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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普通中国人的家族史-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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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还有一个农村来的患者,因为在乡镇企业当油漆工苯中毒而导致了白血病,现在乡镇企业已经垮了。那家人东拼西凑了四万块钱治病,因为缺乏和医生打交道的经验,跟臧教授谈话时交了底牌,说自己只有这么点钱,要是治不好就算了。臧教授听了,就含含混混地说:这个病,四个疗程“差不多”可以好,一个疗程大概一万。当时我母亲坐在旁边,听了直纳闷:不是说治白血病要很贵吗?怎么这次出了鬼,这么点钱就可以治好?母亲还直以为臧教授发了善心呢。后来那个患者化疗了四个疗程,花掉了恰好四万块钱。没钱了以后,臧教授让他“回家慢慢养”。不久以后,父亲在化疗时,听病友说那个农民已经死了,留下几万块钱的债务给他的亲人背着。

臧教授看病时还喜欢看人下菜,那个农民四万元的医疗费对见过大世面的臧教授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有一个电信局干部,姓刘,得了跟我父亲一样的病。但电信局效益好,是实报实销的公费医疗。臧教授一看,好哇,来了个冤大头,于是每个疗程都拼命加“好药”,一次化疗就花了他将近五万块钱。到了二○○二年三月我父亲离开A医院转到B医院时,姓刘的已经花掉了将近七十万了。同样的病,同样的病房,费用差距却这么大。可见臧教授对我们这个小康人家,还算是下菜下得很准的。

方法四,多余的检查。

所有看过病的人都有体会:现在到医院看病,医生们首先会让你做一个又一个检查,动不动就是成百上千的全身CT、核磁共振。本来检查作为诊断的依据是无可厚非的,但是问题是,一些缺乏职业道德的医院为了多赚钱,强迫医生让病人做很多完全不必要的检查。有些检查是不过是多花几个钱而已,比如心电图;有些检查则是有害的,比如频繁的X光透视。

自从我父亲住进A医院,各种检查就成了家常便饭。反正我们患者和家属也不懂那些检查是必要的,那些是不必要的,人家让查就查呗。但是至少有两回他们让父亲做了完全不必要而且有害的检查,一次是父亲第二次化疗期间,要父亲做骨扫描,花了六百多块。其实我父亲这个病臧教授心里很清楚,肯定是要侵蚀骨头的,浆细胞控制住了,骨头就好些;浆细胞升上去了,骨头就被侵蚀。可臧教授还是要我父亲去骨扫描,等到结果出来,父亲问臧教授有什么结果,臧教授说:“哦,更加确认了你是多发性骨髓瘤。”我父亲一听,心想:你没确认我是多发性骨髓瘤给我化疗干什么?于是心中有疑惑,就私下问了那个科的另外一个主治医生李大夫。那个李大夫还算有点良心,看左右无人就偷偷对父亲说:“这个检查确实没有必要,你这种早就确诊了的病人,可以不做。”

还有一次是个实习学生,晚上十点多钟突然开了张单子要我父亲第二天去做个胸透。其实我父亲在住院前、住院后,因为胸部疼痛,一再误诊而已经连续做了不下十次胸透了,干吗冷不丁的还要胸透?我父亲觉得其中蹊跷,坚决不去,那学生见状失望地走了。我估么着,那学生估计是打算了解了解骨髓瘤病人的胸部状况,可惜我父亲没满足他的好奇心。

方法五,迷人的帐单。

这世界上有很多未解之迷,而医院的帐单就是这未解之迷中的一个。每次从医院拿来帐单,我和我母亲都得像研究古埃及象形文字一样仔细揣摩、研究一番,但是往往还是一头雾水(…。。)。间或也有例外,比如前面我曾提到的八个实习生的手套费用问题,我们看出来了,与医院交涉后医院不得不没好气地退还了这些钱。然而还有很多我们无法弄明白的问题,比如明明没有开空调却要收空调费等,我们无法找到答案。不过有一条永恒不变的定律,那么这些迷人的帐单无一例外是“错误地”多收了患者的钱,而不会“错误地”少收了患者的钱,假如你能发现问题的话。医院的“错误”也是这么可爱,永远只是“毫不利人,专门利己”。假如我们的国有企业也会犯这种“美丽的错误”,那国有企业没有一个会亏损的。当然,帐单上这些迷团所涉及的金额要远远小于前面几个因素的金额,和它们比起来,迷人的帐单只算是“温柔一刀”。

方法六,自费的试验。

前面提到二○○○年国庆节我去北京找工作时,碰到了那个归国不久的女医生,她向我讲述了一些医院和医生拿患者做人体试验的事情。当时我父亲只是刚刚开始拉肚子发烧,还在做一些常规的小治疗,也就没当成回事。当我们频繁地开始与A医院打交道之后,我才切身体会到那个女医生所言不虚。

逐渐我们也看出来了,虽然臧教授据说是什么全国有名的血液内科专家,但人家的主要精力根本不在给我们这样的普通患者看病上。他一方面忙着发表论文,忙着研究新的治疗手段,忙着参加各种学术会议,另一方面也忙着升官——就在父亲住院的一年里,臧教授从血液内科副主任荣升为主任。虽说A医院是全国都排得上号的大医院,里面专家教授济济一堂,但我们终于明白那些专家教授根本不是给我们这号普通老百姓看病的。父亲的化疗方案其实早就定了,无非是长春新碱、玛法兰、阿霉素、表阿霉素几种轮换着用,每次真正负点责的不过是走马灯似地更换的管床医生。

我父亲由于这个病导致极度的骨质疏松,骨头很脆,因此很多日常生活中的基本动作都做不了。我们不懂医,想象不到父亲的骨头脆弱到什么程度。按理说做医生的你得告诉我们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可是臧教授从来没有主动说过一句。有一次我母亲追着他问,他竟然头也不回边走边说:“烦死了,烦死了!”由于我们始终没能从这人口中问出来究竟该怎么注意防护,结果虽然我们百般小心,还是出了意外。二○○二年春节,我父亲因为蹲下去修电炉子,蹲的时间太久,竟然导致脊椎骨压迫性骨折,长达半年时间里我父亲动弹不得,一动疼的嗷嗷直叫。脊椎骨折、心理烦躁导致浆细胞急剧升高,这次住院花掉了我们一万七千块。

看着父亲那遭罪的样子,再看看臧教授那副吃人不吐骨头的嘴脸,我寻思着这个医院不能住下去了,于是向单位求援。单位领导也非常热心,找到了跟我们单位关系很好的B医院的领导,让父亲转到了B医院。由于转院时领导打过招呼,所以B医院按“保命”原则来给父亲治病,只用真正起治疗效果的药,不用那些五花八门的、无用的药。也算我们运气好,B医院的主治大夫陈教授是一位非常敬业的人,医嘱非常细致。而且他还给母亲留了电话,每当父亲在家出现不适的时候就可以及时找到他,由他指导母亲该怎么做。

其实这世界还是有好人的,至少B血液内科几个大夫都还不错。每次我父亲去化疗,他们都非常热情,细致地询问病情,并且根据病情会诊制订方案。父亲由于化疗次数太多,对长春新碱、阿霉素、表阿霉素等化疗药产生了抗药性,几位医生专门开了一次会确定了一种“鸡尾酒”疗法,用后父亲在二○○二年和二○○三年期间状态还非常不错。而且在他们的建议下,我父亲化疗将浆细胞控制下来以后就立刻改用干扰素,减少了不必要的检查和辅助药物,使得父亲化疗次数比第一年减少了一半,治疗费则从二○○一年的十二万元,降到二○○二、二○○三年的每年差不多四万多元;加上几年里零零星星地买药看病,这几年为父亲治病一共花去了二十四万元。后来母亲出于感激,每到逢年过节时都带着好烟和钱去看望几位医生。陈教授把烟收下了,钱则坚决不要。他再三感谢母亲来看他,说:“即使你不来,我也一定会尽心尽力,但钱我坚决不要。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要了人家患者的钱,我们医生的人格就没了。”

然而,父亲在第一年里经历了过于频繁的化疗,不但很多原本有效的化疗药物已经失去了效果,而且父亲的身体也元气大伤。二○○三年的夏季出奇地漫长而炎热,父亲先后两次感冒,每次都延续了将近一个月。此后,父亲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虽然亲人和医生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没有挽救住父亲的生命。二○○四年清明节前夕,一生饱经风霜的父亲离开了我们。当我含泪送走父亲之后,我禁不住咬牙切齿地想起那个谋财害命的臧教授,如果不是他的玩忽职守,父亲本来可以再与我们厮守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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