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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细亚的孤儿-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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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情太明越想越觉得胸口好像胀裂似的难受。虽然母亲没有受伤,但太明的心却像受了深深的,难愈的创伤。

‘陶渊明也无力治愈这个创伤!’太明抛下书本,大声这样说。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呢?他想到,他从小便喜欢常常这样设问,而自问的问题,从未在心里得到答案,于是不觉就忘掉了。但那并非忘掉了。而不过是沉于记忆之底罢了。每当他的心受到新的创伤时,便连沉淀的旧记忆,也跟着新的愤怒一起被挑动起来。于是他梦想着,能使自己从这苦闷之境脱身出来的,可以自由呼吸的新天地。在他的心里,梦想著有一天要到隔海的父祖之地的大陆。

这样的日子中,秋云的婚期快到了,家里忙着为她准备嫁妆,虽然近年来有心人主张结婚典礼简朴化,他还是依照旧习俗听年长者的意见。在许多的嫁妆中,妹妹所喜欢的近代式衣橱和三面镜梳妆台等格外显目。

终于到了结婚当天,那蜿蜒长长的嫁妆行列的排场,仍然足以让人想到名门世家的情形,亲戚、朋友、村里的热心人士都来道喜。

徐新伯保正身上穿着新做的礼服,胸前佩着绅章。他是主宾,坐在正厅的上座,主要的宾客都坐在正厅之席。鸦片桶代表胡家担任招待,太明亲自向客人敬酒,酒酣时候,徐新伯不客气的照例大声发表社会评论:‘不识时势出头的家伙是傻瓜,什么社交啦、关说啦,其实没有什么不同,从前也一样。只是说法有异,总之,不过是把有关于金钱的事说得好听罢了。从前则话说得露骨,所谓有钱有理,钱能左右正义,如今则是律师,或关说,其实还是钱在发挥作用。我在十几年前就知道这种事。公学校的训导价值二千元。’他稍停顿一下,得意的环视大家,于是用五根手指拨摸颚须说:‘留学生无价值,这批评,是当时我进步的看法,大家不懂还一直说我的头脑古板。怎么样?如今不懂的人还是不懂。上次胡先生的夫人被打。抛出二千元看看,那效果比十个留学生的智慧大多了。要关说将一个工头炒鱿鱼,别说要二千元关说费,五百元就足够了。若是我三百元就可让他被炒鱿鱼。’他趁着酒势放言高论,因为他是保正大家都默默的听着,但内心都不服。只有鸦片桶陪着笑脸。徐新伯又乘势说:‘太明君知道守本分,所以是了不起的,像我一个亲戚,法政大学毕业后出任名誉乡长,每个月只有三、四十元车马费,但月月的交际费、活动费等的开销,使他的父母叫苦连天,终于只当了一任期就差一点破产了。而辞了乡长职,委任官又当不成,当雇员可笑没面子不能做。结果当名誉乡长也不过是“赐金碗”(虚有其表)罢了。还有比这种情形更傻的呢,那就是一些搞思想运动的人,一时那么风光的到各地演讲,现在几乎都身系囹圄的呻吟着。曾经来庙口演讲的姓詹和姓蓝的都被关在牢里了。我夙有先见之间明,让子弟受教育,我认为受六年公学校教育就很够了…。’徐新伯像教训大家似的长篇大论终于完毕。酒过数巡,大家乘兴愉快地闹着,但向来这种场合总要说一言的鸦片桶,近年来遇到手头的不景气说话少了。阿三和阿四对徐新伯的话随声附和,助酒兴,但因为沦落到打零工,已不再在绅士之间饶舌。太明听了徐新伯这番话,忍着窝囊气,尽主人的礼貌招待他。

秋云出嫁的喜事办完,家里便只有太明和母亲两人。母亲虽然希望太明早日成亲,但因为本人无意也不勉强硬劝他。母亲为了排遣无聊,有时便到太明妹妹家。妹婿是开业的医师,处事得体的好人。有时妹妹回娘家他总是陪着来。太明原觉得医生就像卖蒸馏水,如剥削钱财的税务官一样,对这两种人没有好感,但他和妹婿谈笑之中,这种观念被修正了。妹婿曾这样说:‘我的对象是疾病,而不是金钱。我希望一生救助十万个人,但不想赚十万元。然而若救了十万人便可得十万元。’他说着笑了。他的说法令人觉得相当滑头,却不令人觉得是一个普通的俗医。

妹妹的结婚告一个段落,太明安心了,又闭入自己一个人的思考中。如今他对于祖父私淑陶渊明,醉心老庄的境涯感到羡慕。若是能够他希望春、夏、秋、冬都过去了,一下子成为老人。否则年轻的肉体里燃烧着希望和理想,使他对于现在的失业感到如深刻的刑罚似的。他为了要理清这种心情,以求得一处安住之地,那么他应往何处去呢?而老子的幽玄哲理、孔子的教诲都没有指示他一条路。他只有在荆棘的路上挣扎着独自寂寞地行走着。正月又到了。屋后的橘子结实累累。他徘徊着出去橘子园走着。蓦地看见去年剪了的枝子上长出新枝,结了金黄色的果实。那新枝比剪前结出更美的橘子。他那时把思考着的结婚问题,在心底仔细咀嚼地想起来。若是结婚了便会生孩子,生殖了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人。被人蔑称‘你呀!’他想,‘若是被叫你呀-,一代就够了’,他这样反覆的想着之中,突然听见母亲在后面叫他,母亲告诉他,公学校时代的同事曾训导来访。

太明对于他在公学校时代,对日本籍教员的横暴痛烈的批评后辞职离开学校,后来听说曾训导去日本留学,帝大毕业,接着便去中国大陆。这次突然在太明面前出现,是因为他父亲去世而回台湾。太明以惊讶、期待和敬畏,面对这位已变貌为很耀眼的友人。

曾所说他自己的近况,对太明而言一切都令他感到吃惊和新发现。他现在是中国某大学的教授,以宽阔的眼界,洞察新时代的动向。他从在公学校的教员时代,即有惹人注目的风貌和辩才的人,现在由于其人的成长成熟,已是有宽阔温厚的人格。这对于局限在狭小的天地未接触过杰出人物的太明而言,曾看来,是仰之弥高的人物。曾热心的地劝太明前往大陆发展时,太明的精神上心情上不觉涌起了一股青年的朝气。

曾不久就回大陆了,过了大约两个月左右的有一天,太明收到自大陆寄来的一封信,寄信件的人是曾,太明的手迫不及待的拆开封口,如饥似渴地急读着信。那是通知太明,他已推荐太明到国立模范女子中学去担任数学教师。

‘还是他的友情实在!’太明对曾以无限的信赖和感谢之念想着他的种种。太明对大陆的梦想,如今就要实现了。已经没有什么会阻挡他的去路。只等他去坚决实践。‘现在正是脱离这狭小的天地的时机啦!’太明在心里这样说着。

太明在大陆谋得一份教师职位的事,立刻传遍村子里。太明这个人物又从村人的遗忘中浮现出来再度受人注目。他父亲胡文卿说:‘专门学校的教师,说来相当于昔日的进士或翰林,这是很大的荣誉。’他说着很感欣慰。虽然儿子要去大陆,他感到有点寂寞和不安,但想到他的将来,也不便表示反对。

太明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似的,活力充沛的准备渡华的一些事情。他不打算再回来,因此向亲戚朋友一一访问并道别,对于故乡的风物也抱着一种惜别的心情。

母亲阿茶的发起决定一家团栾到城隍庙拜拜。母亲事前斋戒沐浴吃素的净身慎心。到了去拜拜当天,父亲穿长衫礼服,母亲也难得的脚穿鞋子,阿玉打扮得与她的年纪不相称的盛装,哥哥穿新西装,嫂嫂穿一件流行过时的裙子。一行八人,连妹妹夫妇都加入其中。母亲在城隍庙中堂的垫子上跪着恭敬虔诚地祈求太明的成功,父亲在供物前高声朗诵祈祷文。太明捧着线香恭敬地合掌。母亲为太明抽了一根神符之签是:上上吉。拜拜后,太明的妹婿提议拍撮一张纪念照,一行人便到当地第一的照相馆。摄影场在二楼必须脱鞋上去,太明领先走在前面,大家跟着纷纷上楼,阿茶上到楼梯中段时,突然听见后面有人说:‘喂!这老太婆!’男人这样骂的声音炸裂开来,一个穿和服结红色鼓形腰带的姑娘跑来:‘你呀!不可穿鞋子!’她责备的目光望着阿茶的鞋子,阿茶连忙脱下鞋子。阿茶第一次经验到要脱鞋入室。太明的脸全红了,他是兴奋,也是难为情。他遗憾由于自己的疏忽,使母亲丢脸。同时对于出之于以侮辱般态度的对方觉得可憎。他不想拍摄照片了,但父亲为了吉利,叫太明忍着不要介意。他为了顾到父亲的心情,勉勉强强站在中央拍摄记念照。归途,谁都不提及拍照片遇到的不愉快之事。妹婿故意开朗地饶舌,以引起大家的兴致,但只有太明默默地不作声。忽然看见大雪山笼罩着乌云像要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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