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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负丹青-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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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均调来了,教师阵容日益强大。艺术学院办了八年,后期成绩蒸蒸日上,渐引起社会关注,我们心底都有与美院分庭抗礼的追求,但突然,她夭折了。文化部以我们的音乐系为基础成立中国音乐学院,戏剧系并入戏剧学院,美术系分别并入美术学院和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留下的及附中的教师到师院成立美术系。在撤消艺术学院的大会上,苏灵杨院长虽在台上鼓励大家向前看,但台下师生多半泣不成声,我没有敢看卫老,这位最辛劳的创业者谅必欲哭无泪。母校的消逝,毕业生们将品尝孤儿的滋味。卫老、阿老、俞致贞、张秋海、陈缘督及我调至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嫁鸡随鸡,我们将为工艺专业服务。 在艺术学院这八年,我面对人体,教油画专业,竭力捏塑我心目中的艺术青年,发挥在美院遭批判的观点,更进一步谈形色美,谈油画民族化。我带油画专业的学生至故宫看国画,用西方的构成法则分析讲解虚谷、八大、金农、石涛、渐江……的造型特色。在教研组教师进修会上,我从荣宝斋借来高级水印周〖FJF〗窻〖FJJ〗的《簪花仕女图》,请国画和油画教师从各自的观点来品评、分析作品的优缺点,希望引出争论,可惜争论不起来。 在自己班上,我给学生看西方画册,讲艺术品位、激情、甚至错觉。同学们非常兴奋,但不让外班同学旁听,画册也只限本班看,怕扩散影响大了,会出严重后果。不讲真谛,于心有愧,误人子弟,虽然我明知普罗米修斯的命运。终于我误人子弟了。我偏爱班上学生李付元,他色感好,作品品位不错,我总是鼓励他勇猛前进,心有灵犀,但他确有自己的好恶,不迁就。毕业创作了,李付元的构思是画易水送别,白衣丧服,黑的马车,最初的小稿中黑与白营造了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剧气氛。但不行,刺秦皇这样的历史题材绝对通不过,终于被扼死在摇篮里,李付元很难找到他想画的新题材,审稿日期又步步逼近。最后他画了两头大黑牛,背景是农家院,血红的辣椒之类什物,画面以形的量感与色的对照凸现形式美。这画他曾画过,并被选入北京市美展,现在时间紧迫便在这基础上放大重画作为毕业创作。我作为主导教师,觉得效果不错,评了5分(当时学苏联的5分制,5分是最高)。但党领导认为这样无主题的牛不能作为毕业创作,决定由系里组织评委会集体投票评分,结果《牛》只得了2分,不及格。李付元因此不能毕业,最后以让他补修半年的方式结束了事件。   

独木桥(3)
在艺术学院除带领学生外出体验生活、写生实习外,教师每年有创作假,加上寒暑假,所以我每学期总有外出写生的机会。五十年代好像还没有画家去井冈山,我摸石头过河,探听着交通上了井冈山。我爱崇山峻岭,茂林修竹,井冈山是革命圣地,今画革命圣地的峻岭与修竹,当非一般风景,便名正言顺,大大方方去画了。到达心脏茨坪已颇费力,而各大哨口尚很遥远,且只能步行,别无交通工具。我背着画箱、画架、两块三合板、水壶、干粮、油布(南方随时下雨)、雨伞上路,类似一个运货人。油画画在三合板上,干不了,用同一尺寸的另一块板盖上,四周用隔离钉隔开,画面与盖板不接触,所以每次必须带两块板。油布是大张的,作画中遇阵雨,用以遮画面防雨,我的身体便是撑开油布的支柱。而且,完成了的画与盖板钉合后,四周是宽缝,须防灰沙或雨点进入,大油布将其全部包严,并用带子捆牢,夹在画架上提着才能稳走数十里山路。有一次在双马石写生,四野森森,羊肠小道无行人,有点担心猛兽来袭。有响声,一老人提着空口袋前来看我干什么,我刚开始,画面尚无形,老人看一眼就走了,赶他的路。下午四点来钟,老人背着满满一袋什物从茨坪方向回来了,他又来看画,这回松、石、山等风光一目了然,他喜形于色,忽然,他放下口袋,从中摸出一块灰褐色的东西让我吃,那是白薯干,他看我站着画了一天,谅来无处吃饭,其实我带了干粮,工作中吃不下,要到回去的路途中才能吃。老乡之情感人,但我们语言不通,心有灵犀,我出示自己的干粮,谢了他的赠品。日未出而作,日已入尚不能息,因每作一幅画须赶数十里山路,故天天摸黑出门,摸黑回招待所。最远的一个点是珠砂冲哨口,当天绝不可能回来,便先住到中途一个农家,翌晨一早赶去哨口。哨口虽是军事险境,并不入画,倒是途中峭壁、急流,郁郁葱葱,入画处不少。 在井冈山共作了十余幅风景,加上瑞金所作,都是革命圣地,人民美术出版社为此出版了一套革命圣地风景画明信片,有些刊物也发表了几幅,较常见的是《井冈山杜鹃花》那幅。井冈山管理处(今日之井冈山博物馆)派人来京找我,希望我复制这套风景画赠他们馆里陈列。我乐意复制了,他们取走作品,回赠了几个竹制笔筒。许多年后,我翻看这批尝试油画民族化的作品,觉得太幼稚,便全部毁掉了,只个别的已送了人。再后来,我的作品竟成为市场宠儿,值钱了,我在一些拍卖目录中陆续发现井冈山博物馆那套油画被出卖。七十年代我再上井冈山,已有公路通各哨口,我在哨口附近作画,下午没有赶上返茨坪的末班车,慢慢步行返回,恐须夜半十二点才能到达,一路留心过路车,拦住一辆载木头的卡车,但车上木头堆得高高的,无法加人,只好挤进驾驶舱,但未干的油画未及包装,没法安置,便伸臂窗外捏着那张画坏了的画——病儿,病儿不能丢。这样捏着奔驰四五十分钟,抵茨坪时手与臂全麻木了,再看画,很蹩脚,不是滋味。我探问五十年代赠画的下落,无人说得清,推说人员都调动了。九十年代全国政协组团视察京九路,中途宿井冈山,我以政协常委的身份询问博物馆领导关于那十几幅油画的下落,他先说大概只剩一二幅了,我要看,他们寻找后答复说一幅也没有了,也说人员都调动了,只能向我道歉。 一九六○年暑假,我要自费去海南岛作画,妻有难色,因家中经济实在困难。我写了一本小册子介绍波底浅利,寄上海某出版社,一直等稿费,想用这稿费去海南岛,但却退稿了。假期不可失,我还是去了海南岛。到兴隆农场招待所,所里一看我的介绍信是北京艺术学院副教授,便安排我住最高级的房间,我一看那些讲究的沙发衣柜之类,怎能住得起,便说我作油画,油色会弄脏房间,只须住职工宿舍,最后总算住入上下双人铺的房间,每天几角钱,住一月也不担忧。我钻进椰子林作画,奇热无比,连油色的锡管都烫手。忘了在何处,林中小虫特多,咬得紧,着长裤,长袖衬衣,且将袖口和衣领都包得严严实实,但回到宿店才知满身都是红块块,奇痒难忍,店主颇可怜我,说:氓!氓!我听不懂广东话,她用笔写,原来是蚊。我的写生架是从法国带回的五十年代的木质制品,多功能,极方便,其中两个铜钩长二寸余,缺一不可,我对画架上的任何零件备加注意,像战士爱护自己的枪。但有一天晚上解开画架与作品时,却发现丢失了一个铜钩,这对我几乎是五雷轰顶,因从此无法工作。一夜难眠,翌晨顺着昨天作画后的路线一路仔细寻找,在一望无际的青绿大海中捞针,或只是抚痛的招魂。感动了苍天,那铜钩上染有红色,万绿丛中一点红,居然给我找回了这远比珠宝珍贵的铜钩,我捧起染着颜料和朝露的铜钩吻了又吻。这样辛苦月余作来的画自然很珍惜,但广东返北京的火车很挤,虽是起站,什物架上早已堆得满满的,我有一包画是用隔离钉隔开的,中空,压不得,无可奈何,只好安置在我自己的座位上,我自己站着,也许中途有人下车会有空位,然而竟没有,站到北京,双腿肿了,作品平安到家。   

独木桥(4)
西藏平叛后,为了反映平叛后西藏的和平美好,美协组织画家入藏写生,首选是董希文,董希文不忘旧谊,推荐我同行,我甚喜,如得彩票。我们一行三人(后又增加了邵晶坤)先坐火车到兰州,然后乘公共汽车经葛尔木去拉萨。经唐古拉山,海拔五六千公尺,氧气稀薄,心脏弱者过不了关,需备氧气。坐长途汽车、远洋海轮,我从无反应,至此,汽车行驶时尚无感觉,停车脚踏土地,便感头晕恶心,有人难受得哭了,泪珠落地成冰,这冰珠千年万世永不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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