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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楝树-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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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事业抹黑嘛?’我还从新闻里听到湖北某县委书记借岳母丧事大敛其财的报道。还从报纸上看到某县委书记开着私家车遇到有车祸时却见死不救,当群众拦下他的车要他送伤者去只有十五分钟路程的医院时,你知道他怎么说,他说:‘我工作忙——你们不要拦我啊,否则叫人来抓你们。’姐夫你说这些人可不可恶。”姐夫说:“这算什么,还有更黑暗的你都没有看到,现在的官场贪污腐败已成一个形势,明争暗斗,争权夺利,有后台的能平步青云,没有后台的再清正廉明也会被整冤。”超平意犹未尽:“还有呐,姐夫你看过我们镇上查税的没有,他们会黑着一张脸说:‘啧,有没有执照,拿来我看!啧,收据呢?——’这些当官的靠老百姓养活,却反过来像老子一样管制着老百姓,老百姓吃不好住不好,他们却刮了民脂民膏去买小车,去吃五星级宾馆。”姐夫说:“所以啊,人人都想做官。”超平说:“所以呀,这个世界上最丑陋的嘴脸就是做官人的嘴脸,最虚伪的姿态也是做官人的姿态。我这辈子绝不会做官。”姐夫无言以对。超平又说道:“所以呀,姐夫潜心研究《厚黑学》,这种百折不挠,越挫越勇一心做官到底的献身精神诚可嘉、诚可佩!”姐夫凶着一双眼瞪超平,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好。超平“嘻”笑着赶紧走开。
姐夫折腾了一阵,终究求仕无门,不久应聘去民办学校重操旧业了。
在这次干部大撤换中,新来的派出所所长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十分干练。不知从何处找到钱文余,摸清了吴六叔的底细,并配合异地警察里应外合一举端掉了吴六叔的赌窝。吴六叔一伙人这么多年来在镇上横行霸道犯下的罪行一一有人告发指证。于是被捕了的统统叛刑收监,狡幸逃脱了的也有多远走多远,一时树倒猢狲散,走了个干干净净。
杜辉因为在家准备婚事,好几天没去赌场,逃过了此劫,听到风声后也赶忙出外避难去了。此时钱文余回到镇上,目中无人,很快纠集了一帮地痞流氓,把那往日跟他有仇有隙的人见着就打。星涌的果档被砸了,人也被打得遍体鳞伤。
梁妍和杜辉的婚事双方父母都已经默认,毕竟他们都不小,婚姻大事不能再往下耽搁。眼看着婚期就要到了,不想杜辉却出了这担子事,如今也不知他去了哪里。这一天梁妍正在提心吊胆,门打开,钱文余带着几个人闯进美容屋,四处乱搜乱翻,又恶狠狠问她杜辉的下落,闹一阵就走了。
当天晚上就有派出所的人来查房,从沙发垫下搜出一小瓶冰毒,他们连夜把梁妍铐走。派出所所长亲自审问。梁妍一口咬定是钱文余栽赃陷害,她说话口音不清语无论次。那派出所所长见问不出个头绪,把那些恶毒的手段一一使出来,扇耳光,揪住头发撞墙,拳打脚踢……可怜梁妍新娘子做不成,惨遭蹂躏,往日的臆症一齐病发,竟然疯了。
第二天姑妈闻迅赶去探望,派出所的干警百般阻挠。姑妈见不到梁妍只好急惶惶打电话给她父亲母亲。他们开着车即刻赶来苦楝镇。很快,派出所牵涉此案的人包括新上任的所长全部都被拘留,等待他们的,将是罪有应得的惩罚。
钱文余威风了一阵此时又被通缉,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四处躲避藏身。
梁妍的父母把女儿带回家,看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披头散发满身伤痕污迹,只会对着他们傻笑,万般无奈只好把她送进精神病医院。她母亲万念俱灰,成天在家里哭得死去活来。
这一天在客厅黯然神伤,听到女佣在门外跟人说话。她母亲向门外看去,见是一个青年,再看清楚一点,她母亲历声尖叫着冲了出去,抓过女佣手中湿漉漉的拖把兜头兜脸就打那人。来人是杜辉,拖把砸在他头上,沾了一头一脸的污水。她母亲撕着沙哑的声音极其惨烈地骂,抡着拖把狠狠地打、狠狠地打。杜辉抓住拖把说要见梁妍。
她母亲大叫:“你还敢来见我女儿!——我女儿都是你害的!”她母亲疯了一般拼命扯拖把,扯不过就上来用脚蹬杜辉,扯他衣裳,吐他唾沫。
杜辉说:“我要见梁妍!”
“你要见我女儿,我女儿都给你害死了……”她母亲嚎啕大哭,无力地坐在地上,捶胸顿足。
最后,几个保安把杜辉扭着轰出了别墅区的大门。
走在大街上,干了的污迹沾住他的头发使他蓬头垢面像一个乞丐,撕破了的衣服沾满了唾沫使他像一个打了架后的地痞流氓。他本来就是一个流氓。他记得他几年前有一个梦想,他立志要做一个致富带头人,但结果却成了地痞带头人。这个罪恶的世界充满了罪恶。他张着一双毫无神色的眼睛踉踉跄跄地走在大街上,他并没有招谁惹谁却看到满大街的人看着他罪恶的眼光。他触目所及的这个深秋如此凄凉,他所遭遇的一切生活给了他的尽是绝望,他的心头已经没有一丝生命的光彩。处在这个境地的人还会想到生和死,拔出你的尖刀管它什么道德和法制。人生不过就是这样罢了,还在顾虑什么?还用犹豫吗?懦夫!
他大白天在家里睡觉,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不知身在何处。一个同村的青年还没进到屋就嚷他在镇上看到了钱文余。杜辉一跃而起,愣瞪着一双眼。青年仔说他们一共有三个人,就巷子破旧的小楼里。
夜黑,杜辉背上一把刀,瞒着父母悄悄把摩托车推出村外才发动了骑到镇上。他把车靠墙停在巷口,徒步向小楼走去。夜阑人静,鸡犬未闻。小楼的窗户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到一丝亮光,用手推了推门,里面已经栓牢。杜辉绕到楼后,借着相邻的墙手脚并用爬上楼顶,蹑手嗫脚揭开楼面小口的铁盖子,灯光白惨惨地刺出来,他看到钱文余和两个党徒正在收拾包袱。杜辉扶着小口的边缘突然跳下去,三个人吓了一惊,钱文余跳在一旁看了清楚,叫一声,急慌慌去墙边的地板胶下摸出一根削尖了的水管铁,上来就打杜辉。杜辉闪过,跨步迎上去照着他鼻孔砸了一拳。钱文余登时酸软无力,鼻孔血流如注。杜辉又狠狠在他裤档踹了一脚,他就痛苦万丈蜷缩在地。那两个党徒也回过神来,操着铁棍一拥而上。杜辉拨出刀,眼疾手快架住右边的铁棍,火花四迸,又把脑袋撞开那人,顺势收刀出刀,往那党徒小腹一捅,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摞倒一个。另一个党徒却在他后背打了一棍。巨痛袭来,杜辉几乎晕倒,忙转身举刀,却被对方一棍子打飞。杜辉也抓住了那党徒便棍的双手,使劲推他。党徒站不稳,仰身向后倒地。钱文余见势不妙,忍着痛,躬着身,挨着楼梯向下溜。杜辉和那党徒在地上扯打着,杜辉把他压在身下,那党徒使命掐杜辉的脖子,杜辉听到钱文余在一楼打开门的声音。杜辉扯住党徒的头发就往事地上撞,党徒仍然使命掐住他的脖子。杜辉听到钱文余发动摩托车的声音,拼了命地把党徒的头往地上撞。血溅一地,党徒松开了手,杜辉撇下他赶紧奔下楼。钱文余已经出到门外,骑着摩托车箭一般朝巷口冲去。杜辉撒腿就追,到了巷口,骑上自己的车加足油门去撵钱文余。才出到街上,身后就有警车拉响了呼啸——原来今晚警方也布下了网要抓钱文余。
第十五章 稻草人手记
    迷迷濛濛的清晨,天空漫是赤黄色的云彩,四周的房屋树木一片青黛,水泥地面湿漉漉的显然下过了一场雨。走下温暖的车厢,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冻得不禁瑟瑟发抖。车门在身后关上,客车碾着潮湿的公路,发出“沥沥”的闷响很快消失。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第一次离乡背井的少年,尚且睡眼惺忪就被抛置在异乡陌生的街头,一种身世漂泊,对生活的怅惘、无助、毫无着落的感觉,晦涩而又浓重地困挠在心上。彼此相视,暧昧天色下暧昧的脸,有些朦胧,有些沉重。他们想找个干燥的地方放一放行李,于是朝着有灯光的地方走过去。路边的商铺一间连着一间,商铺前的人行道旁栽有树木,树根下隔不远就有一大堆垃圾,发出霉臭的味道,一路过去都是如此。他们在一间商铺前把行李靠着关闭的卷闸门放好。隔两间商铺外是一家开夜市的大排档,此时灯火通明;桌子、椅子摆出门外一大排,上面架着布蓬;那一边停着几辆小轿车;一些男男女女围坐在布篷下打边炉,杯筹交错。男人的划拳声,女人的呤笑,还有热气腾腾的火锅香味四溢,一齐一齐地传过来。他们是初涉人世的少年,他们是陌生的来客。他们站在寒冷黑暗的屋角,他们彼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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