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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撩人处且撩人-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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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梳洗完毕,她用过早食,吩咐翎儿、慕儿去忙活别的事,而后独自步往侧门。木门开启后,半丈外的碎石道上,有一挺拔身姿立于白色院墙下,青白袍子似烟岚漫远山。

    梦境宛若重现,秦茉骤然一惊,心里发虚。

    见左右无人,容非粲然一笑,打了个招呼:“姑娘,好早。”

    秦茉暗觉他眼下泛青,略有些憔悴,正要相询,他从怀中摸出一物,递至她面前。

    他宽大的掌心多了一竹节纹碧玉发簪,晶莹透痛,飘着翠色,分明是她昨夜遗失的,却略有不同。

    秦茉狐疑,拈起发簪细看,原来簪头缺了一角,又被打磨圆滑,且多出几片竹叶雕刻,显得更生动趣致。

    看样子,昨夜一摔,簪子磕破了口子,是容非连夜磨好。至于竹叶纹理不仔细看,难以辨认那位置曾有小小磨损。

    抬目望向容非缠了绷带的左臂,以及他眼睛下方的青痕,秦茉内心滋味无以言表,说不上是甜、是暖,或是羞赧。

    瞬间,她只觉喉底艰涩,缄默片晌,嗓音嘶哑:“谢容公子为我寻回发簪,还妙手修补,我我”

    容非被她瞧出破绽,两颊发烫,故作轻松地笑道:“举手之劳,姑娘客气。”

    秦茉不是傻子,自然晓得打磨玉石得多大功夫,且这纹理精细规整,岂是单手能完成?定然要忍住左臂伤痛,耐着性子一点点精雕细磨。再者,发簪落在带刺的月季花丛内

    见容非谨慎地把手藏回袖内,她心下一凛,顺手将玉簪插到发髻之上,也不顾是否插歪了,趁他毫无防备,猛地一把拉起他的右手。

    容非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而秦茉反应极快,不由分说,迅速掀开他的袖子。

    他的手背上清晰可见三条划痕,其中一道已刮破了皮,残余淡淡血迹。

    傻子!

    秦茉眼中腾起水雾,心如被猫爪子挠了挠,依稀有酸痛与酥麻感蔓延至四肢百骸。

    容非窘迫缩手,强笑道:“姑娘如此热情主动,倒教容某始料未及。”

    “还贫嘴!”秦茉翻了个极其优雅的白眼,随即垂眸掩饰眼角的微湿,“走,到我那儿上点药。”

第二十一章() 
“翎儿;去把药箱拿来。”

    秦茉带领容非回到主院;因秦家仆役分别到馆子和酒坊帮忙;除了在角落里看蚂蚁的小豌豆和丫鬟外;仅余采摘竹叶心的翎儿可使唤。

    “姑娘受伤了?”翎儿放下小竹篮;回身抢上数步;眼看她身上无血迹;稍觉心安,再观一侧的容公子,疏眉朗目;湛湛风华,纵然与姑娘保持距离,仍如一双俪影。翎儿浅笑着福了福身。

    昨日信誓旦旦说不考虑别的男子;第二日又一大早带人回家;秦茉觉得脸被打得好疼,催道:“快去拿药。容公子帮我捡东西;不小心把手弄伤了”

    翎儿对容非印象颇佳;听闻他为姑娘受伤;当即应声而去;

    容非虽曾穿梭于东西两苑;亦在北院住过好几日;但秦家人居住的院落则是头一次进入。环视四周,他望向东面院墙边上的书斋,问道:“姑娘;东苑阁子所对的就是楼上书房?”

    秦茉自是记起前些天;贺祁趁大伙儿忙活去了,偷偷摸摸潜入,还被对面阁子的容非瞧得一清二楚。眼下这么一提,她若不请他小坐,倒显得她和贺祁更亲近了。

    “容公子乃风雅之人,切莫取笑我这小书斋简陋粗俗。”秦茉做出请的手势,邀他到书斋一楼小厅,遂吩咐厨房备些茶心。

    绕过百鸟酸枝五扇屏风,内里四椅一榻,陈设雅致,案头的掐丝珐琅铜炉腾起袅袅淡烟,暗香若有若无,甚是清雅。

    容非并未急于落座,细观壁上高悬的秋山图,重山复岭,茂树烟岚,蓊郁深秀,浑厚华兹,乃前朝大家之作。他与秦茉聊了几句画作相关,讶于她对此亦有了解,不似旁的商户之家,只将名画当装饰。

    翎儿取来药箱,为容非的右手抹了药,又揭开他左臂的纱布,清理一番。秦茉见其左臂已消肿,紫黑色转为淤青,大有好转,心下安稳了些。

    待上好药,慕儿从厨房端来莲蓉馅饼和榛子香酥,奉上天目茶后,与翎儿候立一旁,互相使了个眼色。

    秦茉观察细微,从小丫头的神态已推断出她们所想——姑娘对容公子果然青睐有加。可她还能怎么办?容非大大小小的伤,既自找成分,但又因她而起,要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很难。

    二人坐了两盏茶时分,闲谈之际,秦茉暗觉外面多了窥觊的眼光,但立刻请容非离开,太不近人情,借口说有书上疑难请教他,领着丫鬟同上二楼。

    穿过数排檀木书架之间的通道,容非的视线被乌沉木案上的葵花笔洗牢牢吸住了。灰釉开片纹均匀,釉汁厚润,金丝铁线,除去几块边角残缺与裂痕间的灰色缝隙像极了那日他砸向贺祁的哥窑笔洗!

    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往前伸,忽被秦茉素手一挡,“别碰,刚修复完毕。”

    秦茉捡回破碎瓷片,一则觉得古物损毁太过可惜,二则若不是容非出手,她势必与贺祁闹得见血才会罢休。她命人重新粘好,抱着“碎片也值点钱”的心态,留作纪念。

    然而容非闻言,心中大乐:她特地邀他到主院上药,还请他上楼,原来是为了炫耀她修好了他的笔洗!姑娘家的心思,当真迂回曲折。

    秦茉被他既感动又隐藏戏谑的眼神瞅得发慌,满心皆是同游花园的夜梦,茫然不知为何会一步步走到了目下的境况,若即若离的暧昧情愫,到底自谁而起?

    说是请教,她只好翻开画论,挑些疑问,与容非聊了一阵。

    她纯属没话找话,神思不属,浑然不知这在对方眼里,又成了借故亲近的伎俩。

    窗户洒落的日影交织着案前灯火,落在她媚而不妖的玉容上,使得她嫣红娇润的唇瓣更摄人心魂。

    容非努力定住想入非非的心,艰难从她勾人的娇颜挪开眼目,特别留意书斋内的抽屉和木匣子,细看全是一两年的新锁,并无陈年旧锁。

    看来,他所寻之物,不在他找了许久的东苑,也不在书斋。

    原本他与秦茉已到了互相打趣的程度,偏生丫鬟们杵在两旁,不但秦茉言语上客套,他也得摆出谦谦君子风范。

    喧闹起于西窗外,打断了秦茉问话,她端起茶盏浅啜一口,抬眸望向慕儿:“何事吵闹?”

    慕儿推窗,答道:“小少爷把彩布头球丢树上了,正嚷着要嬷嬷爬树”

    “净是瞎折腾。”秦茉嘴里嘀咕,起身探头张望。

    容非随她行至窗口,眼见靠近西苑的一株老树下,小豌豆跺脚又蹦跳,指着被树顶横枝勾住的一个彩色布球,嘴里叽叽咕咕,童音难辨,似要哭出来。丫鬟与嬷嬷边哄边拿竹竿去挑,打了几下,没打下来,又催小厮去拿长竹梯子,忙得不可开交。

    秦茉连连摇头:“竹竿子和竹梯都够不着,得让人爬树才行,为这小玩意,万一摔了人,不值。慕儿,你下去劝劝,回头给他做个新的。”

    当慕儿出了书房,秦茉淡笑道:“我管教不严,倒教容公子看笑话了。”

    “姑娘好生见外。”容非凝视她微蹙的秀眉,深觉她忧色乍现。

    “幼弟顽劣,令人伤神,”想起自身已到待嫁之龄仍悬于半空,而小豌豆不过是个稚龄孩童,她黯然而笑,“遗憾我秦家无人”

    “姑娘何必着急?令弟尚幼,言之过早。”

    “你不懂。”她眼眸微垂,敛去身世的悲凉,剩余的落寞也随之柔和,犹似混合了无意流露的惘然,让他莫名喉头发紧。

    “其实,我懂。”容非悄然向她挪近半步,缓缓把手搭在窗台之上,唇瓣蔓出深意难明的笑,放眼碧色长空,眸底如有风起云涌的雄浑磅礴。

    记起儿时,他也屡被断言“难当大任”,导致族中兄长和晚一辈的后生小子一窝蜂挤来,与之相争。十多年下来,母亲的信赖与坚持,和他的不懈努力,成就了今日地位,绝非恶言与嫉妒可动摇。

    也许,秦姑娘该对她本人和堂弟更有信心才对。

    他本想说几句鼓励之言,无奈而今在她眼中,他是个家道中落、遭遇困境的穷画师罢了。

    二人并肩立于窗前,两手仅隔数寸距离,外界的纷纷扰扰传入耳中,却泯灭不了各自的心事。

    容非比秦茉高出大半头,略一侧视,但见她纤腰束素,蜂腰不盈一握,玲珑浮凸感更为强烈,明明姿态端方,却蕴酿着妖娆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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