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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世和光-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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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本身要难得多。那这简直就是残忍到极点了。自己对自己的残忍,世上还有比这更离奇的事情吗?当然有,我就正在导演它,还充当了主角。从创作的角度说,这是伟大的剧本,但从性质来说,只是一片带着血红色的悲惨。
我真想哭,可根本没有眼泪,怎么挤都挤不出一滴来。我甚至还觉得脸上的肌肉非常轻松,也就是说恐怕连一点苦相都没有,在天上月光的映照下,还反射出祥和静谧的光芒。然而,给这座坟墓填上最后一锹土的一霎那,我平静的心里到底还是掠过了一道阴森的影子,带着妖气,仿佛刀片在薄薄地剥我身上哪个地方的皮肉,因为确定不了受伤的位置,痛苦便好像来自灵魂的深处。
我很惊诧,坟墓之门准进不准出,我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居然会产生把埋进去的东西再拿出来的非分之念?
难道在坟墓里也有死水微澜的可能性吗?
我突然明白了,所谓准进不准出的原则只是对肉体而言的,对精神来说,大概坟墓从来没有过埋葬它的经验,故对它网开一面。而一切被驯服的合理的、健康的东西只要一息尚存,总想讨个说法。不过毕竟是一丁点的涟漪,它既没有讨说法的条件,也没有讨说法的力量,有关死亡的理论在精神世界中已经建立了一套极为完整的体系和不可动摇的地位,跟生命的思想拥有平等权力。微澜之死水终将被坟墓冰冷的泥土凝固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这是与生俱来的追逐庸俗欢乐的本性的最后一次反抗吗?
但愿不是。
可我非常失望。对精神的反动之反动的可能性早就不存在了,如果说这有那么一点不确切的话,那也只能说这种可能性勉强存在于我的苍白的伤感和无奈的叹息声中。
我苦笑了一下,想,其实我并没有自戕,先前之所以有这样的误解只因关乎死亡和生命的两种思想尚未形成平衡,好比两人上了跷跷板,谁也不能立刻控制局面,必须任其起落一段时间后才能稳定下来。
坟墓里装着死亡,可坟墓却不是死的,从此我将带着这座坟墓走我余下的人生,甚至必须带着这座坟墓登上我的那艘巨轮,让死亡的气息弥漫在山云水雾之间。这种奇特的死亡形式似乎有些矫情,像是想博取人们的怜悯。但四顾茫茫,哪里看得到一个人影。活脱脱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不过没有孤舟,也没有寒江独钓翁,只有孤独的行者,在崎岖的雪路上向苍天抛去讨好的媚眼,倒希望自己做条小鱼,被哪个神仙钓了去。
生殖器的被埋葬,实际也等于整个的肉体被埋葬,留在世间行走的皮囊只应该算做是精神的一道厚重的影子。
我突然听到从那座坟墓里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起先它混合在一阵紧似一阵的寒风中,寒风呼呼地叫唤几乎将其掩盖,现在慢慢开始响亮起来,令我十分惊讶,还有点恐惧。我站在爱晚亭里通过峡谷的谷口远望东方的夜空以及下面那片巨大的城市黑影。大雪不知不觉停止了,万物呈现出一种失魂落魄的症状,似乎没有了雪花就失去了主心骨。然而星月很快又出现了,弥补了这份遗憾。月亮对我一向非常仁慈,我的心绪好了点,开始仔细品味婴儿的啼哭。我怀疑哭声是从峡谷外面传来的,听了很久,我不得不告诉自己,不是的,哭声其实来自附近,听久了还觉得它并不吓人,甚至带有一些诗情画意。那到底是什么呢?潺潺流水声?山林中众多小动物们的清唱?始终没有停歇过的风声?或者是从山的魂魄里喷发出来的深沉的悲鸣?我希望是其中一种。可惜不是。我已经听出来了,它纯是我内心深处的一种自然的叫唤,因为我产生了新生的感觉,所以它变得很像婴儿的啼哭。显然,它不想让我获得新生的时候太孤单了,它还想告诉我这标志新生的啼哭是早就为我准备好了的,是对我三十多年前从母体破腹而出时的啼哭的补充,亦是我整个生命的断代之哭。
毫无疑问,从前的那声啼哭是顽石的啼哭,而现在的啼哭则已进化为玉石之啼哭了。那一声是因为预感到未来命运之多舛,这一声则是因为明白了人世一切玄奥道理后的激动。父母为雕琢这块顽石,禅精竭虑,锤砸斧砍,可毫无效果,只把顽石弄得伤痕累累,惨不忍睹。他们明明不是雕塑家,却想打造出精品,我不能谴责他们,只能说他们的想法过于简单。不能谴责他们的另一个重要理由是即算他们是水平极高的雕塑家,恐怕也对付不了这块顽石,因此石虽冥顽不化,却是稀世之物,任何人工雕琢都不可能成功,唯一的办法是任其自然,就像《西游记》里的那块顽石,采天地之灵气,感日月之光华。当然,我不想变猴子,我只想借猴子的方法,修我的功德,求我的正果。
找到了,找到了!我找到了新生命的全部希望,我找到了新生命的光明之所在,我找到了通向理想的康庄大道,我找到了渴望多时的支点并彻底懂得了什么叫做极端。那座我随身携带的奇特坟墓就是我的支点,站在坟墓上把顽石雕琢成器便是极端。由这极端定向,我的目光直刺苍穹,要在那上面谋求一块干净的天空,让我的精神和思想自由翱翔。
我脱胎换骨了,好像真的不知死亡为何物,或者说我已彻底将死亡的概念变成了生的概念,从现在开始,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凡从我嘴里迸出的死亡两字都是生命的意思,即使在我物质的生命行将消失之际也是如此。无论生死,我都是文学的人、文学的鬼。也许文学并不欢迎我,嫌我才华平庸,会弄脏它的艺术圣殿,但这跟我的决定毫无关系,我既不会因它有多么的真实而动摇信心,也不会因它的虚假而倍加努力。这当然不值得炫耀,但很重要,因为我再不会因它的鄙视而自卑了,由智慧、精神和思想所产生的力量将是恒定的、平和的,就像初秋的暖风,吹拂万物,让一切都很舒坦,不感到压力和窘迫。
我的思绪突然飘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时我只要一坐到课堂上,就会想入非非,视老师和同学为无物。后来有一个老师发现了我的问题,突然冲我暴吼起来:“你怎么像个木脑瓜似的,在想什么?”这份耻辱我终身难忘,当时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但我最恨的还是后来我在食堂站窗口,那老师有天来买菜,我居然把两份做一份给了他,事后我经常纳闷为什么当时不把一勺菜泼到他脸上。不能说这件事使我开始封闭心灵,但至少起了一个很大的促进作用,它也使我更加需要想入非非,抗拒现实,喜欢过幻想生活。在我的记忆里,课堂上的气氛永远都是压抑的,我的孤独感与日俱增,我没有说话的对象,只能跟站在四周墙壁上的那些伟人们默默交流,用他们的伟业慰藉孤独的灵魂。伟人们的脚下都踩着一些名言,仿佛从山上流下来的一条条溪水冲刷着我的内心世界。每当对他们凝视遐想的时候,就是我一天最快乐的时光。有一天,我突然听到一个伟人说话了,他告诉我:“天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一分灵感。”虽然我们的距离十万八千里,我仍坚持认为他在扯蛋。至于他为什么扯蛋,我不想知道,就像一只水桶是破的,我就说它不能装水,至于它是怎么破的,没必要去弄明白。我简直不懂自己当时怎么会对勤奋那样的否定,那甚至是一种极端敌视的态度。也许我在少年时代太相信自己的智慧和天赋了。可悲的是相信的东西并不存在。就以现在的心态而言,实际上即使存在,勤奋也是不能否定的。这么多年来,我在文学上看似孜孜以求,其实懒惰成性,如此悲惨的结果显然就是不够勤奋造成的啊!我直感到寒冷,浑身发颤,当别人对我的灵魂进行严厉惩罚的时候,我自己又何曾不是帮凶呢?甚至,我对自己的犯罪比别人的惩罚要残酷一百倍。最可笑的是我每每在对自己犯罪时感觉不知多么良好,竟会以为是自我拯救。
山谷为我作证,月光为我作证,我懂了勤奋,我发誓将把我的九十九分汗水流在山谷里,融化在月光中。我甚至连那一分灵感都不要了,因为在九十九分面前,那一分实在微不足道,可以忽略不记,或者干脆直接将其转化为汗水,让百分之百的汗水彻底浸透山谷的树木和月儿的清辉。不过我马上就意识到不对,差点又犯了一个错误,灵感虽只有一分,其效用却是不可低估的。就好比一粒药片,在人体内所占据比例非常微小,可其杀毒除菌的功能却不能小瞧,它能征服的地方是我们外在的力量无论多么强大都不及的。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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