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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先回去。朕过去看看。”说罢，他已经起身，往寻梅阁的方向走去。
“这——”李贵有些迟疑，看见朱允炆的神色后，又连忙道，“是。”从不见皇上听曲听得这般痴迷。
这是朱允炆最喜（…提供下载）欢的一个曲子，因为那种美到凄凉的感觉。因为那种美得让人心酸的触动。不曾忘记，徐妙锦曾经为它写上了同样凄绝的词。他的心事总是被她猜得很透很透，让他又爱又怕又恨。
他一直觉得他们都是同一类人。会有着同样的偏好，同样的感触，同样的悲怀。追求着共同的美丽。理智总是在排斥着她对他的诱惑，却又被莫名的东西深深吸引，总是无法自拔。
寻梅阁确实偏远幽静，这里面的一草一木都被妙锦打理的井井有条。他看着茂盛的花草，心中却有些苦涩——看来，没有他的日子，她一直都过得很好。
不久后，那个绝美的人儿映入他的眼帘。
她坐在树下，抚琴弹奏。落叶时而飘舞而下，洒落在她的周围，点点如星般的阳光射下，风偶尔轻拂而过，树影婆娑……洁白的纱衣，如墨的长发，干净得纯粹的她……让他看傻了眼。他居然只想到一个有些不贴切的词——美不胜收。
经受不住这样的诱惑，他愣愣地朝妙锦靠近。
“……”妙锦手指一僵，弹错了一个音。
一曲未完。两人都已愣住。
他也依然那么美，即使已为高高在上的君主，仍然可以那么不染凡尘。时间仿佛静止。世界一片寂静。
一片缓缓而下的落叶打破了空间，飘落在琴上。
纤长的睫毛微微煽动，妙锦垂下眼眸，拿起落叶，它竟是一片青色的，叶脉明显。
“皇上，你看。”妙锦站起身，将这片落叶递出，“还没到离开的时候，它便已经走了……为什么呢？”
朱允炆上前几步，轻轻握住她的手，将落叶接过，“零落成泥碾作尘。”他笑，很美很美，“正是因为它不想离开。”
妙锦脸上的笑容加深，眼眸里闪烁着光亮……在没听到他的回答前，她一直以为知秋的答案已尽完美。
但，这才是她听过最好，又最美的回答。
“所以它们才做出了另一种牺牲。”顿了顿，她仰头看着飘落的树叶，“为了永远，为了爱。”
朱允炆握住她的手变得更紧了。
这年，他握住她的手，站在飘落的红叶下，她笑脸如花，他如痴如醉。画面似乎由此定格。
他的心头一紧，感觉整个世界都被握在了手中。这竟是种从未有过的安心，舒适感。
妙锦轻轻挪动脚步，不料脚下一绊，踩在了自己的裙摆上，朱允炆借势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他感觉自己都快醉了。头脑一瞬间变得呆滞，全身的弦似乎一瞬间绷紧，又在一瞬间软下。
“你还好吗？”拥住她，生怕她下一秒就逃离自己的怀中。
“我没事啊~”妙锦笑道，“又没有摔倒。”
“我不是问这个。”他的狠狠地抱着她，让她贴近自己的心脏，“这些日子，你还好吗？”两个月了，他一直都在想她。一直都在担心她。
“我——”她的语气沉下来，“皇上认为呢？”
“……”他早该知道聪明的她会把问题扔回来。他希望她一切都好，可是却又不希望听到这样的回答。他希望在没有他的日子，她会和他一样想着，念着，盼着。
“我不好。”朱允炆淡淡回道。他既已经拥她入怀，那她的答案也已不重要。至少现在，此时此刻，他不想再和她争吵，他不再想自己的身份，和她的身份。
朱允炆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那么清晰，那么真实。她似乎听见它在一遍又一遍的说，“我那么爱你，你为何就不肯妥协一下呢？”
“你——”妙锦紧紧拽着他的衣角，心中竟然莫名的疼痛了一下。
于诚馨儿站在另一边，呆呆地看着两人。她也已经石化。她一直不信马皇后所言，她一直不认为这个被朱允炆赶出凝华殿，打入冷宫的女人有这么大的能耐。
可，朱允炆的动作，朱允炆对她的语气。无一不说明，对他而言徐妙锦是不一样的。
“他，爱她。”这句话犹如万箭穿透她的心，转过身，挪步离开。神色在一瞬间冰冻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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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李婉
于妙锦而言，冬天的颜色就是苍白的。徐达的离世在平静的生活中竟给她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伤痕。那张饱经沧桑的脸，那双炯炯有神的眼，深深地刻入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她用丝布轻轻擦拭着玉佩。已把它擦得透亮。
“娘娘，娘娘~”知秋站在一旁，看着出神的妙锦，担忧地说着。
“……”妙锦轻轻眨了眨眼，从回忆里挣脱了出来，“这块玉佩是爹留给我的。”抬眼看着知秋，“是先皇送给爹的，它曾经还救过我一命。”
“让奴婢陪娘娘去后院走走吧。”看着满脸愁容的妙锦，知秋提议，欲要转移她的心绪。
“恩。”妙锦点点头。
冬日已至，后院里的花花草草已无生机，那颗硕大的梧桐树也已变成光秃秃的枝杈。
“哎~”妙锦轻叹，“你看那花、那树……”
“娘娘，您这是恨别鸟惊心，感时花溅泪呢。”知秋笑笑，用手指了指左侧的梅林，“娘娘您瞧，估计不出几日，梅花就能开了。”
妙锦淡淡一笑，“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声音悠远惆怅。
知秋吧嗒了几下嘴，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了。即便这样，妙锦所见的也是感伤。她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变故，才让不过二十的她有着常人没有的成熟。
“娘娘，风大了。我们回去吧。”再次打断妙锦的愁思，扶着她往屋内走去，“今日冬至，皇后邀请各妃嫔去她那里用晚膳。待梳洗完后就可出发了。”
“好。”
自出了凝华殿后妙锦几乎没有了赏赐，衣服首饰都是旧的，今日知秋为她准备了一件淡黄色锦袍，上面刺绣着点点红梅，搭配起来格外素雅，大方。
“虽然这件衣服有些素，但参加今日晚宴也正合适。”知秋一边为妙锦穿衣，一边解释道，“奴婢早先打听好了，今日于诚妃穿的粉色绣金色牡丹，她最讨厌别人和她穿戴相仿。如今她又怀有龙嗣，实在不宜得罪。”
“皇上会去吗？”
“皇上最近国务繁忙，早先是说了不去的。但奴婢认为，若得空，皇上一定会去看看。”每年冬至历代皇帝都会和后宫妃嫔一起过的，这几乎都成习惯了。
穿好衣服后，知秋又让妙锦坐在镜前为她梳起头来。一边给“不问世事”的妙锦说当下的一些情况。
“当下得宠的除了于诚妃外，还有李嫔，李嫔的哥哥是先皇外甥李文忠之子，曹国公……”
“李景隆？”妙锦不禁打断了知秋的话。
“娘娘也听说过？”她来了兴趣，“李大人袭父爵封曹国公，从小喜读兵书，多次赴湖广、陕西练兵。人长得俊朗，刚正。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呢。”
“呵呵~人才？”妙锦失声而笑。这朱允炆的江山有一半都毁在这个无用之人手中。后人称他“白面书生”又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之人，和朱棣的对战中屡战屡败，最后还开了南京城门投降。
“所以这个李嫔的背景比于诚妃都硬呢。虽然在李家她是庶出的，但李景隆却对她不错。如今皇后都会卖她几分薄面。”
“……”这是当然，今后李景隆还是手握八十万大军的将军。怎能小视？
一番梳洗打扮后，知秋满意地看着妙锦，夸赞道，“娘娘天生丽质，不论穿什么都很好看呢。”
今日天空有些暗，妙锦和知秋走在空荡荡的宫道上，偶尔能看见匆匆路过的宫女太监，周围回荡着她们二人的脚步声。
“沉香阁？”妙锦停住脚步，看着头上的几个大字。
“娘娘，这沉香阁正是李嫔的居所。”顿了顿，补充道，“说来她与娘娘也很相似呢，明明颇得圣宠，也只是要求住在这略显偏远的沉香阁中。随身服侍的丫鬟也不多。”
“……”听完知秋的话，妙锦的心中却微微一惊。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刚刚的话……若一细究，分明很有问题。
“不知这是哪位小主？”沉香阁的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两个女子，眼看都不过十八的样子。
“想必这位便是李妹妹了。”妙锦走上前去，对着那位主子打扮的女子，笑脸相迎，“我是寻梅阁的徐妙锦。”
“哦！”她恍然大悟，“参见徐妃娘娘，妹妹来的时日不久，还未能一一拜访，还望姐姐恕罪。”
“妹妹这是哪的话。”妙锦连忙将她扶起。她面容清秀，脸上的妆容也很淡，穿着也是相当的素雅，一看便觉她是个极其安静又不爱争斗的女子，“说到底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