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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密码-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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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象中那般糜艳。
    他正在犹豫,却见一个小女孩走出门来,约十二三岁,一身藕色衫裙,面容娇嫩,见到墨儿,笑着问:“公子来会我们家姑娘?这时候太早了些吧,姑娘还在午歇呢。”
    墨儿低声道:“我……我是来向吴姑娘打问一件事。”
    “哦?什么事?”
    “一个叫孙圆的人是否来过这里?”
    “孙圆?是不是那只小耗子啊。”
    墨儿一愣。
    小女孩儿笑着道:“是不是二十岁左右,瘦瘦的,和你差不多高,走路抬不起脚,噗哒噗哒的。还说自己是东水门外虹桥口茶食店的富少爷。”
    “对,就是他!”
    “昨天他还来过。”
    “哦?现在他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昨天他拿了一块小银饼来,连一两都不足数,还要见我家姑娘。这点钱,只够一杯茶钱。那会儿刚好没客人,姥姥就让他进来了,茶还是我给倒的。姑娘坐在床边,让他坐在门边小杌子上,他话也不敢说,说了姑娘也不理。就这样,他还坐了半个时辰赖着不走,看着天要黑了,姥姥就把他撵走了。”
    “那一两银子是什么样?”
    “我看着脏兮兮、黑秋秋,像是从哪个坟里刨出来的。”
    “小姑娘,能否求你家姥姥让我看一看那块银子?”
    “我不叫小姑娘,我叫小蟋!”
    “哦,是东西的西?”
    “你才是东西,是蟋蟀的蟋!”
    墨儿一愣,看来这家坊主喜欢虫子,当家艺妓名叫吴虫虫,小使女又是蟋蟀。不由得想笑,但怕惹到这小姑娘,忙忍住笑,又问道:“小蟋姑娘,能否让我看看那块银子?”
    “那可不成,姥姥出去了。再说银子哪里有白看的,看丢了怎么办?不过……我看着你生得挺俊的,这样吧,你身上有没有一两的银子?”
    “有!”
    “你给我一陌钱,再把一两银子给我,我去把小耗子的那一两给你换出来。”
    “谢谢小蟋姑娘。”墨儿赶忙掏出一两银子、一陌钱,一起递过去。
    小蟋皱着小鼻头笑了笑,拿着钱转身跑了进去。
    墨儿等在外面,浑身不自在,怕里面出来其他人,便将驴子牵到一边,在墙边等着。等了许久都不见小蟋出来,正在想是不是被骗了,却见小蟋轻灵灵跑了出来,到了跟前,将右手白嫩的小拳头一张,掌心一块小银饼,果然有些脏旧。但小蟋随即又握住了小拳头。抬起头,用黑亮的眸子盯着墨儿:“你知不知道,帮你换这银子,要是被姥姥发觉,我就得狠狠吃一顿竹板?”
    墨儿忙点头道谢:“多谢小蟋姑娘。”
    “我不要你谢,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不许你去会我家虫虫姐姐。”
    墨儿忙又点头:“我不会。”
    “还有,再过两年,我就梳头了,那时候你再来。”
    墨儿一听,惊了一跳,顿时涨红了脸。
    “一定要来!答应我!”小蟋紧紧盯着墨儿的眼睛。
    墨儿慌忙胡乱点了点头。
    小蟋绷紧的小脸儿忽然笑起来,宛然仍是个天真小女童。她抓住墨儿的手,把那块银饼放进墨儿掌心。
    墨儿连声道着谢,飞快骑上驴,慌慌逃走了。
    出了东水门,墨儿这才停下来,将驴牵到护龙桥边。
    他从怀里取出那块银饼,果然很脏旧了,积了一层黑垢,银饼两面依稀有残余铭文,正面是“中靖”两字,各缺了一半,背面是半个“匠”字。
    墨儿猜测,这块银饼应是从一锭银铤上截下的一小块,铭文大概是:建中靖国元年,某监匠所制。距今已经二十年了。
    这块银子竟和自己同岁,墨儿骑上驴背,不禁微微一笑。
    那一年,不只对他重要,对天下而言,也极关键。
    那是当今天子继承皇位的第二年,皇太后驾崩,天子初御紫宸殿,正式亲政。当时,这位新官家踌躇满志,引用《尚书》“懋昭大德,建中于民”,立了这个新年号,意图调和神宗、哲宗四十多年新法旧法之争,中道而行,让国家得以靖安。但次年就换了崇宁年号,任蔡京为相,大兴新法,清除元祐旧党。第二年,墨儿的父母也被贬到岭南,从此骨肉永诀。
    北边的大辽,这一年也发生了大事。道宗皇帝耶律洪基病薨,耶律延禧继位,这位新皇帝荒于游猎,政令无常,挥霍无度,二十年来耗尽大辽国库,散尽北地人心……墨儿边想边行,不觉已到虹桥口,拐到尹氏家,见尹氏倚在门边,睁着空茫双眼,侧耳听着路口动静。
    没等墨儿开口,尹氏便问道:“墨儿兄弟,是你吗?”
    “尹婶,是我,”墨儿忙下了驴,走过去,取出那块银饼递到尹氏手中,“尹婶,你看看,是不是这块银子?”
    尹氏接过银饼,拇指才一摸,便脸色大变:“是!是这块!你从哪里得来的?”
    “第二甜水巷的一家……一家妓馆里。”
    “这银子怎么会跑到那里去的?”
    “是孙圆。”
    “不会!圆儿怎么会去那种地方?他从没去过!”
    “尹婶,是他。他是昨天傍晚去的。”
    “就算他去了那地方,又是怎么拿到这块银子的?他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柜子和匣子。”
    “这还得再查。”
    “圆儿人在哪里?”
    “昨晚他就离开了那家妓馆——”
    “那他去了哪里?”尹氏空盲的眼珠急急颤动。
    “尹婶不要过于担忧,那取货的人既然给了三天期限,三天之内应该不会加害孙圆。”
    “他虽然顽皮,却从来没有夜不归家,到现在还不见人……”
    “尹婶,有件事我还得再问一遍。”
    “什么事?”
    “昨天你将香袋锁起来之前,摸里面的东西和取出来之后再摸,真的不一样?”
    “今天我一直在回想,之前摸香袋里的东西,除了碎香料,那颗药丸要硬一些。还有样东西,有点滑韧劲儿,估摸应该是耳朵。后来取出来,因那人在等,就没仔细摸,不过味道闻着略有些不一样。”
    “哦?”
    “之前,香味重,药味轻,后来闻着药味似乎浓了一些。”
    墨儿回到家中时,天色已晚,夏嫂早已备好了晚饭。
    今天大家似乎都有心事,饭桌上不似往日说说笑笑,哥哥默默喝着酒,很少动菜;嫂嫂夹了块哥哥素日爱吃的煎鱼,放到哥哥碗中,见哥哥不吃,也没有劝,她自己也神情倦倦,似带悲容;瓣儿则一直低着头,吃得很慢,不言不语,似乎在思忖什么;琥儿病虽然好了,却仍没精神,坐在一边小凳上,夏嫂轻声喂他吃饭,他也不愿多吃;至于自己,一直在想那香袋的事,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哥哥。
    正吃得没情没绪,忽听院外有人敲门,墨儿忙放下筷子出去,开门一看,是二哥赵不弃。
    “吃过饭没有?还有剩的没有?我可饿坏啦!”赵不弃还是那般喜气洋洋,无拘无束。
    夏嫂去拿了副碗筷,墨儿和瓣儿挪开座椅,让赵不弃坐在中间。赵不弃坐下便大吃大嚼,一边吃一边得意道:“哥哥,我也要开始查一桩案子啦,这案子极有趣。弄不好会惊动天下!”
    只要赵不弃在,便是想闷也闷不起来,座中其他人全都抬眼望向他,赵不尤问了句:“什么案子?”
    赵不弃猛刨了两口饭,才放下筷子道:“前任宰相何执中的孙子何涣。这话只能在这屋子里说,万万不能传出去。你们知不知道,他是个杀人凶犯?而且他瞒住罪案,不但参加省试,今早还去殿试了。”
    赵不弃讲起他遇的这桩案子,的确十分离奇,大家听完后,谈论了一番。
    墨儿在一旁听着,也忍不住道:“我今天也接了桩案子——”
    他将香袋疑案也讲了一遍。
    赵不弃听后笑道:“你这案子也有趣。”
    赵不尤却道:“这案子关涉到几个人的性命安危,不能轻忽。”
    墨儿本就有些心虚,一听此言,忙道:“这件案子还是哥哥来查吧。”
    赵不尤道:“我手头有这梅船的案子,这一阵恐怕腾不出手来。我听你刚才讲,想的、做的都不错,而且当天就查出了那块旧银子。你就继续放手去查,若有什么难题,咱们一起商量。”
    墨儿本已心生退意,听哥哥这样讲,重又有了些底气,忙道:“眼下始终想不明白的是,照尹婶所言,那香袋锁起来前,闻着药味淡,再拿出来,药味变浓了些。香袋里原先是一颗珠子外抹了些药,所以药味淡;后来换成了真药丸,药味自然重了。这么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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