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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玉并没有扭头,直勾勾地盯着水面,问道:“你家先生教你读书,读到哪里了?”
“《诗经》还没读完。那老先生,慢慢吞吞的,说几句就喘一阵儿,快急死我了。”
韩文才刚才还是愁眉苦脸,一下子来了精神说道,“我爹说了,要是我能够背诵一首诗,就赏我十文钱,我现在攒了有好多文呢。小玉,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买。”
韩玉一听,又免不了感慨。这商人虽然地位卑贱,但教子方法还是可取的,有点犹太人的感觉。从小开始,就让你知道,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挣钱致富,才会过上更好的日子。感慨归感慨,韩玉也是在这个时候,来了主意。终于转过脸来,说道:“文采,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韩文才笑着问道:“什么交易?”
“你不是嫌你的先生教的慢吗,我可以教你很多。”
韩玉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又说道,“条件很简单,你爹每给你十文钱,其中的五文算是我的,怎么样?”
“小玉,说啥呢,你要是真想要,十文钱都给你也成。”
韩文才并没有把她的话当真,以为她只是想要钱,毕竟一个四岁的小女孩会懂什么诗歌,还要当他的老师,这简直是笑话。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丝绸做的蓝色钱袋,“而且我还把学到的诗教你,怎么样,开心不?”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韩玉知道他不信,轻声吟诵道。
韩文才惊呆了,说道:“小玉,你,你真的会!这什么诗,虽然不太明白,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传说中的‘不明觉厉’)”
“这些都是我偷偷学的,你要是想学,我就教你,就是刚才的条件。”
韩玉接过韩文才递过来的钱袋,打开来,数了数里面总共有二十文,倒出来往怀里一揣,把钱袋还给他,说道,“这里有二十文,够我教你四首的,你想学什么样的诗,说吧。”
“简单的。”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大气的。”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不开心的。”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情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高兴的。”
“已经四首了,想多学的话,那就再加五文钱。”
四首说罢,韩文才的嘴巴张得傻大,都能填下一个鸡蛋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说道:“小玉,你在哪里偷学的,能学这么多?”
韩玉神秘兮兮地说道:“这是秘密,不告诉你。”
接下来的时间,韩玉就让他跟着自己念,直到他能够勉勉强强把四首背诵下来,她心里的不安这才稍稍缓解了一下。骗小孩子的钱,这可是作孽,不过一想,让他真正学到了知识,算是当家教赚了一点外快,也就没那么自责了。
日头越来越毒,风也止了,就算是在树林的阴凉处,也是热得头上冒汗。
回去的路上,韩玉摸了摸怀里的二十文钱,心里说不出的乐呵,虽然是从八岁的小孩子手里赚来的,至少不偷不抢,是她在这个世界挣到的第一桶金。
为了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分别时,韩玉还特意嘱咐韩文才,不要把她供出来。这韩文才本来就对她有好感,可以说是懵懵懂懂的喜欢,听她这么一说,自然是言听计从,打死不说的那种。
“死丫头,干啥去了?!找你几圈子找不着,你出去乱跑,叫人家拐卖小孩儿的弄走可咋办!”
韩玉刚一进门,就被林氏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骂完过来,在她的耳朵上拧了拧,疼得她龇牙咧嘴,但不哭。
一旁的姜氏笑道:“这闺女皮,你看打她也不哭。”
“娘,我错了,我不该跑出去,我有罪,我认罚……我没听话,我惹娘生气了,我再也不敢了……”
韩玉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惹得林氏哪里还有怒气,“噗嗤”笑了,点了点她的脑袋说道:“这次饶了你,下次再不吭声乱跑,我屁股给你打开花!”
韩玉说道:“娘,你舍不得。”
林氏一听,一把拎起韩玉,横放在腿上,在她屁股上轻轻打了一巴掌,说道:“你看娘舍不舍得!”
“丁零当啷”一阵子,韩玉怀里的二十文钱悉数掉在了地上,滚得到处都是,一家人都看得傻了眼。
注释:①节节枣子,即凤仙花,俗称凤儿花,也有人叫金凤花。宋代刘敞有诗盛赞其美态:“绿叶纷映阶,红芳烂盈眼。辉辉丹禽穴,矫矫翅翎展。”另杨万里《金凤花》一诗写道:“细看金凤小花丛,费尽司花染作工。雪色白边袍色紫,更饶深浅四般红。”四般红指粉红、大红、紫红、洒金红等,故凤仙花又叫小桃红。
【第018章】 偷盗风波
二十文钱,足足够寻常农家大半个月的花销了,竟然从一个根本不晓得挣钱的四岁女娃子身上掉了出来,难免惹人怀疑。片刻的死寂沉沉之后,韩玉嗅到了狂风暴雨的气息。
“他娘,把她放下来!”
韩子明脸色阴沉,怒吼好似夜里对月长啸的狼,指着林氏说道,“说,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林氏放下韩玉,长长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也都褪去,说道:“小玉,老老实实交代,说瞎话这就挨到身上。”
姜氏有些不乐意,蹒跚着走过来,一把拉住韩玉,抱在怀里,说道:“你们这是干啥,孩子都吓懵了。”
韩玉只觉得有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严肃氛围,不过一时半会儿也编不出令人信服的谎话来,只好愣着,心里头一红一白两个小人在争斗不止:“说实话”“编瞎话”。
韩子明说道:“娘,你放下她,让她好好说,这种事必须得说清楚!咱老韩家穷是穷了点,但也不偷不抢不干伤天害理的事儿,今儿个,这二十文钱咋来的,她要是不给我交代出来,我非把她吊起来打不可!”
韩玉心想,既然没有其他更好的理由,就说是捡的,谁知道她刚张嘴,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胡同里女人的呼号:“哎呀,我的娘啊,好不容易攒的二十文钱,打算给他爹和几个娃子做身衣裳,叫哪个狗将(生)的给摸(投)了。这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可怎么活啊?!哪个赖种半门子(暗娼、生活作风不好的女人),这不是要俺一家的命吗!……”
这声音不是谢氏,又会是谁。各种不堪入耳的话,都从她嘴里骂出来,跟喝凉水似的。
原来这谢氏听到前面的吼声,立马溜着墙根来到了门口偷听,知晓了大概情况。一来,心中对韩玉的怨气越积越多,寻思着报复;二来,二十文钱也是不小的数目,迷了心窍。便几大步回到自家门口,往地上一坐,哭天抢地,演了这么一出戏,哭得鼻子喇叭(鼻涕冒泡),跟死了亲爹亲娘一般。引得街坊邻里都看猴戏似的,要知道这谢氏平日里为人处事很差劲儿,哪怕是族上的,也都看不起。围了一大圈,看笑话的多,劝说的少,真真应了那句老俗话:烂眼子,肯遭灰。
韩铁链心里有数,自己婆娘手里攥着多少钱,有没有攒钱,他自然一清二楚,丢不起这个人,只有闷在家里不露头。
韩子明一听,气得是浑身颤抖,咬牙切齿直跺脚,三步作两步,挥起手掌就要打下来,韩玉被姜氏搂住护的严严实实。
林氏这会儿也慌了阵脚,问道:“他爹,现在该咋办?”
“还能咋办?凉拌!”
韩子明吼得歇斯底里,就往门外走,站在门口冲着被人围在中央的谢氏喊道,“二嫂,你过来一趟!我有话给你说!”
其他人不清楚,但谢氏心里可是明白得很,抽噎了两下抹抹泪,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一撅一撅就过来了,她刚一进门,韩子明“咣当”一声把大门上了闩。
“二嫂,你看看,这够不够二十文,是不是你家的?”
韩子明指着地上隆成一小堆的铜钱,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姜氏怀里的韩玉,压低了声音说道。
谢氏一脸的委屈痛楚,夹杂着疑惑不解,分别看了看韩子明、林氏和姜氏,蹲下去拿起钱,数了一遍,破涕为笑,说道:“够,够,正好二十文。”
“二大娘,你不要昧着良心说瞎话,这钱不是你家的!”
韩玉从姜氏怀里挣脱,指着谢氏喊道,“爹,娘,这钱不是她家的!这是文才给我的,不信你可以他家去问他!”
谢氏说道:“小玉,你今儿个跟喜凤玩,在屋里乱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