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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叔叔
南方春夏之交就是多雨，在刘沁他们那地方素来流传着一句话，“四月八，大水发。”这四月，当然指的农历。这年的暴雨没有意外地来临了，为了学生的安全，裕山小学也放假了。暴雨连续下了两天，从第二天开始，刘奶奶就在房间里呆不住了，时不时地出来查看一下水位，带着三个孙儿，随时有弃屋出逃的准备。
因为刘沁家的泥房建得比较早，后来村子里建的房地基都打得很高，一下大雨，那些水全部都往刘沁家这边流。
以前刘富足在家的时候也是一下雨就屋前屋后的疏通水沟排水，希望水位不要超过泥屋的地基，如果超过了，那这幢泥房随时都有倒踏的可能。因为刘奶奶才会如此紧张，毕竟泥屋再破旧也是一个栖身之所啊。倒了的话，可叫这一大家子人住哪呢？
这个时候，刘沁叔叔刘富军撑着伴冒雨过来了。他一看那水位就赶紧说：“妈，带上这个孩子，去我家吧，赶紧的。”
这时刘奶奶哪里还有主意，只管说：“好好好，小言，带上弟弟妹妹，跟上，衣服湿了没关系，快走吧。”
刘富军家的房子是横排着的瓦房，两个房间再加一个厨房，他把刘奶奶四个安排在放杂物的那个房间。此时刘沁她婶婶怀孕三个月了估计还在睡觉吧。刘沁心理也懒得去计较，一直都知道自己婶婶不待见自己一家。
说起刘沁她叔叔刘富军，在农村来说也算是罕见的吧。长得也可以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但是一直到34岁的高龄才讨到了老婆。
从十来岁开始，恋爱不知道谈了多少次，之所以那么老了才娶媳妇。不过是因为他看上的，人家看不上他，愿意嫁他的，他又嫌弃人家，不愿意将就。
其实不是刘沁贬低自家叔叔，但这实在是事实。他全身上下，除了外在条件还算可以之外，全身没有一点优势。外出工作了近二十年，一分存款都没有。别以为他没存款是因为补贴了家用啊，他工作那么多年就给过刘沁爸妈三百块钱，而且这钱还是用于挖水井上了。
这些钱除了花在吃喝玩乐上，最大一部分，刘沁估计还是花在赌博上。忘了说了，刘富军的工作是做针织的，那行在80年代到90年代都很火，工作那么十几年，如果那些钱全存起来，估计也有近二十万了。
如果是这样，他早成了全村最有钱的了。也不至于到最后，连媳妇都是骗回来的。真真是一分钱也没存下来，后来，连约会的钱都得向刘妈妈要。
刘沁她婶婶程梅娟是通过相亲认识她叔叔的，媒婆把叔叔夸得像朵花一样，还骗她说，刘富军银行存款有好几万了，她一嫁过来就马上盖楼房。程梅娟一看刘富军这个人，确实，有副大老板的范儿。还有就是程梅娟的年纪也不小了，有29了，她家里人也催得紧。
于是，前后认识不到一个星期，就闪电结婚了。
结了婚，程梅娟陆陆续续才知道自己嫁了个穷光蛋外加赌鬼，当时真是欲哭无泪。但在前三年，刘富军对她是真的好，怀孕了，她爱吃的水果零食是不会缺的，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而且也不去赌了。
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火暴脾气，有咆哮马的特质。程梅娟被哄得晕头转向的，于是，把自己工作多年的私房钱都拿了出来盖了几间瓦房。那时，全村的人都说刘富军好福气啊，娶了个金窝了，捧得他走路都带风，乐得他见牙不见眼。
但刘沁知道，好景不长久。过了这几年，他又故态萌发了。日子平平顺顺还好，如果有什么烦心事，他对自己老婆轻则吼几下，重者也会动手。
所以说，相亲并不是保障，一定要有比较充足地时间去了解一个人。真真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不过，程梅娟固然可怜，但她对自己侄子侄女不好也是事实。
年初开始，刘爸刘妈就把三兄妹托付给自己兄弟照顾了，并且每个月都会给伙食费。但刘沁三个和自家叔叔搭伙后，（因为水井坏了）每晚都要挑五六担水，挑粪去淋菜，上山砍柴割草挑回来，拔秧插田，上山种木薯花生黄豆。放学后以及假日都不得闲过。
刘沁经历的时候觉得没什么，但后来才觉得被害惨了。长大后他们三兄妹的个子都不高，都是一米五五到一米六。营养不良是一个原因，但这么小的身体就要挑六七十斤的东西，阻碍了发育，又是另外一个原因。这个身高让他们在工作或感情方面都造成困扰。
没完没了的工作对小孩子来说真的很压抑，于是三兄妹向自家老爸老妈告状了。于是，刘妈怒了，直骂：“枉费以前那么照顾他，不知感恩的东西。”
因为刘富军娶媳妇的聘金要六千块，刘爸爸作为兄弟和他平摊这个数目。于是，刘妈妈去向刘沁外公外婆借了两千块，另外一千是和其他亲戚借的。
听到刘妈骂人，刘爸也沉默了，这事确实是自己弟弟做得不地道啊。再说亏待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女儿，说不心疼是假的。
后来刘妈妈向工厂请了三天假，直接从广东赶回来，也不再说什么了，就让自己的孩子单独过。置好了米粮什么的，就把两三百块交给刘奶奶保管；用来给他们当生活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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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洪水鱼
将近傍晚的时候，暴雨终于淅淅沥沥地收尾了。天空像被洗过一样，显得很清晰明亮。空气有点清冷新鲜，站在旷野里，深吸一口空气，会感觉通体舒畅。
雨差不多停的时候，刘奶奶携着几个孩子迫不及待地往家里赶了，看到房子还安好地矗立在原地。
大家都觉得松了口气，于是都喜笑开颜。刘奶奶还谨慎地在外面检查一下排出的水是否有湮没过石做的地基，确认完之后才让几个孩子进屋。
刘言兴冲冲地拿了竹篮和桶就往小溪边的农田跑去，刘煦紧跟在自己哥哥身后。刘沁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们想去捞鱼。
通常暴雨过后，鱼塘里的部分鱼会随着溢出的浑水流出来。因为这些小洪水并不是都随河道水道流，它们大部分都向低洼的农田流去，因此在这些农田里都会有鱼的。
刘沁不放心自家小弟，但却不担心大哥刘言。按她说，刘言就是一身粗皮，天生就喜爱这种上山下海的活。他们三个来到了小溪边的一块农田。此时还没有别的小孩来占领地方，于是刘言看了看，选了块靠近小溪的并且比较低洼一点的农田。
刘言先去截水，不让水再流向这块田了。用田里的泥围好那块目标田后，就开始人工抽水。就是用水瓢把目标田里的水都泼出去，
刘沁三兄妹合力，大概十来分钟就把那些水清得差不多了，这时一条条三指宽的鱼在浅水里藏无可藏。
这时，在最低洼那地方有大动静。刘言的注意力马上转移到那，“小妹，拿桶给我。”
刘沁无言地把桶递了过去。刘言接过桶，一捞，刘沁只看到一道漂亮的弧线。
桶里的大家伙蹦蹦跳跳的，桶里泥土飞溅，刘言被泥土糊了一脸，但他完全不在意。
“快看，好家伙，足足有一斤重吧，哈哈”刘言高兴地说。
刘沁和刘煦赶紧凑过去一看，可不是个大家伙，两个小家伙相视一笑，今晚能加菜了。
他们三个捉完整块田的鱼时，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了。三兄妹的衣服全脏完了，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周围的田也被村里的小孩子占领完了，三人感觉今天收获不错，可以收工了。于是他们乐呵呵地去溪边清洗一下手脚就准备回家咯。
虽然捉鱼有点累有点脏，但是看到桶里的鱼，都有一种丰收的喜悦。这是咱们三兄妹的劳动成果，是与众不同的。
这时四伯母居然也在溪边洗一些给猪吃的蕃薯叶。
“四伯母好。”三兄妹陆续向长辈问好。
“哟，捞鱼啊？收获怎么样？”四伯母和蔼地问。
“还行，四伯母，你拿两条回去煮吧。”刘沁说着，就往桶里挑两条比较大的。当然，不会挑了最大的送人，毕竟大哥和小弟都眼巴巴地盯着那条大鱼呢。
“这怎么行，怎么能要你们孩子的东西呢，你们拿回去吃吧。”四伯母赶紧推辞。
“没事的，我们还有很多呢，四伯母，你拿着吧，要不，以后我都不敢去你那摘菜了。”刘沁赶紧把鱼放入她带来的桶里，人情就是这样，有来有往才行的。
“你这孩子”四伯母看了看两兄弟的神情，并无一丝反对的意思。顿时觉得这几个孩子还是孝顺的。罢罢罢，收了这些孩子的心意，以后多多照拂一下他们罢。
“好吧，那四伯母就厚着脸皮拿了你们的鱼了。”四伯母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三个湿答答脏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