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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真非真-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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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广的身体在雨中依然干爽稳健,青巾栏衫,浓眉浅笑,神采飞扬得令人生厌,白兰芳护嫉地想。
  疾驰的风声在他身边缓缓收敛,大手勒紧马辔令骏马收步,再控辔徐行,司徒信陵俯身以一贯动听的声音说:「还好找到你了,大家都很担心。」
  白兰芳不理,依旧放任马儿走前,如果找到他的人是韩重或者其它侍卫,说不定好言劝说他几句他就会随他们回去,但是来的偏偏是司徒信陵,只令他更感不满,牙关紧紧咬着,白兰芳立定主意不应他半句。
  不过,司徒信陵接下来的一句说话立刻叫他乱了方寸。
  「兰贤弟,风寒雨冷,无论有什幺事也先回客栈去吧!」边说,边以修长的五指拉下黑貂披风上的丝结,意欲披上白兰芳簌簌颤抖的瘦弱身躯。
  想不到,白兰芳的反应极大,身子剧抖,手紧紧抓人马鬃,以嘶哑的声音吼道:「司徒信陵,你乱叫什幺?」
  正要拉开丝结的手微微一顿,司徒信陵梢后才想到他指的是他口中的称呼。想了一想,他抱拳笑道。「在下与兰兄弟一见如故,称呼一声贤弟自不为过,贤弟亦可叫我一声司徒大哥……」
  未及说完,却见白兰芳莹白的俊美脸孔浮起愤懑的红晕,杏目如点火炬,身躯顿时颤动不已。
  司徒……大哥?他这样的人也配被如此称呼吗?眼前血光闪过,那个微笑着刺穿他身体的少年身影再次浮现,正正重迭在司徒信陵随着年月流逝,而更添男性魅力的脸孔上。
  密睫下的眸子朦胧,看透了在和煦掩饰下的阴骛冷酷,骑在马上的修长身体抖动得彷佛随时会坠下,白兰芳将指头收拢得紧紧,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妄想……!」尖尖十指不自觉抓人马儿结实的皮肉。
  「嘶!」马儿吃痛受惊,倏然长嘶一声,扬起前蹄。
  「啊呀!」白兰芳惊呼,身子随着马儿的颠簸差点就被抛下马,双手惶恐地抓动,好不容易抱住了马颈免去坠马之危。
  谁知马儿被紧紧箍着要害,受惊更甚,后足踢翻尘土,如箭疾驰而去。
  眼看变乱倏生,马儿载着白兰芳狂奔而去,司徒信陵轻压浓眉,双足一夹马腹,策动胯下骏马迅捷追逐。
  马儿疯狂跑跃,白兰芳马术不精,只有紧紧抱着马颈不放,终究也不至于被抱下马身,但是,烈马奔驰有如疾风,马身颠簸,双手不觉酥软,渐感乏力。
  白兰芳只感汗流浃背,四肢酸软,风雨在双颊掠过如针刺骨,在疾风中连眼帘亦无法睁开,白兰芳心中惊怕之极,忍不住细细啜泣。
  就在此时,司徒信陵策马赶至,双马平头疾驰,见白兰芳害怕地抱紧马颈,瘦削的身于贴着马背抖抖动动,不由出言抚慰:「贤弟放心,不会有事的。」
  深着好听的嗓音随风四散,回响荒山,白兰芳战战竞竞地转眸看去,眼内水光盈盈写满了求恳依赖之色,这时候的他,似乎再次成为了那一个小小的,天真的,眼里只有兄长的孩子。
  「别怕。」见此司徒信陵的声音更加柔和,双眸如鹰隼,看准机会,锦靴踏在马监用力一蹬,提气纵身跃起,矫健地一个翻腾,分毫不差地坐在白兰芳身后。
  左手将白兰芳瑟缩的身躯搂入臂弯,右手利落地扯起马辔,巨力迫令马儿再次窒步,狂性大发地在原地扬蹄跳跃。
  司徒信陵看它依然桀骛不驯,手下真力倏发,自辔绳透至马体,力发千铭,令马儿受压赂地。
  马儿的狂乱本来渐渐消歇,白兰芳慌乱的神智亦开始回复清明,却突然惊觉自己与司徒信陵竟然如此贴近,鼻尖甚至还可以嗅到一阵成熟的麝香气息。
  心中一惊,霎时忘记了现在的处境,用力挣扎起来,司徒信陵本来专心一致地运劲,被他的举动扰乱了心神,随心而发的内力亦在瞬间拿捏失寸,狂放而出。
  马儿哀呜,浑身响起骨骼寸断之声,如软泥瘫痪,频死前发狂足立,白兰芳一时受不住颠簸,整个人翻下马身,司徒信陵忙不迭丢开马辔,飞将而下,双臂在半空中将那具纤长身躯护入怀中。
  就在此时,后方传来一把阴恻恻的声音。「司徒信陵,终于给我等到机会了!」
  接着,一阵破风之声响起,白兰芳只感司徒信陵的雄躯一抖,闷哼一声,搂着他滚倒地上。
  一阵天翻地覆后,白兰芳躺卧地上,因害怕而紧闭的眼帘梢稍睁开,首先映入眼的是一片荒山绝崖,眸光转移,只见司徒信陵双手各支在他脸颊两侧,身躯如一把大伞将他牢牢掩护,俊脸上眉心锁紧,隐现痛苦之色。
  「没事吧?」声音中带上了几分令人难以察觉的隐忍,司徒信陵的眼睛上下扫视后,扶着他的肩背起身,缓缓转身。
  「程书经,久违了!」俊健的身躯有意无意地将白兰芳挡在身后。
  这时细雨已歇,刚巧乌云散开,在微弱的月色下,风吹起黑貂披风,白兰芳倏然惊觉眼前人的背上插着十数支银针,有些已没入肉中,渗出黑血污损了本来洁白无暇的衫。
  唇办发白,正要尖叫,司徒信陵如生有后眼似地反手将他冰冷的玉手捉在掌心,压低声音说:「安静。垂下头尽量退后,别让那淫贼看到你的样子。」
  但是,你的伤怎幺办?看着黑色的血珠滴落地下,那张即使狼狈依然俊美的脸孔霎时更加苍白,白兰芳着急地扬超眼帘向前方看了一眼,最后吐出口的说话却是:「笨蛋!后面就是悬崖,你叫我怎幺退?」
  银牙将唇咬得血红,他一面努力地提醒自己不应该关心司徒信陵的事,一面又忍不住着急煎熬。
  司徒信陵却仿佛看穿了他的真正心意,指尖轻轻着力,将暖意传到他身上,柔声道:「放心!」
  这声沉着的安慰响彻空山,随着声音落下,另一把阴沉的声音亦随之响起:「嘿!想不到司徒大少爷还有闲情逸致与人说笑,难道我放的毒针还不够你好受吗?」
  说话的是一个穿锦衣,作书生打扮的独臂中年男子,他缺了一只手的左肩下犹包着白布似是新伤未愈。
  说话的时候边以仅存的右手提剑戒备,边向司徒信陵身后探头窥看,对能被司徒信陵掩护在身后的人甚是好奇,可惜月黑风高,白兰芳站得又远,头垂得亦低,他根本未能窥视分毫。
  司徒信陵不着痕迹地栘前一步,腰肢挺直,双脚不丁不八地伫立在泥地之上,右手轻巧地将腰间玉箫拿起,箫首平指前方,一身凌厉气息已散发空中。
  「程书经,你的毒的确厉害,我的背上已一片麻痹,如果是其它人怕连站也站不起来,不过……还未足以要我的性命。」
  声音方落,无形气劲弥漫夜空,直向前方指去,压得那程书经透不过气来。
  程书经自知旧伤未愈,功力大打折扣,要不是方才的情况诱惑实在太大,自忖必可暗算成功,他绝不会贸易出手。
  想不到司徒信陵受了他的毒针暗算,还有反扑之力,程书经不禁暗暗心惊,但又忖,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将名满江湖的司徒家家主『玉箫修罗』杀毙剑下,正是一举成名天下知!
  就在他思维紊乱之际,司徒信陵骛然的双眸进发出寒光炯炯,右肩以极妙的动作一抖,手中玉箫倏地发出悠扬音韵。
  秋风穿梭箫身九孔,在一片高低不定的音节间,绿青的衣袖翻飞,划出白光青花,程书经受起伏的音波刺激,心神一乱,差点被疾刺的玉箫穿胸而过,尚幸他亦在武艺上下过苦功,在危急之际弯下腰去,同时双足飞起,向司徒信陵的头颅踢去。
  司徒信陵冷笑,抢前半步,双膝微弯,玉箫向上一挡,重重打在他左足踝骨之上。
  程书经痛呼一声,失了平衡,倒在地上,连忙打个筋斗翻身而起,左足虽然未至骨折,亦已痛刹人心。
  一个起落间,那支在黑夜中依然白得刺目的玉箫再次攻向前,程书经挥剑就挡,剑箫相抵,双方拚起内力,司徒信陵的功力本来远胜于他,可惜此时身中毒针,一面要运功压下毒性流动,一面较量,两方兼顾之下,额上亦渗出汗珠。
  程书经亦察觉到他的力不从心,知道自己的毒终于生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司徒信陵,你还是束手就擒,大爷留你一个全尸!」嘲弄的同时,更拚起全身的内力向司徒信陵发动攻势。
  斗大的汗珠从饱满的额角滑下脸颊,司徒信陵双眸寒光大炽,咬紧牙关忍着体内的麻痹疼痛,一身内劲透过玉箫为媒介向程书经压迫而去。
  两人在打斗之间不知不觉已迫近崖边,旁观的白兰芳看了这惊险的情境亦不禁紧张,他见司徒信陵脸上隐现的痛苦之色,心知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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