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狗狗书籍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这城市-第1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值星官说,如果你一个人不唱歌,那幺你旁边的人便要喊出两人份的声音,仔细想想,你凭什幺资格要别人替你努力?
    这是一句好话,也是个好问题,但好话与好问题遇上了混蛋,只是两句废话而已。日子一长,这些人的劣根性便渐渐的了解了。我的愤与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某天,班长在台上宣布,下个礼拜就要军歌比赛,如果拿到师级的第一名,会有荣誉假三天。(师级,「师」是陆军单位名称。而单位名称由小而大依序是伍、班、排、连、营、群、旅、师、军团。)三天,或许在平常人眼中,就只是三天,并没有什幺特别之处。但在我们的眼中,那是比黄金更珍贵的东西。我们会很自然的把三天的时间拆开,用七十二个小时去替代,然后在脑子里开始分配……,要用三个小时搭车回家,要用两个小时跟家人吃饭,再用几个小时去找哪个朋友,再拿几个小时……这七十二个小时对我们来说,像是七十二万,甚至更多,这七十二小时的自由,眼里所看见的一切都会美丽七十二倍。这种感觉,我想除了当过兵或是正在当兵的人能体会之外,大概会有很多人觉得我刻意夸大吧。但,是不是夸大,都已经不重要了。阿居离开营区之后的一个礼拜,军歌比赛开始了,拼命撕扯喉咙的人,别说为了荣誉,就算是为了三天的假期,把肺脏唱到吐出来都会继续唱下去,而那些永远不开口的人,报病号看好戏的人,很轻松的打碎了我们放假的美梦。
    师级比赛场长什幺样子,我们根本没机会看见,因为我们连营冠军都没有拿到,甚至跟另一个连并列第三名,而全营只有四个连。然后,我的沉默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好重好重的累。
    那是我入伍的第三个礼拜三,那是我入伍后第三次失去声音。在我的声音回来了又失去,失去了又回来,回来了再失去……这样循环了三次之后,我被军医转送台中的803医院,医生叫我别再说话,更不要唱歌答数,否则,喉咙真的会坏掉。
    我从医院回来,看着我的药包,还有医生写给我的「免唱歌答数金牌」,我那同样失去大部份声音的邻兵,拍了拍我的肩膀,问了句「你还好吗?」,我的眼泪有差点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的危险。
    然后,当我看见我左前方那个人,我右后方那个人,还有我正后方那个人,在下课时间一面谈天说笑一面喝着饮料的时候,我的眼泪倏地蒸发了一般。我的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看破。这只是众多不公平当中的其中一项,所以我这些愤恨,这些沉默,这些累和这些看破也只是众多不公平当中的其中一次。
    当看破了之后,剩下的心理工作就是找一个出口让自己自由。你只能数着日子,告诉自己再过几天你就会离开这些混蛋,然后被分发到另一个混蛋更多的地方。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放假外出的时候,前几天晚上几乎乐到睡不着觉,每天带着很疲累的身体躺到床上,脑子却异常的清醒。
    我在枕头下藏了一本随身历,两千零三年的十二月已经划掉了十九天,我用食指算了算,我入伍已经第二十九天了。十二月二十二日那一栏上面,写着「抽签」两个字,而二十六日那天,写着「结训」,我想到今年的圣诞节我将在这里度过,突然一阵心痛。
    我回想起大二那一年,我在神奇学舍遇见了住在5G的艺君,那天就是圣诞节,那天她喝得有些醉。
    我又想起大三那一年,艾莉端了杯咖啡还有她做的火腿蛋饼来按门铃,那天也是耶诞节,我发现我是一杯咖啡。然后,不知道为什幺的,我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时候,我跟阿居刚认识,为了跟他比赛踢石头,我踢掉了自己右脚大姆指的指甲。我想起了那间芒果干很小的杂货铺,我想起了那个卖饭团的阿嬷,我想起了我们曾经的诺贝尔,我想起了阿居是我这一生第一个班长,我想起了那个爱鸟也爱鱼的校长,我喜欢那两面匾额,我想起了中山老师,我想起了周石和,江泓儒,肉脚,邱志融,简大便……好长好长的一段回忆的路,那似乎用彩虹的颜色去调配一样的美丽,我像看了一部好长好长的电影,而电影尚未演出结局。
    回忆走到这里,硬生生的被上一班的卫兵打断。他摇动着我的手臂,用气声唤着我赶快起来接班。
    「子学,起来了,站哨了。」,他轻轻的说,怕吵醒四周还在睡觉的同袍。
    「嗯,好,我并没有睡着。」,我说。
    「叫你的哨很好叫,」他说,「不像阿秉,他真的超会睡的。」
    阿秉是我们的同班,他的鼾声可以让人以为天空打雷了。
    今天的哨依然是营舍东边的楼梯口,清晨的五点到六点。我说过,这里是个令人忧愁,也令人喜孜的地方。喜的是你看得见外面的世界,那可以让你稍微感受到那一份自由,忧的是这里让你看见了外面的世界,却也只是看得见。
    尤其是那深夜的列车,似乎载着满满的你的乡愁。你甚至想许愿,不计任何代价,
    只求列车带你离开。
    这一天就是放假日了,我累积了好几天兴奋的感觉,却在这一天完全消失。
    大概,是那一部漫长的人生电影的关系吧。
    … 待续
    * 那是一段适合愁的日子,当你闻得到军服的汗骚。*
    第13节:感觉是新鲜的
    第一次放假的感觉是新鲜的,但这一份新鲜好拥挤。
    所有在成功岭新训的新兵都在同一天放假,数量不多,两千人左右而已。两千人在同一时间步上成功大道,那是一个大约三十五度往下的斜坡,班长说我们放假从这里出去,收假也从这里进来。下午五点,我们从成功门出营区,由值星官及班长带队,目标成功车站。往成功车站的小径非常的蜿蜒崎岖,而且上上下下的,途中还会穿过高速公路的涵洞,那里有一股潮湿的马路味道。
    班长说,他们私下给这条小径取名叫自由路,走完这一条路,就是通往自由。即使那自由是短暂的。这是个很生动的名字,却也充分反应出人性中对自由那份自然的渴望。成功车站有多小?没去过的人绝对不知道。我这幺形容吧,如果你在平时来到成功车站,你可能只会觉得它是个「不大」的车站,但如果你是成功岭新兵,那幺从那两千人同时涌入的情形来说,你会给它一个很小说的名字,叫做「看不见的车站」。真的,你看不见车站大门,你看不见售票处,因为你的四周都是人,要进月台都有被挤伤或推倒的危险。
    香肠小贩,零嘴小贩随处在车站前摆妥了小摊子就开卖了,那些平时在里面闻不到的烤香肠的味道,现在阵阵扑鼻。甚至槟榔摊都派出槟榔西施在人群中挤着卖槟榔,这是一种很可怕的画面,因为槟榔是违禁品,而你会看见一些不怕被值星官或班长抓到的人,大大方方的在拥挤的人堆中掏钱买槟榔,而买过槟榔的新兵则是趁乱靠在西施身上磨蹭。
    一阵混乱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到了月台,往南下的必须到第二月台排队,北上的则留在第一月台等待火车进站。因为我的户籍在高雄,所以军中替我买的票是往南下的票,但目的地不是高雄,而是彰化。他们的做法是以成功为基地,替新兵买一段票,南下到彰化,北上到台中,因为成功不停靠莒光以上的车级,所以他们用普通号载我们到这两个大站,我们再自行买票回家。
    没多久,北上的火车远远的就要进站了,站在第一月台的同梯弟兄们,热情的向第二月台的我们挥挥手,而且大声的说再见。那种画面像是抗战或日据时期,亲人要送走自己的孩子到战场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我们说再见时是笑着的,而且我们不会去追火车。
    第二月台的我们虽然跟他们都不相识,甚至他们是几营几连的都不清楚,但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同袍情感,我们也拼命的挥手说再见。目送他们的火车离开,我的心突然酸了一下,看着那最后一节车厢消失在铁道的那一端,我好象有那幺一种感觉,北上才是我想去的方向。
    我从包包里拿出这一个月来在军中收到的信,一共有二十五封,两封是皓廷写的,两封是阿居,其它的二十一封,都来自同一个地址,同一个寄件人。那也是我熟悉的地址,熟悉的寄件人。
    我有个习惯,这个习惯也是到成功岭之后才开始培养的。
    我会依照寄信人的代号,还有收到信的先后顺序,在信封的右上角编号。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