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杨胤望着张大雷,一时语塞。这个大胡子虽然讨厌,但他这话说得也无懈可击。很多事,连他自己也纳闷。
“杨胤,你找到中医家时,那个老妇说他才刚回来?”秦翌年又开始发问。
“她是这么说的。”
“也就是说,你一去找他,他就死了?”张大雷幽幽地插了一句。
“张大雷,你什么意思!不要欺人太甚了。”杨胤怒斥。
一边的李尧也感觉到,张大雷这话确实很过分。极易引起争端。而且这种推断,对杨胤也很不公平。因此,他赶紧站起身,望着张大雷,正色批评说:“张大雷,你住口,有你这么这话的吗!”
张大雷看到政委发怒,便一低头缩在人后,死狗一般,不再吭声。
“那个怪房子,你还能找到它吗?秦翌年也扫了一眼张大雷,脸色铁青。
“那时只顾着追他,没有特意留心。而且那边都是一些小巷子,四通八达,跟迷宫似的。现在要找,我没法保证能找到。而且我退出来的时候,人非常难受,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
张大雷听罢,又坐不住了。躲在人后,嘴巴连啧了几声,“哪有这么厉害的房子,越说越神了。”
“你们都没有亲身经历过,当然不相信这些。这事确实是怪,我承认自己也不敢相信。但这恰恰是事实!”杨胤心里实在憋屈,禁不住大声喊了起来。
他感觉到了,眼下所有的人都在怀疑自己,包括自己的师傅在内。
想到以前的每次任务,自己哪一次不是得胜而回?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么窝囊和狼狈过。他这一跟头摔得不轻。兄弟们伤亡不小,经历那么多怪事,还有嘴难辨。
最让他无法面对的,就是所有人的那种怀疑目光……
尤其是师傅的那种质问和沉默,比痛骂一顿还难受。也更让他有一种挫败感和羞愧感。想到这些,杨胤心里涌起一股酸水。
这事,我一定要搞明白!否则的话,对不起死伤被捕的同志。自己也没脸再在这里混了。
——等抓到那个捣鬼的人,我就把真相挨个塞你们的眼睛里!杨胤的这句话,在心里喊得咬牙切齿。并且恶狠狠地环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好了,杨胤的汇报就到这里。其他人继续。”秦翌年眼神深邃,声音平静。轻轻地,就把话题从杨胤身上移开了。他在椅子里动了一动。紧抿着嘴,习惯性地别了别脖子,活络一下脑袋,又把脸仰向半空,若有所思。
杨胤发言的结束,也让会场换了一种气氛。而接下去大家的发言,杨胤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的脑子里一直嗡嗡叫着,就像是身处一个巨大轰鸣着的马达跟前。早上的所有景象反复出现在他的眼前。直到所有发言都结束时,他还没有从浮想中摆脱出来。
秦翌年并没有马上宣布散会。他和李尧侧着身体,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什么。一边还不停地交换着眼色,频频望着杨胤和大刘。
杨胤的余光接收到了这种炙热的直射。他感到一阵不安,手心紧捏着椅靠,身体僵直着,如坐针毡。
大家也就这样默默地坐在下面,直到秦翌年回头说了散会,这才纷纷站起。
大刘在马丁的拉扯下,气呼呼地从杨胤身边走过。张大雷一副鬼相,也跟在后面鱼贯而出
丁原在一边轻轻地扯着杨胤的衣服。
“杨胤,散会了。”
杨胤茫然站起,随大家低着头匆匆离开。
“杨胤——”秦翌年在身后叫他,同时也叫住了丁原和张大雷。
杨胤的身体颤了一下。他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在师傅面前,他现在抬不起头来。
这时,大家先后陆续离开。杨胤转身,看到师傅带着丁原走近,伸手在自己肩头拍了一下,
“走,趁现在天还没有黑,我们一起去找找那个怪房子。”
杨胤抬头一愣。
“中医死了,再找不到那个房子,你就真的有口难辨了。”秦翌年靠近杨胤的耳朵轻声说。言语之中,充满了师徒之间的关怀,“你这事,也只有中医和那间房子能做你的证人。”
杨胤登时来了精神。感激地望了师傅一眼。秦翌年冲他微微一笑,眉宇之间,已经不见了刚才的冷峻凌厉。
秦翌年穿一件灰色短褂,一条深色束口长裤,脚踩一双黑色白滚边的布鞋。短褂前襟露出一个挂表的链子。表链的一头系在衣服扣子上,另一头系着挂表没入上衣口袋。微笑时,嘴唇上的胡子斜斜撇向一边。
说话间他单手撑住桌面,一纵身,双脚便敏捷地从桌子上空掠过,转眼间就跃过桌子,稳稳落地。很象是做了一个男子体操里的鞍马动作。
走过门口时,他一勾手,便在门后钩子上摘落两顶礼帽。一顶反手扣在自己脑门,另一顶飞给了身后的李尧。
(七)
夕阳很红,天火烧似的。
杨胤的脚步也有点火烧火燎。他带着众人,沿着凹凸不平的弹石路面,径直向着那条被特务堵截过的小巷赶去。秦翌年跟在后面,边走边四顾张望。他的右手夹着一支香烟,左手不停地摆弄着一个打火机,一路沉默。丁原和张大雷紧跟在最后。
“这里就是我和小柯被抓获的地方。“杨胤走到一处,指着地上的一点血迹说。秦翌年抬手深吸了一口烟,慢慢蹲下,端详着地面上刚刚凝结的血迹。左手摸了摸鼻子,一股烟雾从他的鼻孔里呼出。他环视四周,微微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丁原和张大雷也看到了血迹,他们的表情登时肃穆起来,脑海里想象着这里曾经有过的惨烈景象。
“当时我们被一张大网罩住,中医就是从那边出现,慢慢向这边靠近的。”杨胤比划着又把当时的情景重复了一遍。
“我和小柯挣脱大网时,看见他就从那边退进小巷。”
大家的眼光都朝这偏僻小巷投去。只感觉这小巷人迹稀少,曲径通幽,深不可测。
杨胤用征询的眼光看了看秦翌年。对方歪着脑袋,正在点烟。眉毛微微一扬,吐了一大口烟,示意他继续带路。
杨胤走在最前,脑海中努力捕捉着上午经历过的每一个细节。细细过滤自己在追踪中医时的每一帧景象。眼前的小巷开始分岔了,杨胤凭着感觉,一步一步地把大家带进小巷的更深处。偶尔有几个玩耍的小男孩从身边呼啸而过。也有老人谨慎地躲在半掩的房门后打量着着这群不速之客。
他明白这次寻找对自己的意义。如果无法找到那个房子,那自己就真的如师傅说的那样有口难辨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今天所有的责任都将归罪于自己。搞不好,自己还将戴上叛变的罪名。想到这里,他心中焦急担忧,脚步也不免急促起来,慢慢地就把其他人甩在后面。
一只手掌按在他的肩头。杨胤回头一看,原来是师傅赶了上来。
“别急,慢慢找。只要就在这个地方,总能找得到。”秦翌年凝视着杨胤,轻声安慰。这种时候,他的双眼皮就显得格外明显。
杨胤“恩”了一声,竟然就找不到其他话题了。
“今天结束以后,跟我回家。师母说了今晚做西餐,味道绝对正宗。也给你开开荤……”秦翌年凑近杨胤的耳朵,得意地说。
杨胤听了,仿佛轻松了好多。他回头感激地点了点头。
“你又好久没去师傅家了,师母都在惦记你。对了,她还给你添了几件冬衣呢,正好今天去试试。”秦翌年说着,又开始摸索着点烟。
杨胤听着听着,眼前就显现出师母的模样来了。她真的是一个非常慈祥的女人。自从和队长有了师徒关系以后,她就把自己当作儿子一样看待。知道自己父母远在外地,又没有成家,所以在生活方面一直就格外照顾他。变换季节的时候,她总要给自己添几件衣服。这让杨胤非常感动,虽然师母也只有四十出头,但站在她的面前,他就是能感觉到一种母爱,这让他感到非常的温暖。
“师傅……”杨胤回头叫了一声,眼圈发红。他赶紧掏出打火机摁亮了递上。
“别说了,会查清楚的。”秦翌年神色沉静。他就着杨胤的火点燃了烟,又用夹了香烟的手掌做了一个平息的手势,示意他别着急。
杨胤点头。夕阳将尽,他看到师傅手指上的方戒在余晖里闪着暗光。
眼前小巷再次显现分岔,而且前面的巷子越来越窄。天色朦胧之间,只感觉到巷子黑幽幽的望不到头。杨胤不觉停下了脚步,迟疑地望着前方。
“记得到过这个地方么?”秦翌年四周打量着这个地方,问道。
“没有印象。”杨胤话一出口,心里凉巴巴的。
“什么鬼地方……没有想到上海滩还有这样的巷子,窄得就跟羊肠子一般了。”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