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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香鬓影-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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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你与他也有了分歧,只怕他也会对你另生忌惮之心。大总统迟迟未肯放权给他,不是没有道理。“薛晋铭长叹一声,”可若不是他来接任,便要轮到陈久善头上,那岂不更糟。“
霍仲亨苦笑,“怕什么糟,这一盘棋反正早已糟透了。“
竟连霍仲亨都对时局失望至此,作颓然之叹,岂不令人凉透肺腑。
“父亲为何这样说?“子谦率先忍耐不住,脱口反问他。
“这不是你该问的。”霍仲亨冷冷扫了他一眼,将他余下话语都迫了回去。
 缄默在旁的薛晋铭却蓦地笑了。
一点点笑出来,笑在眉梢,涩在眼底。
他接过霍仲亨的话,缓缓开口,“从废黜帝制,建立共和,到复辟、内战、和谈…。中国从只有一个皇帝,到没有皇帝,再到许多个土皇帝,闹了许多年的民主共和,反倒越走越偏,越走越窄。想要正正经经做事情的人,处处碰壁;靠枪杆子和银元,反倒横行天下!起初我以为只是自己错了,便弃仕从商,改投实业。但如今看来,或许不是哪一个人做错,而是全都错,从一开始便错了。”
霍仲亨默然听着他的话,眼里有了深深无奈的洞悉。
二人都清楚对方心中所思,也正是自己长久的困顿疑惑,却谁也解答不了对方的困局。
薛晋铭一双幽深凤眼,也落在霍仲亨脸上,落在他两鬓早生的华发——可知是多少日夜操劳的煎熬。眼前的这人,是权倾一时的大军阀,是热血报国的真男儿,终究也只是为国为家操持半生的寻常人。
若从一开始,所有人走上的便是一条歧途,纵有盖世拔山之力,又当奈何。
英雄意,家国志,若落得终归寄浮云,又让人情何以堪。
令人窒息的沉寂里,子谦的语声如清流如截铁,“就算曾经走了歧路错路,只要人在国在,总有一日走得回正道,总有人会不惜粉身碎骨走下去。”
半身笼在灯光下的霍仲亨遽然抬起眼来,定定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与自己有着相同血脉的儿子…。。那铁铸似的神情,蓦然有了暖。
他缓缓点头,罕有地,对子谦露出赞许微笑。
子谦却红了脸,抿唇不再言语。
霍仲亨温和地看着他,“刚才你欲言又止,想问什么?”
子谦迟疑片刻,审慎地问,“我是诧异……父亲为何担心你的电文会被人监听。”
霍仲亨一笑,“怎么不会,我的、总理的、佟岑勋的…。。都有耳目在监听监看。日前老佟身边才逮出一个日本间谍,潜伏府里做了四年帮佣,整四年才给逮到,当场还咬毒自尽了。老佟为这事暴跳如雷,将尸首断头示众,至今人头还挂在大帅府外。”
薛晋铭听得变了脸色,子谦也觉背脊发凉,下意识望向门外,“这府里的人总是可靠的。”
霍仲亨面无表情道,“出了家门口呢?”
子谦立即道,“医院也可放心,我们早已部署周密。”
薛晋铭缓缓道,“我会再对医生护士的身份查上一遍。”
霍仲亨颌首不语,指尖一支烟徐徐燃尽,烟灰坠在地上,“明天就送念卿入院吧。”
子谦与薛晋铭震动抬眼,望了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一路上我翻来覆去想这件事,若是换我在她的处境,我亦愿意赌一次运气,不愿躺在家里等死。”霍仲亨语声平静的异常,透出令人窒迫的力量。然而从他口中说出“等死”二字仍激得薛晋铭脸色陡变,冷冷看了他,“你怎知一定就是等死?”
“我不知道。”霍仲亨转过目光,那目光平静近乎空洞,“等来的是生是死,你我都不知道,真正在等的人不是你我,是念卿。”
薛晋铭心头一震,只听他淡淡问,“你可曾想过这个等的滋味?”
等死,抑或等生,这便是此刻她所受着的滋味。
刹那心底如有万针攒刺。
“我不准再让她受这种罪。”霍仲亨的声音沙哑滞涩,却有不容置疑的坚定,“若果真留不住,我便陪她好好地走;若还有一线希望,我便和她一起赌。”
这一辈子,他做梦都没想过会对旁人说出这种话。
这样坦白,这样热烈,这样不管不顾。
如今他说了,就在自己儿子面前,毫无顾忌地说出来。
灯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廓,与两鬓的白。
灯下的另两个男人,齐齐望着他,在这一刻真正明白那个女子为何甘愿与他生死相随。

第卅四记 (下)
  
议会中各系人马经过三天的讨价还价,在各自利益问题上锱铢必较,拍案大骂,乃至墨盒横飞,最终北平内阁得以确认了南北和谈的七十三项条议,时称“七三条”。
在这七十三条中,明文写入了南北共同制定新宪,废黜旧制,裁军减饷,地方最高行政长官不得兼任军职,南北军队接受统一整编及调防……其余包括工商、军工、教育、资源等各方面的变革求新,去分歧而存共识。条文一经公布,举国震动,原本对废督诚意与和谈实质存有质疑的民众,纷纷奔走相告,对这一结果喜出望外,一时间民心振奋,群情激荡。
值此举国相庆之际,最劳苦功高,也最应当出来接受庆功和赞誉的一个人,却悄然消失于众人视线中,任凭报章记者有通天彻地之能,寻遍整个北平,在大大小小的庆功场合都见不到霍仲亨的人影。
直至数日之后,才有消息从南方传来,霍帅已从北平不辞而别,将觥筹交错、鲜花着锦的庆功场面都留给洪歧帆和佟岑勋等人,自己则拂衣而去,只身回返南方,在他为其夫人而建的茗谷别墅中深居简出,谢绝外客拜访。
这消息起初令人困惑不解,揣测四起,但旋即从霍家传出的喜讯,则令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少帅霍子谦即将成婚,为主持膝下独子的婚礼,霍帅放下政务赶回家中自然也是情理之中。到底是哪一家名门闺秀获此殊遇,得嫁霍仲亨之子,却成了一个谜。
竟没有一家报章打听得到霍家少夫人的身份,连北平霍家也三缄其口,最不可思议的是堂堂少帅的婚礼,竟没有邀请一个名流政要,也没有大肆铺张,只在报上刊登了结婚启事,宣布霍子谦与夏四莲结为夫妇。
关于这位少夫人,便只得一个名字为人所知,任凭外界挖空心思猜破头,也想不出哪一家豪门姓夏,又是哪一个夏家有位芳讳四莲的千金。有好事者从这名字里猜,“四莲”二字不似大家闺秀之名,倒有几分江南秀色的轻俏。思及霍仲亨夫人极富传奇色彩的身世,只怕这位少夫人的来历也颇值得玩味……否则,堂堂少帅的婚礼何以如此低调。
婚礼的日子订在九号,有天长地久的寓意,也是萍姐找人算来的吉日。
原本霍仲亨与子谦都不信这套,倒是夏家父母是旧式人家,或许在意,况且萍姐口口声声念叨着要给夫人冲喜——子谦选在这个时候结婚,正因着当日萍姐的一句话。
“谢天谢地,夫人总算是捱了过来,这真是老天保佑!我看不如好事成双,少爷与四莲小姐的喜事眼下就给办了,也给夫人冲冲喜,多半这喜气一冲,病气晦气就给冲掉了!”
这话,算是歪打正着说到了霍家父子的心坎里。
虽说冲喜一说是无稽之谈,但若念卿知道子谦成婚,必定欣喜安慰。
能令她快活,便比任何事都重要。
好不容易捱过来那漫长的七日,在最初的七天里,每一刻每一分都是折磨,痛苦煎熬难以设想,生命危险随时潜伏,谁也说不清下一刻她会睁开眼睛,还是会永远沉睡。
半昏迷中的念卿,承受着肉体痛苦的极致,也承受着毅力考验的极致。
对于日夜守候在侧的霍仲亨,又何尝不是一种清醒的凌迟。
七天里,他寸步不离守候在旁,眼看着粗粗细细的管子接进她身体,看着针头扎进她苍白皮肤下清晰可见的血管,看着她在剧烈痛楚中汗湿了衣衫,身体却一分也不能动弹,只能以细瘦手指与他紧紧相扣,在他手上攥出深浅青紫掐痕,即使昏迷中也不愿松开……
她夜里被疼痛折磨无法入睡,他也睁着眼与她一起无眠。
她昏迷中一口水也灌不进去,他也同她一起不吃不喝。
她枯槁,他同她一起枯槁。
她消瘦,他同她一起消瘦。
只要在她偶尔清醒的间隙,一转头便能看见他,看见他同她一起,总在一起。
彼此再也没有旁人可以替代。
就在外间各界对霍仲亨行踪揣测纷纭的时候,远在南方海边的教会医院里,在长窗临海,露台爬满藤花,安静无声的病房里,两鬓雪白的霍仲亨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守着病床上那一张沉静睡颜,守着他这半辈子最安静专注的时光。
那些纷扰忧患、风云起落、家国天下,在这一刻离他远去。
于所剩的生命之中再无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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