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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想踏上座驾，眼睛不经意间撇到了某个角落，那里正忽隐忽闪着两颗相互挤压的小脑袋，偶尔露出了半张小脸，不知在磨蹭着什么，一副神秘紧张兮兮的样子。
庄如璇揪紧了衣裳，她们两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四扫了一下周围，逼于现实，在钻进车内之前，她的视线久久停留在了翠香居的方向，然后消失在了宸王府石柱前。
绿柳一直就坐在她的身边，她知道如今除了她，她再也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了。也许刚刚那一幕，她也已经看见了。
见庄如璇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逡巡，绿柳忍了很久，最终还是先于妥协，“王妃是不是很想他们两姐弟了？”
“一入深宫，我怕我再也难以与她们相见了。”
只不过是短短一句话，深沉哀伤，庄如璇知道自己有夸张的成分，可是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刘福，王妃很想念翠香居的脆皮核桃酥，想亲自再去品尝一下，你让人把轿停一下吧。”绿柳平静的说着，看不出一丝情绪真假。
“柳丫头，你怎么这么不清醒呢！现在是什么时刻，要是有一点差池，我们……”刘福刻意压着嗓子，伸手沿着脖子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我怕这是我可以为王妃唯一可以做的了。”绿柳没有理会，眼含真切看着刘福，半逼迫半请求，“不管你答应与否，我想我都是可以做到的，刘管家你说是不是？”
一踏进翠香居，庄如璇就直觉怪怪的，究竟是哪里不同寻常，自己也说不清楚。丹凤蝶还是如从前，张扬泼辣。
“原来妹妹是高人不露面，如今一看，即知身份非富即贵了！”
“姐姐见多识广，何必跟我一般见识，一身臭皮囊而已，哪里值得姐姐去计较了。”
“这句话我喜欢！”丹凤蝶月眉飞扬，往身后的丫鬟使了使眼色，“来，难得看姐姐一次，今天定要陪我好好喝一杯！”说着便拉着她，直接上了楼。
绿柳虽有些不情愿，可还是跟了上去。
一段短短的楼梯，丹凤蝶走的甚是漫长，一边不停地说着闲言碎语，一边对庄如璇评头论足。庄如璇心里直打鼓，也不知那两个人小鬼大的孩子，有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如今看着丹凤蝶，让她实在很没有把握，想要该怎么问出口。
“上个月我亲自去了趟桂郡，去请了一名厨子回来，今天就让你尝尝他的手艺！”终于上了二楼，丹凤蝶美艳红唇一挑，顺手拉开了一间雅间的帷幔。
“能让姐姐亲自去请的人，想定是不凡之人。”
“还是妹妹深得我心！”丹凤蝶回头伸出右手食指，表示赞赏，看向了紧跟而来的绿柳时，话锋一转，“这位绿柳姑娘，我跟你家主子想说点贴心话，不知可不可以？”尾音特地拉长了些，当事人也都已明白。
绿柳错愕，不想竟会被直接提出这个要求，“不好意思，我家主子一会儿还有急事，丹老板还是快点好。”
“啧啧，妹妹的人就是不一般，敢跟我丹凤蝶如此说话的人，可不多哦！”
“绿柳不懂事，还请姐姐担待点……”
“咚！”庄如璇还没有无奈将话说完，背后响起一阵梆子响，接着便是身体缓缓落地的声音。
千山暮雪，长恨如歌（五）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再盛大的血腥场面见多了，如今见着不大不小的暴力突袭事件，庄如璇感觉那颗向来薄弱的心，竟然经不起多大波澜了。
丹凤蝶一个眼色，让打手迅速撤离，“见妹妹如此镇定，我倒有点失望了。本还以为你怎么着也得来个大声惊叫，我再好好劝慰一下呢！”
“两个小鬼还不出来，这么麻烦我们日理万机的翠香居丹老板，你们可以付得起多少银两啊！”庄如璇倾吐气息，无奈拖着额头摇晃着脑袋。
“璇姐姐！”两声齐齐的不算是童音的童音响起，有服软的味道。但绝对不是认错的虔诚。
“你也别吓着两个孩子，我设计了一大套计划，没想到最后却是最简单的。”丹凤蝶缓和场合，掐了掐玉函的粉嫩水灵的脸蛋。
“别使力掐！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庄如璇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绿柳，她让刘福先走，也不过只给了她们半个时辰，如今自己早没有了退路，她没有那么伟大，会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不舍，而为难自己，“姐姐好生将她送走，我时间不多。”
“终于有点正常反应了，我还怕你会因为留恋某些人和事，浪费我唇舌与你辩论一番呢！”丹凤蝶大气一出，狠狠瞪了瞪玉莹，得意一笑。
“留恋某个人？我还没有那么傻，”庄如璇深思恍如一梦，即使留恋又如何，她给了他机会，却没有等到她想要的结果，最后一丝明明灭灭的希冀被摧毁，“大概我更留恋自由。”
左右牵着两个孩子，庄如璇欲从翠香居后门离开。
“你……”
“那个……”
一个走，一个目送，两个人同时开口，庄如璇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风韵照人的丹凤蝶，认识她是一个偶然，“得到姐姐多次相救，不甚感激！他日若有可能，定当道谢。”
“想要感谢我，那就让自己好好活着！”丹凤蝶嫣然一笑，“我再派些人护送你们离开吧。”
“不用了，人多了反而会惹眼。”庄如璇摇头拒绝，“再说，要真被他遇上，我想再多人也是枉然。越不起眼应该会更好点。”
“姐姐是过来人，记住决定了就不要回头！”丹凤蝶忽然扭头不见，拼命忍着心中莫名情绪，“祝你们姐弟一路平安！”
庄如璇上下启动的双唇，还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握紧了两只柔软小手，短暂停留片刻后，毅然离去。直到很久以后，再次踏上繁华洛城时，她才知道，就在她走后不到一个时辰内，这座风靡全洛城的名店，顷刻间化为一片废墟，从此不再。
“璇姐姐，我们是要去找先生吗？”丹凤蝶给她们雇了一辆马车和车夫，一路行来，玉莹好奇问道。
“先生最近如何？”记忆不是很清晰，可有些画面还依稀可见，想起他和慕容皙在凝碧轩的混战，不免心有余悸，“你们出来找我，他知晓吗？”
“他最近又和那段时间一样了，除了平常饮食，我们几乎见不到他。”玉莹嘟着嘴弱弱的说着，隐隐有着不满，“我还是偷偷听他和绮月姐姐吵架，才知道你出事的。”
“先生和绮玥争吵什么？”
“没怎么挺清楚，绮玥姐姐今天一大早便收拾包袱走了，连道别都没有。”
“这样……”庄如璇惊讶，能让易休动怒，应该很不容易吧，住了那么久，绮玥终于走了，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无奈。
“嗯，绮玥姐姐走的时候，好像很伤心。”
“玉莹，有很多大事等着先生去操劳，所以，”庄如璇双手搂了搂两人，现在每一个决定都如此之难，却不得不逼自己去做，“我们就不去打扰他了。”
“为什么啊？璇姐姐不想见先生吗？”
“不是不想，是不能。”庄如璇一手搭着玉函的肩膀，一边将自己的额头靠在了玉莹的额上，颠簸的马车也带着她们上下起伏着，“姐姐现在惹了一个大麻烦，绝对不可以连累先生的。”她自己也不清楚慕容皙知道后会如何，所有的理智都在告诉自己，能逃就快点逃吧。玩了这么久，终归是自己一败涂地，不想承认都不行。
“璇姐姐，我……”
“咳咳！”不断地反复颠簸，庄如璇突然皱眉咳嗽，胸口一阵疼痛袭来。
“璇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看，风寒而已。”庄如璇拂上心胸，这个身体平时她照顾的这么好，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给她出乱才好，虽然刚刚遭受太多重创，那也让她预支健康吧。
“那好吧。”见庄如璇脸色骤然促变，玉莹也乖乖不再多言，“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哪里？她们三个糊里糊涂流浪而来，现在，落叶归根，不如归去，庄如璇看向了车外，山峦尽显雄伟，那一片片夏日葱绿的树林，如今也开始纷纷凋零，“回凉夏国吧，玉莹玉函是不是很想念你们的娘了……”
“车夫，出了洛城，就直接上官道，不要停留。”想来想去，还是没有走所谓的小路，或许小道更容易隐藏，不过她却不想再让三人受风餐露宿之苦。走大路有时未必是坏事吧。
“哗啦！！！”一桌的杯碟被一阵戾气猛力甩在了地上，慕容皙幽深的黑眸，煞气骇然，“鹏鹰，马上给我带人马，分两路直接封锁出洛城的东西两条路，任何人不经盘查，一律不得出城。”
“是，属下这就去办！”第一次见慕容皙如此不分场合不加掩饰的重怒，所有人都缩着脑袋战战兢兢。
“绿柳，你真让我太失望了。”不同于刚刚的大吼，这一句很轻，却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绿柳单膝下跪，行的不是宫礼，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