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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世和光-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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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至少是个处级干部,弄不好混个副校长当当也不是没有可能。他的这种不平平常无处发泄,顶多跟秦轮两人喝酒时骂骂娘,将眼下台面上的人物随意臧丕一番,其实并填充不了空虚的心灵。现在我这个有知识分子背景的小人物出现在了他面前,还在他手下当差,自然就成了他最好的发泄对象。如果我心甘情愿为他鞍前马后的效劳,我想他或许不至于跟我过不去,可我偏偏不拿他当回事,平时做事虽然不跟他顶着干,但我的表情分明写着我对眼前处境的不满,写着我不是那么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指挥,他看懂了,当然就想找机会羞侮我,作践我。他话里话外总是一个意思,即:你放明白点,否则老子收拾你。
食堂的权力完全在主任手上,班长其实不算什么。不过班长一般都深受主任信任,间接有些权力,也不可随便得罪。所以我虽然不怕这个家伙,但在他面前还是比较小心,我觉得没必要去惹麻烦,只要这家伙不过分就算了,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这只是我的美好希望而已,我在他面前实在够老实了,他却跟我没完没了。按道理我的试用期已满,转正后就不该替他出煤渣,他居然要我继续干。他的正当调派我愿意服从,稍稍有些不合理的调派,只要不是太难接受,我也可以不计较,但出煤渣这事又脏又累,我纵然再老实也不能忍受如此无理的欺压。我第一次拒绝服从他的指挥。他竟然显得比我还气愤,跑到秦轮那里告了我一状。坦白地说我还是有些害怕的,如果秦轮也在这个问题上对我施加压力,我又拿定主意绝不屈服,双方一交火,那结果只能是我被赶出食堂。离开这里后会是个什么状况呢,我不敢想象,也许会彻底失去这份工作,那生计就将成为大问题,山中的那间小屋也将被学校收回去,难道我害怕的最坏结果就将真的出现吗?难道我将真的过上一种居无定所的野狗般的生活,最后因实在活不下去了不得不铤而走险杀人越货吗?我确实非常害怕,但怕归怕,我又下定决心绝不妥协。在吃人的社会里,被人欺负几下可以容忍,但如果对方还要骑上头撒屎撒尿,那就得反抗了,即算仅仅只想混口饭吃,也不能窝囊到这种地步。
秦轮大概也知道才狗子太过分,意外地没有什么举动。只是他的脸色很阴沉,后来每次看着我都流露出一种定要秋后算账的凶恶与阴险。我却在他这种明显对我不怀好意的表情面前感到十分愉快,暗自得意。这种心理似乎不太正常,可细一想又觉得一点不奇怪,盖因我一直担心被赶出食堂,哪知顶多也就是秋后算账,当然就不算什么,我甚至觉得只要不是被赶走,任何一种结果对我来说都相当于造反成功,而最叫我开心的是我的这种愉快是秦轮和才狗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所谓秋后算账,其实也没多少账好算,就是扣奖金。据说,照秦轮的意思,扣我三分之一的奖金以示惩罚就行了,但才狗子毒,非要扣光我的奖金不可。因他平素对秦轮附首贴耳、忠心耿耿,但凡秦轮不好说的话,他说,秦轮不好办的坏事,他办,对秦轮而言是一个绝对百分之百合格的奴才,故秦轮对他的话还是相当听的。不要以为只是奴才怕失去主子的欢心,很多时候其实主子也担心失去奴才的忠心,故他们很懂得调理奴才的手段,该喂食就一定得喂,该发勋章就一定得发。秦轮当然不会为了我而踹这样一条称心如意的狗。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把我叫去说了一通我的奖金应该被全部扣掉的道理。那些道理当然都是站不住脚的,但我知道争执没有用,最主要的是没被赶出食堂,我已心满意足,几两银子,我并不放在心上,只当是不小心让强盗打劫了一回。
如果说以前我的心一直专注于文学,专注于用文学去换取功名富贵,那通过这件事我发现我的心突然有了一些改变,开始专注于现实了。说是说那几两银子不算什么,其实还是够痛的,少了它,烟酒方面就必须有所控制,而烟酒又与我的精神起落沉浮有关。所以也不要说什么清高的话,钱固然为身外之物,却实实在在决定着生活的悲欢苦痛,不是真正可以轻视的。大概也因明白这个道理,我的心才不知不觉稍稍从文学世界朝现实世界转了过来。当然,转的幅度还不大,绝大部分仍与文学世界挂着,但这显然是一个信号,预示着我的心灵可能又将面临一次重大变革。
虽然天天在食堂混着,但因先前没有用心,故食堂的一切在我眼里都是朦朦胧胧的,我甚至常常坐在书桌前想:所谓的食堂只是一个梦,一个稀里糊涂的梦。我倒是愿意相信所谓阴曹地府的真实性,相信自己到过这个地方,还跟这个地方的阎王和小鬼都有过瓜葛。现在,我更相信是这样。当然,也不是说所谓的“梦”就完全是假的,是自我麻醉和逃避,因为我的怪异早就决定了无论我的现状的感觉如何清晰,都不免带有某种梦的成分。准确地说梦境和现实是一种精神通道上的两极,当依然在这条通道上来回奔波的时候,我自然就经常在两极上进行转换,以至我往往竟不知到底转到了哪一极上。我其实非常喜欢把梦看成现实,把现实看成梦,但我又知道这是不能持久的,至少我必须过上那么一段黑白分明的日子,唯有如此我才能最后弄明白自己到底适合于黑暗还是光明,适合于梦境还现实。这实际上也是一个现实给予我的痛苦正逐渐淡化的过程。看来我对自己的痛苦的了解还不够深刻,我以为它能在我身上长久地产生效果,哪知春天到来后,它似乎也就跟着褪去了它的寒意,收敛了它的锋芒。似乎也跟岳麓书院的文化气息有关,它也许无形中渐渐清除了我对现实的某种极度偏狭的感觉。不过对这种可能我暂时还不想深入研究,我急于看清楚的是现在的这座阴曹地府跟最先我感触的阴曹地府有什么不同。找到这种不同是我最终适应它的绝对条件,如果确实存在这种不同的话。
奇怪的是,现实的清晰度越高,食堂就越像坟墓。坟头已经长出了荒草,表明我进来的日子已经不少了。坟墓四周的黄土也显出十分陈旧的颜色,好像有一种经历了无数世纪的风尘之气。经常有阴风从坟包上吹过,浅吟低唱,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情调,阴郁与热烈交替,在敏感的人听来,岁月就好像在这种交替中被搓揉得四分五裂。乱七八糟。坟墓里整天都充斥着腐臭之气。先前因心灵的嗅觉迟钝,故一直不觉得,眼下我闻到了,那味道不仅直往鼻子灌,而且沾在衣裤上,离开这里了都很难消除,有时在外人闻来会觉得那是我的味道。我根本没办法解释,因为他们不可能当面这样说,于是我的人际关系就在这种腐臭味中一天天萎缩了。其实也不能完全怪这股味道,因为我的现实世界和心灵的世界都在一天天收缩,它们被自身蚕食着,无论曾经多么神圣的边疆和国土如今都化成了一抹云烟。与之相反的是我在食堂里的生存空间却正在逐渐扩大。当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扩大,而是说我的现实的眼睛睁得大了一些,看得远了一点,清楚了一点。
我发觉就外形来说,自己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工人。浑身整天脏兮兮的,头发从不梳理,像个鸟巢,上面经常沾几颗米粒或几片菜叶;一张本来很清秀的脸已经开始变形,有点儿臃肿了,皮肤干燥开裂,眼眶黑朦朦的,鼻孔喘着粗气;手指甲很少修剪,指甲缝塞满了泥垢,让自己看着都很恶心;仅有的一件原先可以正儿八经穿出去的中山装脏得几乎像工作服,有人甚至说还不如某些人的工作服,我虽不爱听,但仔细观察了一下,不得不承认人家没有冤枉我,还可以说给我留了面子;裤子上的泥土和猪肉的碎末竟已结了痂,又硬又黑,仿佛要在上面作一幅水墨画,因自然天成,艺术价值或许还不菲呢。很久以来,我一直认为食堂工人是最脏的,觉得自己无论如何比他们要干净,真没想到啊,不知不觉竟是我比他们脏了。其实这话都不对,他们本来就不脏,过去所认为的他们的“脏”实际只是我的感觉或者无知的偏见,真正脏的其实是这种感觉和偏见。于是,我马上就把这种精神上的脏东西给清洗掉了。不过,清洗这么一点精神的污秽并不难,我本来就不注重穿着打扮,很多时候还以外形的肮脏为荣,因为我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想法,即,外表和内心的卫生程度往往成反比,我不知道这种看法根据何在,但我一直以这种标准看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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