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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来之后就不会变成花骨朵了?
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只要把它摘下来,它就死了;而它死了之后,就不会再具备“夕颜”的特性了?
“(夕颜)会变成一种绿色的干花。”他接着说,“把这种干花磨成粉末,加上一些其他的材料,就可以做成夕颜膏了。”
原来是这样,她死了以后、被焚烧的话会变成绿色的干花。
难怪最后会是绿色的呢。
“那我来烤吧?”我说,刚要拿起夕颜花,就被姚訚随手拿起的一块小石子击中了胳膊。
“不能用手拿!”他严厉地说。
也是,血液会灼伤花瓣。
“不能拿不光是因为花瓣坚硬,最主要花瓣上有毒。”他说,“一旦划破了手,整个手臂都会失去知觉,最后就废掉了。”
这么漂亮的花居然会有毒?!
也是,好像万物都是这样,越漂亮的东西越有毒。
“那……”我下意识地摸了下脖子,那里现在包着厚厚的麻布。
“所以说一定要烤一下,不仅是因为烤了之后不会再那么硬,还因为烤可以去掉它毒性。”姚訚说,“烤的时候也要注意,一定要整个都丢进火的。”
“整个都丢进火里?”我不敢相信,“那岂不是会烧焦了?”
“不会的,它只会变成那种绿色的干花。”他说,丢了一个木夹子给我,“丢进去就可以了,根茎会被烧掉。”
那个木夹子很长,很像是之前在长安街上看到的卖胡麻饼的小哥用的那种。
“哦,好!”我应声,用夹子夹起两朵夕颜,走到火堆旁,丢了进去。
它俩一进去,紧接着就开始慢慢萎缩;同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种很好闻的味道。
“这个是花茎燃烧散发出的味道。”姚訚又把一朵夕颜丢上岸,“可以安神。”
“这个味道好熟悉啊……”我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
“嗯。”姚訚赞同,“我们主要是为了采花儿,所以根茎没有留下来,其实根茎也有用的,把它们割下来晒干,和其他香料一起碾成粉末,可以做成安神香。”
安神香,为什么我并没有感觉到安神呢,反而有一种要出现幻觉的感觉。
“只用它们的根茎也可以做香,”姚訚说,“但是这种香不能长时间焚烧,会出现幻象。”
所以,这里边果然有致幻成分吧?
“这种只用夕颜的根茎制作的香,叫做夕颜泪。”他说,“好了,这些差不多了。”
他把包袱里的东西都倒在了缺胯袍的前摆上,然后一手兜着前摆,另一只手把所有的夕颜都放在了包袱皮儿上。
他一只手抓着包袱皮儿攥成的口袋,一手然后兜着前摆到了我的旁边。
他把装夕颜的包袱皮儿丢在地上,落到地上的夕颜花发出了金属撞击地面的声响。
那会儿丢进去的两朵夕颜已经变成了干花。
我伸出夹子,想要把它们夹出来,结果却碰碎了一个花瓣。
“只往里面丢就可以了,等明天一早再把它们捡出来就行。”姚訚坐下来,说。
他把已经褴褛不堪的手套摘下来,露出了已经伤痕累累的双手。
“阿訚……”我吃了一惊。
虽然看到那个手套已经划成了那个样子,但是毕竟那么厚,怎么可能会被划透、伤到手呢?
“没事儿,我早就想到会是这样了。”他说,把前摆打开,里面是很多瓶瓶罐罐;看起来只有我手掌心大小的小陶罐、看起来只比拇指粗一点儿的小瓷瓶。
这些东西我都见过,是姚旭用来放置药品的;陶罐里放的是粉末,瓷瓶里放的是各种药膏。
姚訚的手指上全是血,他看起来想要拿小瓷瓶,结果手刚碰到瓷瓶,就疼得他龇牙咧嘴。
“阿訚,我帮你拿。”我说,伸手把瓶瓶罐罐都捡起来,码放在他面前,“你要哪儿一个?”
“左边数第三个。”他说。
我把左边数第三个小瓶子拿起来,上面写了两个字:“止痛”。
“直接涂就行吗?”我拔掉塞得紧紧的瓶塞,问。
“不能用手,大爷总是说手上有细菌,会交叉感染。”
还手上有细菌、会交叉感染,大叔跟那个有注射器的熊孩子学了不少东西啊。
话说,不用手的话,也没有其他东西用啊?
随处能捡到的树枝岂不是更不干净?
“最右边那个陶罐里有干净的布。”姚訚说,“用那个沾一下药膏,帮我擦下手就行。”
“哦,好!”我赶忙按他说的办,刚把药膏涂完,紧接着想起来,“阿訚……你不是说碰到会失去直觉的吗?”
“那你的手……”我说,不忍心再说下去。
“嗯,再不治疗的话,估计就废了。”他嬉皮笑脸的说,他拿起来放布旁边那个陶罐,“所以得赶紧止疼,然后涂这个。”
那个瓷瓶上写着“阿修罗”。
“这是阿修罗的粉末。”他说,“可以中和掉夕颜的毒。”
“其实夕颜的毒并不会发作那么快,但人被划伤了之后,会疼得无以复加,这时候毒就会顺着神经爬进身体内部,从而破坏整个人的神经中枢。”姚訚说,“慢慢的,手臂就没有知觉了。”
我只想说,那个有注射器的人好厚道,神经之类的知识都跟姚旭科普了。
第140章 无言之夜
其实,夕颜应该是麻痹了神经吧?
这么想就都可以理解了。
为什么伤口不会疼呢,是因为夕颜把周围的神经都麻痹了。
但是,为什么不会像被没经过处理的“夕颜划伤”那样神经瘫痪呢?
也许是像他们说的那样,经过烘烤的夕颜毒性变小了,所以,即使伤口被麻痹也不会出现神经元器质性病变。
这种东西可以致幻、也可以麻痹神经,最主要的是,姚旭他们也是把它用作麻醉剂的。
一种莫名的熟悉席卷而来——怎么感觉那么像是罂粟呢?
难不成夕颜和罂粟是近亲?
姚訚已经自己把自己的手包扎好了。
他从旁边的树枝堆里拿出来两根差不多长树枝,他把那两个树枝夹在食指和拇指之间,用中指和无名指托住它们。
他用那两根巨大的筷子夹起夕颜丢进火堆里,那种好闻的气味又浓烈了些。
夕颜纷纷萎缩成浅绿色的干花。
也许是因为树枝不耐烧的原因,柴火用的很快,不一会儿就烧去了一大半。
“我再去捡些柴火。”我说,在周围的又拣了些树枝。
我回来的时候,姚訚已经不拨着火堆玩儿了,他正在收拾瓶瓶罐罐。
他的身影骨架很宽,虽然现在还瘦瘦的,但却看得出,以后肯定体格健硕,毕竟还小——他才只有十六岁,整个儿都没张开。
说起来,姚訚这个名字好像听说过。
我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来了。
他是和张巡许远雷万春南霁云等人在睢阳保卫战中阵亡的三十六将之一,城父令姚訚。
睢阳保卫战是安史之乱中的重要战役之一,也是最悲壮的战役——没有之一。
而且,这算是中国有记载以来最早的吃人事件。
当时,张巡等人被困城内,没有粮草补给和援军的情况下,愣是坚持了十个月。
睢阳乃是江淮屏障,一旦失手,敌军必将将长驱直入;正是由于考虑到这个,张巡与睢阳太守许远、城父令姚訚等数千人,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情况下死守睢阳、对抗敌方十三万叛军;士兵基本上是以一当十、以一当二十。
双方前后交战四百余次,张巡愣是用仅有的几千人让十三万叛军损失惨重。
正是由于张巡等数千名将士的死守,有效阻遏了叛军南犯之势,保护了江淮地区、保障了唐朝东南的安全。
但……最终还是被破了城,全城将士拒不投降,全部被杀;敌方总指挥尹子奇对张巡敬佩不已,虽然惜才,还是忍痛杀了他。
张巡这个人绝对称得上是有勇有谋,智商没问题,开元末年高中进士。
谋略没问题,一路弹尽粮绝,还在没有援军、没有任何供给的情况下死撑了十个月。
雍丘之战,城内弓箭都射完的时候,他命人扎了上千个草人,趁夜色朦胧之时,吊到睢阳城下,引来敌军潮水般的箭雨,因此得箭数十万支,敌军大呼上当。
第二天日,又命令敢死队员五百人在晚上吊出城外,敌军以为又是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