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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晶似乎有些失望，眼睛一眨一眨的。车停下时，我逃也似的下了车。这两个女人，一个叫我爱得要死，一个把我折磨得要死，算了，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
我溜回家，脱光洗了个澡，躺在被子里让自己暖和过来。我拿着手机给二叔打了个电话，没人接，我又给小舅打了个电话。小舅倒是接了，唧唧歪歪地说：“珉儿啊，我开车呢，过会儿给你打啊！”
我说：“哎，你别挂！你在哪儿呢？开什么车？”
小舅忙说：“咋，小花没给你说吗？”
我忙问：“没有啊，怎么了？”
小舅说：“唐叔他们走了，你知道不？”
我说：“不知道，怎么了啊？”
小舅说：“小花送唐叔带的人去奎屯了，一个地方待久了不好。我呢，刚把唐叔送到石河子，好像尹叔在那儿，现在正往回赶呢，等我回来再说！”
我说：“啊，他老人家是真不要唐晶了吗？”
小舅说：“谁叫唐晶？”
我说：“就唐爷的那个小女孩！”
小舅忙说：“哦，哦，啊，不要了？给谁了？你爷爷？我说呢，咋没见那个小丫头。行了，我挂了，回来再说！”
我忙说：“哎，二叔在哪儿？你见到没？”
电话那头已是一片忙音。我挂了电话，给叔叔打了个电话，没人接。我有点火，这都什么毛病，不接电话，要电话又有什么用？我这都快要离开新疆的人了，咋这么不受待见。
我干脆给每人发了一条短信，“我就要离开新疆了，你们一个个、一只只、一头头的，就整天跑吧，跑吧！快乐吧，你们！”
接着我就开始打游戏，心里还气鼓鼓的。第一个回信息的居然是二叔，问我在哪儿，我没理。接着是叔叔，我也没理。后来小舅直接把车开到了楼下，又是电话又是喇叭的。
小舅见了我就问：“珉儿，唐家的丫头陪着你不好吗？说不定将来给你做媳妇啊！”
我冷笑了一声，“你们就忙吧，我这个年过得真郁闷，第一天医院度过，第二天就和一个小丫头耗上了。还媳妇呢，我可无福消受！”
小舅“嘿嘿”一笑，“行了，珉儿，你啥时候走？”
我说：“后天！提前一天去乌鲁木齐。本来还想多待一天，看入冬了，结果你们倒个个比挖坟时还忙！我先走，你们忙吧。”
小舅哈哈大笑，“要怪，怪你爷爷去！对了，今天到了一批货，知道不？”
我撇撇嘴，“不知道，谁会告诉我个闲人！等等，什么货？”
小舅看看我，点了一支烟，“宝贝呗！”
我说：“不是冬天都休息吗？哪儿来的货？”
小舅说：“你笨啊，你爷爷的货是快进快出的，可是还有很多刚入道的小鬼脸来着，他们冬季的货一般都急着脱手，有那么几个，和你爷爷关系比较好，这不等着冬天要你爷爷出呗。”
我有点吃惊，“啊，爷爷不是挺低调的吗？”
小舅说：“咱们这个行当，做了就要做大，这样冬季不也有钱赚嘛！你爷爷摊子大，帮着出货很正常，想不想去看？”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哎，靠谱不靠谱啊，万一爷爷不想让咱们看，咱们看了又惹事儿！”
小舅说：“行了，行了，你不去算了！别说你回来，你小舅没陪你啊。”
我心一横，说“行，行，咱们去看看！”
车一路往平房区开去，此时天色渐暗。我们进了门，发现整个院内出奇安静，空气中有股子烟熏火燎的味道。我们正要打开盆栽下的暗格，就听黑暗中一个角落有人咳嗽了一声。我吓了一跳，小舅一个激灵，低声喊了句：“谁？！”我顺手摸到了身边的一个盆栽，抓着。
“你们来干什么？”我听出来了，是叔叔。
我放下盆栽，走上前去，“吓死我了，叔叔你咋在这儿？”
叔叔从黑暗处走了出来，“我刚从下面上来，你爷爷今天要出货，每次都怕有闪失，叫我过来看看。”说着又转向小舅，“大力，爸在出货前不许人看，你不知道吗？”
小舅怕也是刚从虚惊中回过神来，“我当谁呢，吓死个人！这不是珉儿后天要走嘛，带他来看看。这事回去别和老爷子说啊，不然又完了！”
叔叔黑着个脸，“你开车来的吧？我估计，这会儿爸已经到了！”
正说着，大门打开了，爷爷带着两个人进来了。黑暗中，我们看不清来人，叔叔低声冲我和小舅说了句：“进里屋去，别出来！”
我和小舅前后脚进去了。我知道，爷爷肯定看到我们了，但是他没说我们。我估计这次可能买家不希望有外人在，叔叔一进屋就冲小舅发脾气，“大力啊，小舅啊，你干点出息点的事成不？这下把我又搭进去了吧，都说了没爷爷的同意，来了就是惹事儿！”
小舅倒是无所谓的样子，直挺挺地躺在了那张那个受伤的人躺过的床上。光线暗，但是我看出来床单换了，可心里还是疙疙瘩瘩的。我见小舅不理我，就自己悄悄摸到门口，竖着耳朵听了起来。我听见外面低低的交谈声，但是具体什么内容，一点都听不到。
接着，我听到有脚步声往我这边的门口走来。我赶忙一个箭步往小舅的屋里退，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正正地对上了打开门的爷爷，下一刻，灯被打开了。
我调整思路，装模作样地对爷爷说：“爷爷，晚上好！我……我……”
爷爷瞪了我一眼，“你闪开点儿，别挨着！”
门外两人跟着爷爷去了里屋，我赶忙打开大门，走到院子。叔叔此时正在黑暗角落里码着什么，我凑上去，低声说：“叔，宝贝全部移出来了？”
叔叔说：“早移出来了！记住，那个地下室除了咱家人，没外人知道。你说要是刚才你和你小舅打开了，他们正好进来，你爷爷不收拾你吗？！”
我连连点头，忙问：“爷爷没生气吧？”
叔叔说：“应该不会，这批货出得很顺利！”
我马上说：“叔叔，到时候你能不能说是你把我和小舅叫过来，多个人手的？要不爷爷一会儿又收拾起人来，怕他伤了身体！”
叔叔一笑，“你是怕伤了你和大力的身体吧？”
我“嘿嘿”一笑，“知道了就别说出来嘛。哎，今天的货什么情况？”
叔叔指着背后的几个或大或小的木头箱子，“都在这儿，全是些破烂！挖坟的人太新手了，就拿了些值不了几个钱的东西出来。”
我说：“爷爷怎么会帮人出这样的货呢？”
叔叔说：“卖家今天没来，也是当年同行的孩子操刀干这个了，唉，一代不如一代啊！”
我听着这话把我也说进去了，干脆点上一支烟，装不知道。大约半个小时的样子，爷爷陪着两人出来了，两人也不说话，搬了东西就走。爷爷把他们送到门口，小舅也跟着出来了。爷爷送完人，转身回来了，进门就说：“谁让你们来的？！”
黑暗里，这话听着有点吓人。叔叔说：“爸，我让他们两个来的。这不珉儿快走了嘛，想让他多学点。”
爷爷“哼”了一声，“大力，你带珉儿来的吧？！”
整个院子安静极了，我有点郁闷，整整一天就没碰上开心事，好容易晚上能干干老本行，结果还要被爷爷骂，真是一个“背”字了得。
小舅说：“我吧，就是想让珉儿多学点，来看看！”
爷爷“哼”了一声，“一个个的，都吃饭没？”
我一听话有转机，忙说：“我和小舅都没吃，他从石河子回来，就来找我了。”
爷爷说：“那你们三个去吃饭吧，这几天就不要来这儿了，省得再给我惹事儿！”爷爷转向我，“妞儿怎么样了？她都在干吗？”
我忙说：“妞儿在花姐那儿住得挺好的，那个……今天我带她滑了一天的雪。”
爷爷听完，没说什么话，转身出去了。我松了一口气，就听叔叔说：“走吧，去我那儿。唐叔走的时候，做了些拌面，说是答应你的。”
这算是今天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我有些高兴，看来唐爷对我还是不错的。小舅脸皮厚，也非要跟过来蹭饭，晚上我们三个喝着啤酒，吃着纯肉拌面，我也顺便了解了一些爷爷帮着小鬼脸出冬季货的事儿。
这些人基本上夏季踩点，冬季一到，赶到年前这段时间，就开始挖，基本上都是挖完就走，根本不顾这些坟的填埋。爷爷之所以能受得了这些人，就是因为这些人都被爷爷说服过，要求就是挖完必须填埋，而且还都摁了手印画押。要是爷爷后面调查，发现坟没有填埋，这些东西就会全部出现在某个行政官员的桌子上。这么看来，他也算是帮着同行立了个好点的行业规范吧。
酒足饭饱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