,将自己的精神世界切割得如此支离破碎的人怎么还有资格瞧不起别人,哪怕对自己还有一丁丁点的满意就相当难得了,而实际上这几乎是可期不可求的。但同事们不了解我,他们在我终年阴郁的脸上居然总是能生出被蔑视的感觉。这实在是有些滑稽可笑。不过我一方面觉得那些家伙太他妈不着边际,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其实他们并没有错。还是我曾经检讨过的那句话,落到了这步田地,那一切一切的错,都是我自己的错。我知道这些人际关系方面的麻烦是我无法解决的,所以相对而言倒渐渐能够坦然处之。因此最令我不爽的便是那种无形的东西,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它们的特点和性质决定了我根本找不到应付它们的办法。单纯从局部的力量而言,也许它们微不足道,可问题是它们无时不在,无处不在,这就难办了。就像一条小溪里的涓涓细流,力量微弱得有时连一片树叶都推不动,可时间久了,它却能改变某些岩石的形状。我觉得我现在置身其中的就是一种具有了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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