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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也都是聊些杂七杂八的话题，并没有涉及到两人真正想要接触的东西。郭启平这时候是如何都不会开口的，是以一路给石磊介绍这两年省城的发展，尤其是从省城到嵩山市这段路上的发展，石磊倒是听得也津津有味。
五点半不到，车子已经缓缓停在了那幢仅仅打了个地基，第一层还不曾封顶，周围用围墙围起来大楼外了。
工地里早已没有了任何动静，空空荡荡，唯有一个看门的老头儿睡在门口的传达室里。见有车停在门口，不由得从传达室里探出脑袋来。
郭启平的秘书下了车，走过去对着那个老头颐指气使的说道：“快点把门打开，领导过来视察了！”
老头儿眉头一皱，很不买账的说：“什么领导？我管不着这个，这里已经被***给封了，任何人都不让进去。”
秘书见一个看门老头都敢不给自己面子，顿时大怒，顿时发作，指着老头就是一通指责，什么大帽子都朝着老头儿的头上扣去。
石磊看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对郭启平说：“郭省长的秘书好大的威风，只是一个省政府的大秘，跑去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看门老头计较，有意思么？”
郭启平其实也觉得自己的秘书有点儿过分，他知道秘书是想在石磊面前抖点儿威风，好让石磊不要那么倨傲，但是，你好歹有点儿眼色吧？石磊连白忆星的儿子白宗瑞的脸都敢打，你一个秘书算个屁？这种手段也就对付对付外强中干的货色，用来给石磊看脸子，小心被石磊打的死去活来的。
当即摇下车窗，郭启平皱着眉头喊道：“你给我回来！”
秘书正滔滔不绝训斥着那个老头儿呢，唬的老头儿一愣一愣的，显然有点儿不知所措了。郭启平这一嗓子，顿时把秘书那良好的自我感觉驱赶的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惶惑不解，他跟了郭启平两年多，当然明白郭启平这种语气是真的不高兴的表现。
讪讪的转身回来，秘书还没开口跟郭启平解释呢，就看到石磊迈步下了车，笑呵呵的走到那位老头儿面前，甚至从口袋里递过去一支香烟。老头儿也很快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随即帮他们开了大门，挥挥手，放他们进去了。
秘书不解，郭启平倒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石磊从头至尾的表现，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石磊一下车，那个老头儿就认出他了。几天前，石磊就来过这里，并且跟这老头儿拉呱了半天，已经溜进去看过整个工程的情况了，现在石磊只不过是跟老头儿叙叙旧而已。当时石磊其实就告诉过老头儿，他是一家公司的经理，被派来考察一下这幢大厦的情况，跟老头儿聊了很久，也得知了许多在百姓之中流传的故事。看起来，这幢大厦也并不是石磊想象的那么一无是处，至少本地的老百姓其实还是很希望能看到自己的这个小小县级市里，能够竖起一幢摩天大楼的。这东西在电视里电影里屡见不鲜，可是在当地，还真是没见过，至少在谈起这幢大厦的时候，虽然老头儿也觉得劳民伤财，可是却依旧为这幢大楼感觉到自豪。这，大概就是老百姓对这幢大厦的矛盾态度吧，既觉得自己的家乡有这么一幢大楼是件倍儿有面子的事情，却也觉得政府在用他们的钱胡作非为。如果是一家外地公司来承接这幢大厦的所有事宜，恐怕老百姓还是很愿意看到这幢大楼高高矗立在他们的城市里的。
那天石磊走后，老头儿跟别人提起这件事，那些人都笑话老头子被人忽悠了，老头儿正为这个很不服气呢。今天看到石磊又回来了，而且刚才那个人似乎真的是政府的什么官儿一样，老头儿自然高兴不已，他这下可以很骄傲的告诉那些朋友，自己没有被人忽悠，那天见到的那个年轻人是真的会回来把这幢大楼完成的！
在这样的心态之下，老头儿又岂有不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的道理？是以郭启平的车顺理成章的便开进了这片空地之中。
车子停在工地最外缘，石磊根本就没再上车，而是跟老头儿挥手之后直接走了进去。郭启平下了车等着石磊走过来，石磊邀请郭启平到那地面上只有不到一层建筑的施工地上去走走看看，郭启平便让秘书和司机在车里候命，自己跟石磊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进去。
走了一大圈，大部分都看了一遍，石磊才笑着问郭启平：“郭省长，可能除了奠基的那天，你们都没有回来看过这里吧？”
郭启平没说话，石磊这话，倒有些像是中央某大领导下来视察的时候，略微带着点儿痛心疾首的劲儿对本地干部所说的话，至少语气和态度，完全就是那副模样。
石磊笑了笑，又道：“不瞒郭省长，其实前些天我曾经来过这儿，也进来站在和今天差不多相同的位置，看着这劳民伤财的工程，感慨颇多。我不知道郭省长看着这里会是什么样子的感受，嵩山市因为少林寺的关系，旅游业一直比较发达，加上这里距离洛水也比较近，交通方面也还算比较发达。可是市里的建设并不是特别的好，至今整个嵩山市里，最高的建筑不过十二层，而且只有两幢，都是三星级的宾馆。少林寺虽然能吸引大量的游客，可是这个位置无论是距离省城还是洛水，都不过一个小时的路程，多数人还是愿意选择住在省城或者洛水这两个地方。嵩山市本身的经济发展，也着实无法满足一个超过两百米的高楼存在的需求，这幢大楼，不客气的说，完全就是一个面子工程，一个满足你们省里的大干部，大领导面子的工程。不知道郭省长对此有什么看法？”
郭启平看着石磊，一时之间不知道石磊想说什么，但是看看周围，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我们当时真的是太过于轻信那个年广裕了……”
石磊摆了摆手，径直打断了郭启平的话：“这种借口恐怕连郭省长自己都不会相信，这里没有别人，郭省长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其实心里也有数，所以我觉得我们要是连这点儿都不愿意做出坦白的话，真的是没什么必要往下谈了。或许郭省长会觉得我收购年广裕留下来的这些项目，是跟中组部的一些交换手段，我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因素，但是，即便我最终决定不予理会，中组部也绝不会对我做些什么。可能郭省长不信，我也无意去证明什么，只是我想提醒郭省长，石头集团是一个年增长率在过去两年都超过百分之千的企业，今年我们也制定了最低百分之四百的增长率，一个如此高速发展的民营高科技企业，哪怕是我违背了最初做出的一些许诺，郭省长认为会有人愿意为此针对我么？轻信年广裕，只是你们的第一步，等到你们发现年广裕有问题而且问题不小的时候，至少来得及阻止他启动这个华而不实并且可以说是毫无用处的工程项目的。可是你们没有阻止，是因为你们在想，已经造成了很难挽回的损失了，如果再不搞出一些面子政绩来，恐怕你们真的就过不了关了。所以，才有了这个工程的快马加鞭，才有了你们省里拼了命的帮助年广裕跑贷款的下一步。当然，琼州那边那幢大厦的启动，也是促使你们最终决定的重要因素。看到现在这里这副景象，郭省长，我想请问你，你真的还觉得会有一个人为了他父亲提前两年的晋升，而跑到这里来砸下去至少二三十个亿么？就算是买官，这官，我买的是不是也太贵了？！”
郭启平面对石磊咄咄逼人的语调，颇感无语，他早知道石磊是个控制谈判节奏的高手，可是，却没想到石磊居然把节奏完全掌握在他手里，根本就没给自己留下任何闪转腾挪的空间。
而且，即便郭启平是个私心极重的干部，看到周围的这副远比嵩山上还要荒芜的景象，也终究还是有些愧疚和感慨的。
“石少所说的这些，我无法承认什么，但是现在这幢大厦的根基已在，不完成就一定是损失，完成了始终能挽回一些损失。石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郭启平自己说完这句话，也发现，自己的节奏已经完全被石磊彻底掌控了，但是他对此无能为力。
石磊笑了笑：“如果不是因为我认同郭省长的这句话，我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我根本不会跑到留州来看你们这些官员的脸色！现在，是你们在求我，求我把钱投在你们这里，求我帮你们抹平财政上的赤字，求我让你们的损失不要太大……可是，从我第一次跟你们建立了联系到现在，有没有哪怕一个电话，或者任何一次会面，你们没有露出那种官本位的优越感呢？政治完全决定经济发展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计划经济时代已经走到了头，市场经济时代已经全面到来，现在是经济可以反过来对政治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