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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呻吟-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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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召开批斗会,批斗右派分子南明阳。这个批斗会必须开,一是可以发泄小麦减产的懊丧,二是将众人的怨愤迁怒于侮辱翁家少女的右派分子,给翁家理直气壮、名正言顺地争回面子。   多年不点的汽灯又点了起来,多年不聚的众人又聚了起来。   翁上元愤怒地一拍桌子,“把反动右派分子南明阳押上来!”   两个民兵把五花大绑的南先生押了上来。   “反动右派南明阳,不老老实实接受改造,散布谣言破坏生产,大耍流氓侮辱良家少女,造成严重后果和恶劣影响;这是后岭的干部群众所不能容忍的,要严厉批判坚决打击!”翁上元庄肃地说。   “南明阳,是不是你破坏生产,说后岭不能种小麦,一种准减产?”问。   “是。”答。   “怪不得不打粮食,都是他讲咕①的,都是他方的!”下边议论。   ①讲咕:京西土话,指私下议论;有不负责任,希望别人倒霉的意思。   “南明阳,翁七妹的肚子是不是你搞大的?”问。   “是。”答。   下边乱了。在后岭,已婚男女之间无忌讳,弄出一些风流事情反倒是一种趣味;但把未出阁的姑娘弄大了肚子,却是一种大忌,不仅惹人怒,而且遭天诛。人们愤怒得沸沸扬扬。   翁七妹的老娘扯着喉嗓跌上台来,“怪不得你老往咱家跑,你是惦记着摸我闺女的奶子;想摸奶子你对我说啊,咱也有奶子啊!”说着竟撕开了前襟,露出两个大奶子;都是做祖母的人了,奶子竟也圆鼓鼓的、白花花的,撩人的眼目。“这奶子还不够你摸?”边说边举着奶子朝南先生凑过去,吓得书生连连后退。“你摸呀,你咋不摸?偏偏摸我闺女的奶子,她可是一个没过门的姑娘啊,你让她以后咋做人呢?我不活了,我一头撞死在你身上得了!”说罢便朝南先生撞去,撞得南先生趔趄不稳,险些跌倒。还要撞,被翁上元拦下了。老太太便扑沓坐在台上,抽打着自己的脸,哭喊着:“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下边一片唏嘘。   “打倒反动右派南明阳!”翁上元喊到。   “打倒反动右派南明阳!”众人齐喊。   “揍他!接他!揍他个大流氓!”下边呼叫着。   下边的呼叫,勾起了受害者翁上元的愤怒,他打了南先生一个耳光。   南先生的鼻子立刻就滴出血来。   见翁上元已经出手,下边的群众蜂拥而上,大打出手。一边打着一边喊着,“打死个反动右派,打死个大流氓!”弄人家的黄花闺女,是招众人恨的事啊!群众发泄的是他们真诚的愤恨。   可怜的南明阳教授在脚林拳雨中无奈地挣扎着,最后,倒在地上不动了。   众人面面相觑,又都悄悄地回到了座位上。   人们密切注视着倒在地上的那个人。翁上元心情复杂,怔怔地站在台上。空气阴沉极了!   久久,那个倒下的人抽动了一下腿脚。他还活着。众人紧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那人蠕动了一会,竟坐了起来;左歪右歪了一番身子后,站直了。他朝着台中央艰难地挪动着步子,到了那个位置,竟咕咚跪下了。   “我向父老乡亲赔不是了。”竟说。   一些心肠软的妇人哭了起来。“哭(尸求)的啥?!”各自的男人喝止了她们。“让他捡条狗命算便宜了他。”   南先生就这样,一直跪到会议结束。他是真诚地向这个收容他的小山村道歉。   人走净了,只剩下翁上元和南先生俩人。翁上元给南先生松了绑,把他搀了起来,“肏,这叫咋回事哩!”翁上元感叹到。南先生抹了抹脸上的血,朝他古怪地笑了。   这是后岭开展运动以来,开得最成功的一次批斗会,因为人们唯一一次动了真情。   批斗会平息了人们的怨气,找回了翁家人的面子,也公开了南先生与翁七妹的秘密恋情。南明阳教授可以大摇大摆地步入那座翁家小院;他虽然背上了不好的名份,却得到了坦然的爱情。他知足了,他高兴了,甚至感到了某种意义上的解放。   他装好了一嘟噜羊卵子,准备下山。冯明亮说:“南先生,七妹都快生了,你就莫给她吃这玩艺了;再滞了胎气,不好生哩!”   南先生难为情地一笑,“我还真不懂。那就留着你老冯自己吃吧。”   “咱可不吃那个,整天闻着羊骚还不够,还膻那个;要不是高兴跟你喝两杯酒,咱连动都不动。”老冯说。   南先生就把羊卵子提下山了,逞直提到翁上元家里。   “嫂子,给炒炒,我跟上元兄喝两杯。”他自觉地随翁七妹叫上了刘淑芳嫂子。   “你可别那样叫,你一个大知识分子,咱可受不起。”刘淑芳说。翁上元也说:“甭弄得那么亲热,让人感到不是滋味。”   本来南先生自己叫着就有些别扭,那两个人一说,脸就红了。“行,就随你们。”   俩人在一起喝酒,谁也不提批斗会的事。翁上元不可能提,他从来不会向别人服软;南先生也不会提,他觉得那一切,都是他应该承受的;虽然受到了那么大的打击,但他不恨翁上元。   南先生说:“七妹快生了,你给开个介绍信,我们俩个领个结婚证。”   翁上元一摆手,“算了吧,你还想把眼给咱现到公社去;让我在十里八村的支部书记面前怎么抬头!”   “那也不能这么过啊!我和七妹怎么也得做个正经的夫妻吧?”南先生坚持说。   “啥娘的正经夫妻,简直一对混混儿。咋也就那么回事了,大家伙儿也不会说什么,就凑合着混吧。等你那事有了眉目,你要是还有良心,就把她接进城,也不枉她跟你委屈一场。”   “不过,眼下就这么凑合,总让人感到名义不顺;出出进进的让人难以开口。”南先生说。   翁上元笑笑,“你倒想得周全,还想到名义;这么着吧,我出面给你置办两桌酒,把家里村里一些掌事的给你请来,喝上一顿,也就算给了你们名份。”   “也好。”南先生说。   翁上元就给置备了两桌酒。请的人都来了,祝贺的话也都说了几句;不过,那酒喝得异常冷清。山里人心里对他有反感,不太乐意接受他。   这一切,敏感的书生都感受到了。他尝到了他的爱情的苦涩。   不久,翁七妹生了。却生了一个怪胎:是一个沉甸甸的男孩。额头很宽,眼睛很大,身胚很圆硕,面皮也白净;可就是鼻子没长全,呼吸困难。   好不容易盼着胎儿出世,却竟是这样,翁七妹大恸,痛哭不止。她娘劝她,月子里的身子可经不住这样哭,你要往远处想。南先生哭笑不得,对七妹说:“不要太想不开,就当咱们又流了一次产。”听到这话,翁七妹手足一抽,昏了过去。   翁七妹的大奶子奶水很足,轻轻碰一碰那奶身子,奶水就射出很远。但那小家伙就是不吃;小胸脯艰难地起伏了几天之后,死了。   南先生找到翁上元,“翁支书!跟我走一趟。”   翁上元看了他一眼,“干啥?”“那孩子死了,帮我给他选一块地方。”南先生说。   翁上元苦笑一声,“一个私孩子,还选什么地方,找背人的地方扔了算了。”   南先生一震,“依后岭的风俗,婴儿的尸身不是不能乱扔么?”   翁上元说:“那是好生好养的,就你这个,生下来就是罪孽;死了也就死了,扔了了事。”   南先生眼圈红了,“他好歹也是条生命;一样的生命也应该一样的对待啊。”   翁上元不耐烦了,“去,去,你该咋办就咋办,别再烦我,这几天,我的心气儿也不顺。”   南先生便一手抱孩子,一手执铁锹,沿着他与翁上元埋过死孩子的路线走。到了那个地方,他呆呆地看着翁上元为自己早殁的孩子垒的那个精致的墓。他哭了。他没办法给自己的孩子垒那么精致的墓。他看一眼那墓,看一眼怀里的孩子:这世界,无论在哪儿,都有不公平的事;即便在人情温厚的质朴山村,也不会给这无辜的孩子以公平啊!他哭,哭得耳鸣眼花。他围着那个山峁转,把日头都转落了。最后他在峁顶上挖了一个深深的坑,把他的孩子安葬了。他没有给孩子拱出墓样,而是与地面相平;那湿润的新土一经风吹日晒,就会彻底消失了痕迹。他把孩子埋葬在自己心中了。他向他孩子的亡灵深深地鞠了一躬——   孩子,你自由了!是妖,你就兴风作浪;是仙,你就架设彩虹。无论如何,你自由了!   下山以后,他看望过翁七妹,便踽踽地踅回他自己的住处,一头仰在汗腥氤氲的土炕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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