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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太阳纪·忆之痕,血之绊-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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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后一次看表是在15分钟前。这一次,他看完表不再是皱眉不爽,而露出了非常愉悦的表情,然后他就小跑步来到了这家濒临水边的露天咖啡厅。

维斯里所在的咖啡厅建在非主干道的狭窄河岸边,身后和对岸都是三层楼高的威尼斯洋楼,左侧紧邻一条高高拱起的石桥。

皮尔斯在咖啡馆对岸的楼房里找到了一个角度绝佳的窗户,已经连续拍了数张没多大用处的维斯里单人照。

维斯里稚嫩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奇怪的笑,超越了他13岁的年龄,甚至超越了他的性别,一种属于成熟女性期待、紧张、心悸的微笑。

皮尔斯不禁对他等待的那个人浮想联翩,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女人?成熟的女人?还是一个和他年龄相当的少女?又或者……

皮尔斯忽然邪恶地认为,只有一个同样美丽的少年才能让画面的美达到妖艳的巅峰。

在皮尔斯沉溺于幻想的同时,一条深红色的贡多拉船划破墨绿色的河面,缓缓向咖啡馆边缘长满青苔的台阶驶去。

贡多拉船头上端坐着的白衣少年,清俊秀美,立刻将皮尔斯的视线抓了回去,连忙用照相机咔嚓了好一阵。

旋即,他又让照相机停了下来,白衣少年面无表情,连看都不往岸上多看一眼。维斯里和他完全没有眼神交流。难道不是他?皮尔斯心里疑惑着。

贡多拉在水波的帮助下,靠向石阶。船工将船停稳,跳下去,用绳子把船拴好。

维斯里忽然起身,走到阶梯边,目光完全集中于船上。船头的白衣少年也站了起来,转过身恭敬地迎向了他身后被一把黑伞遮蔽了的身影。

皮尔斯紧张起来,端好照相机,呼吸几乎停止。

是这个人!维斯里等待的是这个人!



黑伞被伞下的人以一种绝对优雅的方式收拢。皮尔斯不知道什么是相对的优雅,但在看到伞下人收伞的动作后,他坚信这辈子再也看不到谁能以更优美的姿态收伞了。


几乎垂直落下的阳光,撒在男子的身上,让皮尔斯一时不能分辨他的头发到底是红色还是黑色,又或者是介于红色和黑色的中间、流动于人体血管中欲望的颜色。

他是那样高大,皮尔斯却一直等到他缓缓步上台阶才猛然发现。他身体精准的比例和那头齐肩的柔美卷发,让他完全没有那些体型高大的男子常有的累赘和粗糙。

他的背影看上去,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完美。

“早安,我的王。”

维斯里颂咏着,屈身单膝跪倒在男子面前。

皮尔斯差点叫出来。咖啡馆里喝茶的几个中年男子也发出了“在演戏吗?”的感叹。

男子抬手,托着维斯里的下巴,让他起来。皮尔斯大梦初醒般,想起这个时候照相机能让他看到更多。

他端起照相机,镜头里,维斯里的脸上是让人尖叫的迷恋表情。皮尔斯几乎狂喜得要晕过去,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拍到那个男子的正面,他的脸。

男子挽着维斯里的手,来到餐桌边,坐下。这一刻,他翘起一条腿,缓缓侧身过来,皮尔斯终于看到了他的脸。

照相机险些从他颤抖的双手中跌落。

镜头被一种难以言表的奇妙颜色涨满,雪白却又带着淡桃皮色的温暖,连阳光也被他美好得虚幻的肤色吸引,躲进他的皮肤下,让光芒从里面均匀地散发出来。仿佛此刻,他才是光的源头。

皮尔斯不能让视线从男子身上离开。他的眼睛黑不见底,却又似玻璃般可以一眼望穿。他的嘴角明明坚强地绷紧着,却似乎一泉永不干涸的温泉,让温暖的笑不断涌出。这是一个任何细节都无可挑剔、奇妙无比、绝不能用人的语言来修辞的男人。

如果说维斯里是天使……

“神。”

皮尔斯颤抖地感叹。

照相机连续咔嚓,瞬间就让男子的面容,超过了存于芯片中的其他图像的总合。

皮尔斯甚至后悔自己是职业娱记。如果没有这些凡人的束缚,他便可以跑下楼,渡过小河,爬上台阶,也跪倒在男子的面前。

“王……我的王?”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这绝对不是在演戏。



“为什么不派我去?我不会像所罗门一样失败!为什么最近发生的事都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男子方才坐定,一大串“为什么”就从维斯里娇小的身体里跳了出来。皮尔斯不禁邪恶地微笑,维斯里连连追问的样子跟吃醋的小姑娘没什么两样。

皮尔斯否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妖艳的巅峰,不是美少年对美少年,而正是眼前的,华美异常的成熟男性和纯洁无瑕的天使男孩。男版的洛丽塔,又或者是王尔德。


维斯里像商店外失落的孩子,一个劲地说着。皮尔斯却愕然地发现,忽然之间他完全听不见维斯里在说什么了。

前一刻,他还能听见那么多“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刻就跟时光兀自错接到了深夜,什么声音他都听不见了。

听觉的丧失,让他的视线终于能从男子身上移走,注意到一些他早该注意到的细节。

他看到咖啡馆里其他的客人品着各自手里的咖啡,那样专心,有一个甚至没有发现他的杯子已经干了。目光再次游走,皮尔斯惊愕地站起来,红色贡多拉船头那个白衣少年,已经不在那里,凭空消失了。

“哼……”

背后传来的一声浅笑,让皮尔斯惊愕地转身,照相机一下子就吓得跌了下去。

他身后的房间不再有青色的门和乳白的天花板,而是一片火海,准确地说是一片赤红滚烫、朝他涌过来的熔岩。

皮尔斯尖叫着后退,才一步就撞到了身后的窗户。他根本顾不上这是在三楼,就要爬窗跳下去。但他抬起脚,那扇窗户就像纸被火焰烧毁,枯槁之后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迎面而来的灼热气体。

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他已经不在原来所在的那个房子里了。他在一根独立于熔岩的赤流之中岌岌可危的石柱上。熔岩的红光热得几乎要将他的眼珠烤化。

方才在他背后浅笑的正是那个贡多拉船上不见了的白衣少年。此刻,他正站在一扇悬在半空中的黑色背景的大门边,垂着眼看着石柱上的皮尔斯。

与生俱来的求生本能让皮尔斯向少年跪了下去:“救救我!”

少年精致干净的面孔中浮现出不易察觉的表情,就像巨人用脚去踩扁一堆蚂蚁时残酷至极的漠然。随后,他很小地退了一步,关上了那扇门,将皮尔斯留在了地心深处,铁流的炼狱里。



卡斯蒙任由维斯里倒豆子一样地说了许久,直到河对岸小楼的第三层,那扇正对着他们的木窗后白衣少年颀长的身影晃了一下,对他点了下头,告诉他任务完成。

他垂下眼,微笑着揉了下维斯里额前柔软的金发。

只是这一个动作,维斯里就住口了,脸上的怨气与不满消失无踪。

“你知道我总是会纵容你,不管代价如何。”卡斯蒙温和地吐词,弧形的眼角是维斯里不能拒绝的关爱之情。

维斯里焦躁的心平静下来,左右看了看,隔壁桌的中年男人和吧台后的店员都在细品着空咖啡杯中的“咖啡”。

“对不起,我……疏忽了,这里还有外人。”

“没关系。”卡斯蒙笑了,“我说过,我不在乎代价,你才是我唯一关注的。”

“我知道。”维斯里望着他,仿佛他就是全部,父亲、兄弟、宇宙。


“你把种子给他了?亲手吗?”卡斯蒙问话间,目光一直停在贡多拉上,那个白衣少年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此刻又回到了船头,默默地坐在那里,等候着。

维斯里也望着白衣少年,点头道:“给他了,兹罗送我去的时候正是拉斐尔的地下宫殿昼夜变更、系统和守备交替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我。我亲手交给他,也看到他把种子带到身上了。”

“嗯。”卡斯蒙点点头,站起身来。

“你就要走吗?”维斯里向他伸出手,却因为敬畏,抑或是某种更深的原因将手又缩了回来。

卡斯蒙没有回头,声音却温软得可以融化维斯里的心:“我不能久留。”

卡斯蒙步下阶梯,登上贡多拉,暗红色光滑的船身衬托着他光泽四溢的深红卷发,好似提香画笔的重生。

维斯里痴痴地看着船上的他渐渐离开河岸,向来路远去。几轮水波涟漪,卡斯蒙回过身,也望向河岸上的他。

“你的生日,我一直记得。”

眼泪随着卡斯蒙声音的传播从维斯里身体里涌出来。他没让泪水落下来,就让它们在眼眶里旋转闪动,让目光催人心志地撕磨抓心。

“这是你说的,你答应我的!”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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