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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自那遥远的地方-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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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这时,在路北,紧靠着镇公所西面,你可以看到一处高高的门楼。门楼前面是两棵旺盛的巨槐。这就是张家大院。沿着张家高高的外院墙一直向北走,可以看到许多独立的小宅门,其中,有一个只有半截儿围墙的,看起来已经十分破败的院落,那就是干奶奶家。这些杂乱而破旧的小院子都约好了似地隐藏在小巷深处,这让镇子在街面上看起来永远是那样的庄严而又整齐。
我们家住在镇子西部的一个相对僻静的区域。镇子东头的繁华地界住的都是张家的人。我们滕家和另一个门户较大的姓氏李家分布在镇子中西部。
我记得,那天清晨,父亲身穿一件小立领藏青夹袍,头戴一顶瓜皮小帽。一抹浓重的八字胡使得他本来削瘦的面孔显得更加严肃。虽然,他尽力地把帽子下压,但街上的人们还是很快就认出了他。熟识的和不熟识的,很熟稔地跟他打着招呼。因为镇子不算太大,曾经在青城为官的父亲的名声对它来说显得有些太大了。每遇有人打招呼,父亲总是要很有礼貌地停下来,笑笑,点点头回应过,然后才走过去。
父亲牵着我的手在镇子上行走。秋高气爽的晴好天气,总是会给人一种忘乎所以的好心情。此时此刻的我却因为心负重事有点儿高兴不起来。但是,我却也能明显地感觉到,能被父亲这样紧紧地牵着对一个人一生来说已经十分难得了。也就是说,在那个上午,虽然高兴不起来但我的内心获得了一种巨大的满足。
想想也是。但那个时候我确实不知道该去想些什么。年少的我,就这样有些失落而又骄傲地跟着父亲在长长的大街上街行走。在如织的人流里,我稀里糊涂地畅想一些将要发生的事情。单单是这种状态就已经够让人陶醉的了。
在那个秋天里,我觉得自己好象已经进入生活了。
我和父亲一起穿过略略有些老旧的小镇街道,身边笼罩着清晨那薄薄的,还未来得及散开的雾。街道两旁刚刚开张的店铺正在卸下一块块门板。清晨的阳光升起来,掺着早晨那潮湿的水气,照亮了一个个干净而又古老的窗子。远处依稀传来弄鱼巷一高一低的叫嚷。看来,国土的沦丧,还并未给这个沉浸在浓重东方气息的小镇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就在我和父亲刚刚跨过张家大门口那两棵巨槐,正准备穿进小巷拐到干奶奶家那条小胡同里去的时候,张家紧闭着的玄色大门突然打开了。我看到一个须发皆白满面红光的老人倒背双手,一边低头咳嗽着,一边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父亲回头一看,忙停住身子道:“二叔早。”
此人就是镇上张家目前的当家人,张老爷子张德道。看到父亲,张老爷子显得有些兴奋:“唉哟,是承训呀,快快,家里请。回镇上这么长时间,肯定是把二叔当成外人了,怎么也不到家里来坐坐!”
父亲笑了笑,婉言谢绝了他的要求。
老爷子走上来,他摸着我的头,笑呵呵地问:“这是那个大儿子吧,几年不见这么大了,都成大人喽。”
父亲让我管他叫爷爷,但突然想来起他就是那个让我们一家人感到提心吊胆的张名臣的父亲,于是,我就先歪着脑袋看了看这个声音洪亮身体肥胖的老头儿,然后才极不情愿地叫了一声“爷爷”。
张老爷子哈哈大笑:“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热乎乎的手又在我头上轻轻摸了两下,然后转过去对父亲说:“改日吧,改日承训一定到要家里坐坐,咱们爷俩好好唠唠。”
张老爷子拍拍父亲的肩膀说。
就在我以为他的话要说完的了时候,张老爷子突然向父亲走近了一步,他叹了口气,想了想又低声对父亲说:“承训呀,行!好样的。”
他说这话时,我正好抬头去看他。我看到秋日早晨的阳光下,他那苍白的鬃角旁边一线散开的鱼尾纹和满是沧桑的眼神。它们在那一霎间充满了落日般的无奈与忧伤。
我们让已经瘦得像黄草纸一样的干奶奶好好忙活了一阵。她先是让我们坐下,倒上水,然后拉过我打量个不停。接着,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儿似的,打一扇嵌在墙上的小木门,很神秘地掏出一大把糖块儿塞到我手里。
说实话,对糖块这种东西我早就一点儿都不稀罕了。但是,我还是很有礼貌地故作喜滋滋的样子接在手里,并把它们放进口袋。我并没有对干奶奶说那些像模像样的客气话,这是因为她是我父亲的奶娘,如果我装模做样地跟她客气一番就会惹她不高兴的,她不高兴父亲就会不高兴。所以我不会那样做。退一步说,即使父亲不会不高兴我也不会那样做。因为这是她能拿出来的最稀罕的东西了。看,在那个时候我就学会了去安慰别人。
每次到干奶奶家里的时候她总是对我们唠叨个不停。听,她又在说什么父亲是个有良心的人啦,不白白养活他一遭啦等等。每当听她说起这些父亲总是会故意作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干奶奶就笑笑说,不说不了不说了,过后她却还是又翻来覆去地起说那老一套。父亲对此早已不以为然了。
我对他们客客套套的对话不感兴趣。一开始,我以为到了干奶奶这里父亲一定会说些什么的。不料,他只是对自己的奶娘说,他有些事情要办,需要出一趟远门儿,之于遇到了麻烦啦,需要出门躲一躲啦等等,他只字未提。只是告别时,父亲才语重心长地对奶奶说了一句:“过几天,日本人可能要到镇上来。日本人不比中国人,你看好了他们弟兄俩个,别让他们再到处乱跑。”
我知道,父亲指的是我的两个叔叔丙子和丙午。这次到干奶奶家里来,本来我以为可以见到他们的,天知道他们又到哪里惹事生非去了。
父亲什么也不说让我感到有些失望。我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非要选择出门去避难。有心开口问问他吧,又怕遭到拒绝,心里很是为难。从干奶奶家里出来,见时间还早,父亲又带着我到镇上的店铺里转了一圈。我第一次知道父亲手下竟然经营着这么多财产。让我掰着指头好好数数吧,码头有一个煤场,一个木场,一个小货场,两条大渔船,还有,在镇子通往码头的大街上有一家车马店,一家杂货铺,一家油坊和一个铁匠铺,这四个店铺合在一起被镇上的人们称作滕家店。当时我觉得有些纳闷,我们回到镇上不过短短几年时间,父亲什么时候置办了这么多家产呢?
因为这件事情让我突然发现:自己弄不明白的事情真是太多了。所以,仅仅就这件事,我也就懒得耗费精力去问个明白了。其实明白不明白又能怎样呢?而让我们感到非常难堪的是,在回家的路上,我们迎头碰上了那个披头散发的疯女人。看到她,父亲脸色一下子变得煞黄煞黄的。他低下头用力拉着我说:“快走,快走!”
我不由自主地跟着父亲沿墙根儿疾步而走。我感到他紧抓着我的那只手在瑟瑟发抖。我第一次发现父亲竟也有如此紧张的时候。
回到家里已是中午时分。我想,下午他要过河东去外祖父那儿了吧。当把这些事情安排定下之后,父亲就该动身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外祖父的出现让事情发生了变化。
下午还没有等到父亲到他那里去,总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儿的外祖父从河东匆匆赶过来。他以一个长辈人的身份对父亲说:“行健太小目前形势也太乱,考虑再三,我觉得你最好也不要一个人出门。这样吧,让行健跟你一起去。家里有我,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增长见识的机会。”
等到父亲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外祖父摸着我的脑袋,抢在他之前说:“都是一家人,谁还没个难处。张家不是还有张德道老爷子在么,凭我,还有你父亲当年跟他的同门情谊,他也不至于由着老二的性子胡来。冤家宜解不宜结,无奈之时以退避为上。我觉得日本人即使来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怎么样。其他事避过风头再说吧。”
就这样,我被父亲带出家门,因此成就了一次难忘的游历。
后来,当当初的恩怨与因缘被一一识破,我却始终没有明白,像外祖父这样一个老旧的商人,当初何以对我们这代人成长历程的关注是如此之甚?以至于在很长时间里我都在苦苦地求证这个问题。它一直困扰了我近五十年。直到等到我也终于开始变老,直到夜深难眠,直到望前尘一梦惊心时,才突然发现,原来人生圆满是多么地难得。这时我才终于明白,当初他之所以那样关心我们,只是因为一个字,那个字就是“爱”。
这是一种我们这个民族独有的伟大的精神。就像现在,我们用心去爱着我的下一代,下一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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