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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套的自我修养-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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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先生啪地赏我一个爆栗子,昂然如斗鸡:“老大是我!哪个敢篡权,杀无赦!”

正文 好事还是坏事

“你还好吗?”程铮一身白衣,温热的掌心极其怜惜地覆上我的脸。

我一头雾水:“我为啥会不好?”

程铮不答,只继续婆娑着我的脸,眼中满是怜惜。

我愣愣地看着他:“你突然这么温柔待我,不会是我要死了吧?”

话音刚落我便觉着发根一紧,微微转头,向靖闻笑嘻嘻地拉着我一撮头发弯来拗去:“小丫头,睡得好吗?”边说边伸手敲我头。

睡?我一个激灵,赶紧挣扎着睁眼。

望着骑在我身上、揪着我头发上蹿下跳的灰毛猴子,我不由失望,果然是个梦啊。

早知道就多等等,说不定程铮还会亲我呢。

可惜了。

灰毛猴子见我醒了,兴奋地低叫一声,拉着我衣襟揪我起来,从脖子上挂的一串木牌里挑出一块举给我看:我是阿二。

而后马上又换了一块:跟我走。

我赶紧起床穿衣,收拾妥当后低声下气地向猴哥请示:“我穿好了,您看……”

阿二点点头,拉着我的手,蹦蹦跳跳地出房间,左弯右绕地进了间屋子,自己闪身出去,轻盈地关好门。

房内热气蒸腾,我很是眨了几下眼睛才看清屋内的布置:正中一个石灶熊熊地烧着火,火上架着个偌大的木桶,木桶旁搭着排短梯,四周杂七杂八地摆着四五个架子,上头摆着大大小小的药罐瓷瓶。药先生手拿纸笔在记着什么,程铮正一桶一桶地往木桶里加药汁。两人都包得和穆斯林妇女差不多,全身上下包得只剩下两双眼睛露在外面。

说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架势有点像集中营啊。

要是拆了面纱,又有些像白雪公主和后妈了。真是百搭。

药先生抬头瞥我一眼,伸手一指屏风,简单利落地下命令:“脱光!”

我吓了一跳:“啥?”又下意识地看一眼程铮。

程铮正将一桶棕色的药汁倒进个热气腾腾的大浴桶里,露在外头的皮肤通红,也不知是蒸的还是羞的。

药先生放下纸笔,看着我重复:“药浴,脱光。”也学我扭头看一眼程铮,似笑非笑地,“害羞?怕我吗?我要是努力一点,孙子都有你这么大了。——怕程铮吗?不用了吧。你身上还带着我做给程铮的金疮药的独特香气,从气味的浓度上看,大概是三四个月前。但你胳膊腿上却没有伤,而且他三个月前还在华山派。不过你说,他是五个月前送你去青阳派学武的,我大胆猜测,你八岁之前没骑过马,他第一次用不知道剂量……”

他看一眼程铮,又嬉皮笑脸地转眼看看我:“还用我继续说下去?”

我长叹一口气:“不就是脱光么,哪用先生费这么多口舌。”

程铮放下水桶,尴尬地转过身,面朝着窗口。

真好,程少侠总能做到在我尴尬的时候比我更尴尬,搞得我不调戏他都觉得是暴殄天物了。

想做就做,我笑嘻嘻地冲着他背影提高声音:“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更何况我才八岁啊少侠。别叫狗剩先生看了笑话嘛!”

说罢挑衅地看了一眼药先生,快手快脚地脱了衣服,撑着木桶噗通一声飞速坐进去,又马上激得嗷的一声站起来,忙不迭地往外头爬:“烫!”

药先生按着我肩膀毫不留情地向下压:“废话!”

我勉强被他摁下去,不到片刻就又坚持不住,搭着桶沿挣扎着抬起点身子,声音里不觉带出分哭腔:“烫得要命,疼!”

药先生死死抓着我肩膀,面上杀气蒸腾:“程铮,过来按住她!”

程铮低低答应一声,脚下却不动弹。

药先生不耐烦地:“她要是泡不透,待会儿就还得再来一回,你要害她做无用功?”

程铮这才过来,压着我肩膀将我往水里摁。

药先生凉飕飕地叮嘱他:“也别太努力了,手套虽然厚,却也不能防水。”

我的注意力暂时从疼上转移了片刻:“什么意思?”又低头看看程铮裹得像个包子似的双手,“这药汁有毒?”

药先生嗤笑一声:“多新鲜啊,不然我们穿这么厚是怕冷?”他挤眉弄眼地吓唬我,“呀呀呀,把你毒死做人干!”

我忽略他的鬼脸,仔细想了想:“你是在帮我选治病用的药材?——因为都是热毒的虎狼之药,所以不能直接喝进肚里,只能以药浴的法子稀释为我施用后,再加之热力催化,好看看我是否会产生什么不良反应?”和现代用青霉素之前必须做皮试的规定异曲同工嘛。

药先生赞许地捏捏我下巴,冲程铮狂浪地笑道:“这妞儿我要定了!”

程铮点点头,没说什么,右手却稍稍加劲,在我肩头上捏了捏,似乎是赞许的意思。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药先生让程铮抱我出来,用银针插‘进我前胸后背的几处穴道里试了试,又问我身上疼不疼,哪里疼,是怎么样的疼法,将这些症状一一记录在案之后,便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个瓷瓶倒入桶中,叫我再次爬进去,考验自己的耐药性和耐热性。

如是再三。是夜,程铮一共换了三桶水,我泡了七次药。最后一次出来时,我感觉自己胖了一圈,身上的肉都被烫得通红,皮肤又因为几种药材的相互作用而散发出几分若有若无的青紫色泽,直到用清水清洗干净之后还是觉得肤色古怪,像是误食了毒蘑菇的印第安人。

我穿好衣服,在程铮的帮助下重新梳理了头发,小心翼翼地按了按手臂,按下去的那个坑很久都维持着原状。

我一时玩心大起,在左胳膊上按了两朵梅花。

程铮捉住我乱画的手指,责备地看我一眼,我忙大方地贡献出自己的右臂:“你喜欢兔子还是蟋蟀?右手借你。”

他低声训斥我:“很好玩么!”

我收回手,自己在右臂上按了只兔子脑袋:“我知道你觉得不好玩,所以我在努力让它变得稍微好玩一点啊。难道非得时时板着脸,才是十分重视的样子了?”

程铮沉默一会:“你若是难受,不必装作开心的模样,你可以同我说。”

我一边忙着在兔子旁用指甲掐“程”字一边笑道:“你放心,我若想哭时,一定会借你的肩膀靠的。……要是有程少侠的香吻安慰的话,我大概会更愿意宣泄心中的隐秘情感?”

他长出一口气,轻叹道:“你啊,正经不到片刻就打回原形了。”

我嬉笑:“可不是,照妖镜么!”

药先生也凑热闹似的蹩过来,探头啧啧道:“这小爪子按得倒挺传神,旁边这个程字,是说程铮是只鸭子?”话刚出口就轻咳一声,摆出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止住我俩的强烈谴责,“我总结了一下刚刚的记录,有好消息有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我犹豫片刻:“好的吧。”

“好消息是,你忍疼的能力倒是挺强的。或者说,你很容易对疼痛感到麻木。”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啥?”

药先生笑笑:“唔,有些人对疼痛的忍耐能力比较低,一点小伤就会痛不欲生,有些人就比较淡定一些,刮骨疗毒也能忍得。”

我领悟了:“说到底,就是人傻活得糙吧?”

药先生大笑:“此话甚贴切!可见我收你为徒这个决定没有做错。少爷,你替我写信问你师兄了吧?”

程铮点头道:“已经叫十二带着信飞往青阳了。”

药先生嗯一声,低声咕哝:“我都把你让给他了,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再死赖着耽误如期,干那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行当才是!”

我愣了一愣,罔顾自己茅坑的身份,瞬间脑内了一出忘年狗血三角恋,你是风儿我是沙,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多少人爱你年轻的容颜而我独爱你被岁月摧残的面容……药先生警告地看我一眼:“又想什么不该想的了吧?”

“没有的事!”我赶紧岔开话题,“忍疼能力强的话,……治疗会比较顺利?”

他摇头:“如果你对疼痛不敏感的话,你也许会感觉不到疼痛的微妙变化。要知道,针刺一样的疼和锥子扎似的疼之间相差不多,各自所致的原因却天差地别,而且疼得多一点少一点,都和治疗的进程有着莫大的关系。——唔,好像我提前把坏消息的一部分说出来了?”

我被绕糊涂了:“坏消息是啥?”

“坏消息就是,由于你内脏的受损程度比我预想的要严重得多,某些阶段的疼痛会超过人的忍受极限,我必须在你脊椎和脑部施针,将你头部以下的感官暂时封闭,好教你不至于在极致的疼痛中昏厥,或是直接疯了。但是脑部的结构极其精密,而且一来你年龄尚小,穴位的位置和成人必定有所不同,二来寒气既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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