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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念珠-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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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天,您的……嗯,‘会谈’,进行得怎么样?气氛还愉快吗?”
“还可以吧。”他含糊应了一声,又悄悄觑她一眼,“很没有意思的—;—;我说我现在的心境,大概是年老了吧?唉,唉—;—;雨鹤,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请你一定真实地回答我。”
“您说吧。”
“一定一定说真话,不要敷衍我……”
“不会的。”雨鹤脸上是挺好玩的神情,“什么问题呀?”
“哦—;—;哦,哦……你说,我这个人,啊,是不是有点儿无聊呀?”
雨鹤实在忍不住,咯咯笑出声了。手中的香烟也差点儿掉地下。英夫满脸尴尬的神情,微微皱着眉头,后来,又受到她不可抑止笑声的感染,自己也笑出声了。
“人老了,性格怪僻了,就会变得百无聊赖。”英夫微微叹一口气说,“我这人,实质上是挺软弱的。若娴说得一点儿也没错……我有时候喜欢寂寞,有时候又害怕寂寞。”
他忽然沉默了,用手掌轻轻抚摸那本书的封面,咳嗽两声,又问:
“你喜欢下雨吗?”
她一怔,随口答:“我喜欢听滴嗒滴嗒的雨声。”
“我也是。”他点一点头,“下雨的夜晚,我就能睡得特别舒适。”
“在雨中散步,也很惬意。”
“哦,尤其是雨夜。真的,这不是什么浪漫不浪漫,灯光中的雨丝,马路上一滩一滩的雨水,打着雨伞的行人,你会有一种极其清潇的感觉,就像……就像这个世界已经被雨水过滤了一遍。”
“您挺有诗意的。”
“我?这个无聊的老头子!别逗啦……”他自己嘻嘻笑起来,又问:“北京有句土话,叫,叫逗……,什么来着?”又想一想,“是什么门?”
“是不是逗闷子?”
“对,对。子君常说,逗—;—;闷—;—;子!这句话挺有意思,那个—;—;‘闷’字是怎么写?是烦闷的闷吗?”
“好像是吧。这是俚语,每个字也不见得那么规范。”
“噢,我一会儿要记下来,收到我那个专门搜集俚语的笔记本里去。”
“我听子君讲,您以前写过小说?”
“那是陈年烂谷子啦。我和水泊,都有这个爱好。在西南联大读书时,我们还听过沈从文先生的课。水泊发表的作品比我多,以后,六二年政治气氛松动了,他还发表过两篇历史小说呢。”
“是吗?发表在哪个刊物上?”
“也记不得了。”英夫显得厌倦的样子,将那本书扔到了写字台上,“我劝过他,天有不测风云呀。谁知道什么时候晴又转阴呢,他同意我的见解,可他管束不了自己。不动笔,他活不下去。”
“这正是罗先生的风格!”
“什么这个格,那个格的。其实,有什么意思……我不只是讲水泊的。整个儿的,唉,唉……都是这么回事儿,就像我们刚才所说的,逗闷子,逗—;—;闷—;—;子!嘿嘿。”他短促地笑一声。
他又朝厚厚的窗帘瞥一眼,从缝隙中感觉到外面大概已是灯火闪烁了。小阿姨来了亲戚,请假出去了。子君也跟朋友去远郊的度假村去玩了,就剩下自己一人。他非常害怕雨鹤也会突然站起来,向他告别,走出这间屋子。被这种奇怪的心理支配着,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也不敢咳嗽一声。
他俩就默默无语地在黑暗中坐着。
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个早晨,他起床要去上学,却身上发冷,嗓子疼。勉强吃完早饭,小脸却烧得通红,脑袋像针刺一样,朦朦胧胧的。妈妈不让他上学了,搀扶他去床上躺着。他模糊感到了一股灼热气氛包围,嘴巴嚅动着,干渴极了,心跳也加速。朦胧中他见到在屋里跑来跑去的妈妈,床头旁倒背手皱眉头踱步子的爸爸。不一会儿,又听老保姆的声音,“好了,好了,黄包车来啦!”他被她们搀扶着跨上黄包车,几滴冰凉的雨点随风吹到他脸上。妈妈和老保姆一边一个紧搂住他,他却被挤得有点儿难受。雨点落到油布篷子滴嗒滴嗒的声音和洋车夫大脚板踩在雨水里噼噼啪啪脚步声混合到一起,一阵新鲜的风吹来,马路上一滩一滩雨水像镜子闪闪发光,只见雨点落在上面泛起一个小小汽泡。他仿佛恍惚走入幻境之中,一个蓝色翡翠盘子里,盛几个透明的圆形水果,说梨不像梨,说苹果不像苹果,里面清冽甘甜的汁水蒸腾起来,汇合成清凉的云雾,把他的心也裹挟了。妈妈推一把他:“别睡着呀,快到医院了。”他却说:“我好啦!”妈妈没有理会他,可是到了医院,却是什么也没有了。妈妈奇怪他的病为什么一下子好了,以为他被风一吹,体温下降了。直至今天他才明白,那是一种难以寻觅到的宁静心态使他病愈的。
这种极美好的心态,他还能找到吗?它是极静谧的,却并不是寂寞,也不是孤独……那是绝对不同的。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找到那种心态了。早晨遛鸟时,他感到有一股悠闲自得之乐。但是,依然隐约有那么一丝淡淡的寂寥,甚至在鸟儿啾啾鸣叫的小树林,他也抹不掉那丝寂寥。
前几天,他对小树林子遛鸟,却发现“雀友”赵哥没来,他问他们,崔贝儿满不在乎地说:“嗨,他病了。”“什么病?”“气喘病。没事儿,在家歇两天就好了。”他们在一起闲聊一通,却总觉得缺点儿什么。仿佛没有那位老大哥在场,这个小社会就不那么热闹了。一会儿,大家提着鸟笼子四散开。崔贝儿说,他要去赵哥家,给他送一些鸟食去。“噢,他家远吗?”“不远,就在那边的一条胡同里。”“那个……嗯,嗯,我也跟你一块儿去,好吗?”英夫不知怎的,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崔贝儿诧异地瞟他一眼,说:“这—;—;您腿脚走得动吗?”“你不是说,不远吗?”“对我来说,是不远。对您来说,可不近喽。”“走吧。”
他俩又走了半个钟头,才走到了赵哥家。英夫很惊奇,已经现代化了的北京城,竟然还有着如此简陋的居民住宅。这儿连胡同也没有,没有院子,就是一排一排孤零零的灰色房屋。由于各家都搭出了一些小厨房和棚子,过道显得极狭窄。一个老太太拎了一桶水走过,英夫让开得慢一点儿,水洒到他裤子上,那老太太反而瞪他一眼。崔贝儿和那老太太吵起来了,英夫捧着他的鸟笼子不知就里。他又闻到一股怪味儿,回头张望着,才发现前面是个饭棚子,旁边又是一个公共厕所,炒菜的香味儿与厕所里的屎尿臭味儿混合到一起了。崔贝儿与那老太太斗几句嘴,总算腾出身来,又领着英夫往前走。就在拐角处,找到了那间似乎是自盖的红砖房,屋顶是几片石棉瓦,有一角破裂,又盖了黑油毡,压了几块砖头。崔贝儿使劲擂着门,大声嚷:“嘿—;—;赵哥!赵哥!您看谁来了,我把谁带来啦!”披着一件旧蓝制服又呼哧气喘的赵哥,开门嘟哝:“你小子真是!嚷什么呀,嚷什么呀……”看见了英夫,他怔住了,病恹恹的疲惫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啊,宋—;—;先生,宋先生……您怎么来啦?”
这间屋子面积不大,却满堂堂塞了一些破旧什物,有一辆陈旧的摩托车,一张黑腻腻的八仙桌,一个旧五斗橱,上面放了一个小彩色电视。房间里只有一把旧太师椅,英夫被客气地让到那儿坐,他俩就坐在单人木板床上。屋里的空气是酸哄哄的,又有一股霉味儿。英夫坐那儿,有一种要呕吐的感觉,好像自己的血液也随着混浊的空气沉淀了,如黑糊糊的酱油缓慢流淌。非常奇怪,在他们面前,他又有一种自惭形秽的心理,仿佛自己的儒雅与尊贵的气派,恰恰是极其可笑与虚伪的东西……
叶雨鹤吸完了一支香烟,她的身体斜靠在沙发上,一只腿还是高高翘起,米黄色裙裾紧裹着大腿。她富有曲线的身体像一只猫蜷缩在昏暗的角落,瞳仁闪闪发亮。
他俩都是不真实的。她再也不想象和猜测别人,赋予他们以真实感了。在灰蒙的雾霭中,她真实地听到了一种神秘的声音,一种细微又真切的声音,它像黑暗夜色一样紧紧贴近她。它来自哪里?是屋外窸;窸;窣;窣;的树叶声?是遥远大街上的喧嚣市声?不是的,它只能来自她的身体内,是心脏搏动的声音?是她的血液在血管里汩汩流动的声音?也不是的。它的确来自她体内,却又不是那些器官发出的声音。它似乎使她感悟到了什么,屋里朦胧模糊的家具什物,淡黑暮霭中英夫的雪白头发,又都有了某种启示性的新意义了。
她很想再点燃一支烟。
“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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