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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岁月之二 远方-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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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街上的灯火很亮堂,而他走在的路上却是另一番景象。他是沿着街旁的树影走着的,灯火跟他并没有多大关系,眼前只是一片黑暗。借着黑暗,他已是热泪盈眶,任着泪自脸颊流淌下来。这样他会好受些,何况这泪本该早就流下来的,之所以到现在,是因为有着树荫的庇护,尽管街上有很多人而不会有人注意到他。谁会注意到他这个外乡人呢?
就这样暗自宣泄了一回,安生的心情才平息下来,偷偷把泪擦了,重新投入到眼前的世界中。这是一个跟楚州有多大别异的世界呵,而他将要在这里找到一块栖息之地。
当夜愈来愈深,已是九点来钟,安生不知不觉在街上走了一个多钟头,仍没有看到一点希望。这也难怪,街上都是房子,可没有一家是他的,都住着人,总不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睡吧;他也没有向人家借宿的念头,因为脸皮薄,所以开不了口;让他找间空房子,即使有也不敢住,怕被人发现到时说不清楚。那么,剩下的主意就只有找个没人的地方。他的印象当中家乡就很容易找到,比如破庙,比如牛栏,比如山洞,既可睡觉,又没人赶,还可遮雨雪,挡风暴;他小时候就经常看到一些乞丐睡在这样的地方,甚至还有赶路的,只是不知来历。这些童年和家乡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了,而且非常的清晰,也许可以为他解决睡的问题提供点帮助。
这里跟他的家乡虽然有着天壤之别,但天下之大,总有人的容身之地,无非人有时还有些顾忌罢了。在广州火车站看到的那一幕至今才过去一天,他的顾忌是他所带着的全部家当的安全。要知道,他的背包里有他几乎所有的心爱之物,包括那支“楚笛”,几本心爱的书,其中就有雪莱、普希金、叶赛宁等人的诗,他的诗歌和小说的手稿,甚至还有春云送给他的小收音机,和一张春云的像片。这些无疑都是最为珍贵的,甚至比他的生命还珍贵。
当然,他还顾忌别人把他当作可疑分子给抓起来,比如小偷,比如逃窜分子……这些都是极为恐怖的,一想着就怪不舒服,一旦粘上了更是难保干干净净脱得关系。这世界本就有把假当作真,真当作假的事,真真假假让人迷糊,闹剧么,好笑么,一点都不好笑。《雾都孤儿》里面的故事安生总有些印象,谁担保如今就没了这种事呢——谁让他本就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在人眼里微不足道的人才会生出如此之多的顾忌。
他的另一个顾忌是别人把他当作乞丐。想想也是,如果他睡在马路上或者别人的屋檐下,别人不把他当作小偷或者逃窜分子,剩下的可能就只有穷乞丐、拾破烂的或者精神病,而后两者往往也在乞丐的范围之内。对于自己在人眼里的微不足道,他不想再作抗议,却总不至于把他还是个人给忘了。这世上,有谁去关心过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关心过一个乞丐,把他们当作个人来看呢,来对待呢,最多也就是点怜悯,而且这点怜悯也是有代价的。按照他的想法,哪怕一个人真的沦落到以乞丐作为职业,也只能说是个弱势的人,大概也应该算个人的,就有权力得到尊严。他此时顾忌的也正是他的尊严,睡在那里没人理睬倒无所谓,担心的只是有人赶他走,或骂他一句,或干脆给他踢上一脚,就像昨天晚上遇到的一样。
在他小的时候,大概是五岁的时候,在一个冬天的早上——那时快过年了——他跑到屋后山上玩,就见过一个乞丐。乞丐是个女的,大概四十来岁,身上穿得很单薄,脚上也没穿鞋,头上长了一个很大很丑陋的疮,流着很远就能闻到令人恶心的脓水,头发杂乱,模样也极为恐怖。她就躺在一个稻垛旁边,天上正下着的雪盖住了稻垛,也盖住了她的两条腿。她可能已经在那里躺了一个晚上,安生看到她时,她都快要冻死了,因为动也不动。安生当时吓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以为那人已死了,就拼命地跑掉。他跑掉之后,不敢告诉父母,就告诉了小时的伙伴。那些伙伴听了不相信,决定一起跑来看看。他们看到之后开始有些害怕,害怕那人跑过来,见半天没动静,才没有跑散。为了弄清那人是死是活,他们商量着向那人扔石头,并马上捡了几块石头扔了过去。石头砸在那人的身上,那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当时吓得一跳,全都逃开。安生当时没逃多远,因为自觉没有去砸那人,那人不会对他怎样,就停下来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愣住了,忽然觉得那人挺可怜的,因为那人睁开的眼刚好与他对视了一下,从那眼里他尽管很小还看不出什么,但总觉得心里惶惶的,象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后来,那些伙伴见那人并没有追上来,就慢慢回来,又用石头砸她,有一块大石头还砸破了她的头,流出了血。这才没人再砸了,因为伙伴们见了血早就吓得跑光了。安生在此期间因为伙伴的鼓动,也砸了一块,不过这次他没有跑,尽管很害怕。那人并没有站起来,也没有擦掉头上的血,只是突然朝安生吼了一声——其实,那人的声音不大,但很尖锐。之后,安生尽管听不懂,还是吓得快快跑开了。中午吃过午饭,不安的安生又去看了一回,那人却不见了。从此,安生再也没有见到那个人,却也忘不了那人的模样,那人看他时的眼神,以及对他的一声吼,一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不能原谅的事。
那人所带给他的影响无疑是深远的,现在他更懂得了那声吼的意义。以至于他在梅村的街上走了很久之后,终于决定离开这里,而去郊野,随便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在那里睡。离开镇区前,他没忘买了一盒蚊香——南方的蚊子不但多,而且个头都非常可怕。
他又朝着镇外走去,走进了工业区。工业区里工厂林立,工厂之间都有围墙隔开,他灵光一闪,那些工厂的墙根不正好可以作他的睡床么——那里不会被人发觉,离人群很近,而有安全感。
于是,安生离开公路,沿着两家工厂的围墙自然形成的小道向前走去。围墙很长,朝不知名的幽深野外延伸着,幸好围墙的另一侧还有开夜班的车间,安生正好借车间漏出来的薄光探路。稍稍有点缺陷是围墙砌得很窄,车间里投射过来的光只能更多的在那两边墙上,人在其间,却似沐浴在水里,而只探出个头来。这里虽很幽静,却不恐怖,安生绷紧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还哼起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仿佛,他就走在一条花园的小路上,周围有着淡淡的月色和灯光,眼前也有了美丽的景象……这曲子本是舒缓流畅的,他哼起来调子更缓,余音也留得更长,有了一丝悲凉与忧伤。
正走着,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脚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脚步也猛地收了回来,惊在那里,一时不知自己是该跑,还是该留下来仔细地看明白。如果是个人,就这样一声不哼走开,多少有些不礼貌,于是他准备鼓起勇气凑上去探个明白。
忽然,从阴影那里发出了声音,——正是一个人,活着的人,——说了句:“干啥的?”
这下安生吓得不轻,不过到底看出了是个年轻人,穿着虽看不仔细但辨得出很糟糕。他勉强镇静下来,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刚才没有看到你。”
那人的表情被光线遮住了,不是很清楚,不过一口不很标准的普通话毫不含糊,说道:“买包烟来抽吧。”语气倒是清晰得很,冰冷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刚赶过来的。
  安生显然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对那人的话也不知所解,但感觉得出那人生气了,至少是做出了发狠的样子。于是,他在心里怪紧张地琢磨起来:“把脚踢到别人的身上,这是我的不对,赔个理道个歉总该可以化解的。这人如果因此跟我要烟抽,大概算得江湖上的黑话,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虽然从没听过黑道上的什么话,也没见过黑道上的什么事,不过他还没有傻到真的以为那人只是要包烟抽,不明白的只是接下来那人将要干什么,便装傻说道:“我口袋里只有几根,刚才真对不起,来,大哥抽根烟吧。”
“你是哪里人?”那人倒是接过了烟,就着安生点的火吸了起来,边说边看着安生,顺便把烟雾也喷到安生的脸上。
安生笑了笑,说:“楚州人,你呢?”
那人自然没听说过楚州,其实也不大在乎安生是哪里的人,无非客套一下而已。果然,那人没再问楚州是个什么地方,连安生所问的话也没回答,忽然笑了笑,说:“本来要揍你一顿的,看你人还老实,出个两包烟钱算了。”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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