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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呼延灼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既然觉得理顺了思路，他的心中反而不再那么焦灼。他的脸色甚至也缓和了许多，看上去除了几夜未眠的憔悴外，已经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了。
“骨毕图，你分别给萨伊苏、赫兰、巴林还有雅满起草一封信。具体的部署……就按照你那天的计划进行。”说到这里，呼延灼的脸色更加平静，他甚至起身伸了个懒腰，这才接着说道，“写完，落上我的印鉴，送到神使那里。就说契单草原的几十万牧民的一切都拜托给她了！”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暗流
卫慧拿着骨毕图送来的四封信，脸色平静地看着骨毕图恭恭敬敬地从她面前倒退着出了毡帐，心中却在考虑，他们这般反常的恭顺背后，掩饰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行事反常必有妖！这句话，卫慧不记得是在哪里听过的，但她很清楚地相信，这句话的正确性。
方才，骨毕图说的话极为恭谨，他甚至有意将信让卫慧过目，在卫慧拒绝之后，他还是坚持将信的内容大致给卫慧说了个清楚。
据骨毕图所言，信里的内容，不单单是大可汗呼延灼给萨伊尔和赫兰等四部的兵力召集命令和作战部署，还将骏律的情形和不能派亲兵前往递送信件的原因作了解释。
如果，真的如骨毕图所言，那么，卫慧原定派遣赤璃送信的计划，就能够更加稳妥了。
虽然，卫慧并不需要那四部之力，也足以能够阻止莫呼尔三部，甚至全部屠戮了那些人，也不是不能够。但，卫慧之所以努力地阻止呼延灼调兵应战，怕瘟疫传播是一个因素，更主要地是，她不想看到那么多人被无情地杀戮。
所以，她更希望，送出呼延灼的这些信件之后，能够稳住萨伊苏四部，从而，让她可以放开手脚地阻止莫呼尔三部。
卫慧盯着手中火漆为封的信件，眉头微皱，正在思考着骨毕图的话的可信度，就听到一个糯糯的童声在心底响起：“主人，那个人没有说谎。信的内容确如他所言。”
听到玄冥的话，卫慧心中一安，伸手从怀里掏出小东西。玄冥猛地被人挪动，圆圆的脑袋和四肢都极快地缩进了壳里。卫慧就在它半透明的背壳上，轻轻地拍了拍，接着托着玄冥走到帐外，抬头望向天空。
随着一声清丽婉转的低鸣，一抹火红，从天而降，落在了卫慧的肩头。
赤璃歪着头，不满地瞪了瞪那个占据了它的地盘的小东西，却没有多言，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就靠近卫慧的脖颈，用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卫慧的脸颊上蹭了蹭，娇声道：“主人，有什么事吩咐赤璃？”
卫慧伸手抚摸着赤璃的火红羽毛，道：“你将这四封信，分别送到萨伊苏、赫兰、巴林和雅满四部。并且，密切关注莫呼尔三部的行动。若是他们越过萨伊苏和赫兰，直取骏律，你不用管他，若是他们改变方向，去取萨伊苏，你则要设法将他们拦住。”
说到这里，卫慧顿了顿，现在青龙负责守护蛇界，阿黄又在库勒的霁朗身边。她的身边只有赤璃和玄冥。赤璃搜集情报或者搬运一些小巧的东西倒是很不错，若说起战斗力，他们就远远不如身为白虎的阿黄了。
若是阿黄在，有它统御百兽，别说莫呼尔三部，就是契单各部集合的大军，也不足为惧。
略一沉吟，卫慧接着道：“你送信的同时，去一趟库勒，让阿黄过来……”
“主人……”卫慧的话未说完，就被一声慵懒的声音打断，她就听到赤璃娇媚的声音撒娇道：“这么点儿小事，哪里需要调那头懒虎啊。就交给我了。主人，你尽管放心吧！”
说着，赤璃抬起头，双翅张开，就要振翅而飞。
却在这时，卫慧出声，将它止住：“等等！”
“主人，还有什么吩咐？”赤璃的声音一贯地娇懒，丝毫听不出它即将去执行一个重大的任务。
卫慧伸手抚了抚赤璃的羽毛，赤璃也很享受地闭着眼睛，感受着主人的亲昵。
片刻，卫慧才轻叹一声，幽幽道：“你这一次去，只是要阻住莫呼尔三部，只要他们没有屠戮之事，你尽量不要理会。”
“嗯，主人，我晓得了！”赤璃爽快地答应着，随即又用头蹭了蹭卫慧的手心，问道：“主人，可还有事嘱咐？”
“哦，没有了，你去吧！”卫慧终于点点头，抬起手，准备放赤璃远行。
却在这时，一直伏在她的掌心的玄冥突然道：“我也要去！”
“你？”赤璃歪着头，不屑地盯着玄冥，“那边又不需要预言，你去能干什么？”
“我就要去，你不让我去，我就告诉主人，你打算……”玄冥的话还未说完，赤璃振翅而起的同时，身形倏地变大了许多。两只有力的脚爪，就像鹰爪一般，从卫慧的掌心将那小小的玄冥抓起，倏忽一声，飞上了云霄。
“哎，你们……”
面对如此突变，卫慧想要阻止，却听得赤璃清脆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主人，我突然记起这个小东西还能够御水，有了他的帮助，我的任务才能更好地完成。主人，你就放心地静候佳音吧！”
声音还在卫慧心底回响，赤璃和它抓着的玄冥却已经化成了一个火红的小点儿，消失在湛蓝的天际……
卫慧望着空寂的蓝天，高扬的手臂慢慢放下，心底竟然划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失落和空寂。自从青龙、阿黄相随身边之后，赤璃和玄冥又相继认主，这些日子以来，她越来越习惯它们围绕在身边了。如今，它们遽然离开，她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唉，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
卫慧苦笑着摇摇头，转身，就看到，在她身后几步之外，那一袭白色的身影，正默默地立在她的身后。
见卫慧回过头来，顾之谦的脸上漾开一个温柔宠溺的笑颜。
他迎着卫慧走过来，将她鬓角被风吹乱的一缕头发顺到耳后，顺手牵起她的手，引着她向着营地外的草场走过去，一边柔声道：“骏律的瘟疫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那些症状较轻的已经基本恢复。病情严重地，也有了明显的好转，我看，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去接霁朗，回大楚了……”
卫慧没有立即搭话，她默然了片刻，才停下了脚步，望着顾之谦道：“之谦，我恐怕暂时不能回大楚。”
“嗯？”顾之谦一愣，旋即呵呵一笑，拉着卫慧道：“呵呵，我怎么忘了，你还立了军令状，要助呼延灼退兵呢！”
“嗯。我暂时不回去，还有一个原因。”卫慧说着，走到一块向阳的草地上，抱膝而坐，目光却是望着骏律以及远处莽莽的草原，“一直以来，大楚人看不起契单牧民，认为他们是未开化的野蛮人。其实，只要与他们接触之后，你就会发现，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有爱恨有思想的人。甚至，他们更加豪爽，更加直接，更加朴实……当然，因为他们的生活的落后，和相对的体力彪悍，让他们更加嗜战，也多次地侵扰大楚的边境，杀害大楚的人民……但，这些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们生活的困顿。如果，他们有了富足安乐的生活，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他们也可以与大楚的子民和平共处，甚至成为密不可分的兄弟。更甚至，将来，大楚和契单能够互相融和，成为一家人……那样，人类就没有了战争，人们各安其职，各得其所……”
卫慧本是望着顾之谦的眼睛在说，但说道最后，她不免想起现代科技飞速发展，生产力极度发达之下，仍然无法完全避免战争和冲突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最后终于说不下去。
她的心里甚至开始迷茫，难道消灭战争就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么？
顾之谦望着眼前的女子，眼中是满满地宠溺和疼惜。看到卫慧的目光从坚定地充满希冀，渐渐地涌上一片迷茫，他的心底一阵抽痛。
他伸手将卫慧揽进自己的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柔声道：“慧儿，能够使天下万民皆安，四海升平，那实在是很美好的事。只要你想，我会一直陪着你，帮你实现。”
说到这里，顾之谦握住卫慧的肩膀，望着卫慧的眼睛，深情道：“即使我们做不到，将来还有我们的……呃，将来也会有后人继承下去，总有一天，那种四海升平的世界，总会实现。”
顾之谦本想说，将来还有咱们的孩子来继承。但他突然想到，卫慧还没有最终答应接受他的感情，即使答应了，在未婚女子面前谈及孩子，总也是一件鲁莽之事，故而，他说到一半，就立刻改了口。
卫慧却没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