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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烛印-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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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龄终于有了反应,焦距会聚,惊喊道:“不!不要!〃使劲全身力量把剑斜刺到床梁上。   
全身虚脱。   
她豆大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小手颤巍巍地抚上他沧桑的棱角——   
怎么办?   
他的“痴”和“执”,在一团团烈焰的焚烧下,只能是灰飞烟灭的结局啊!千怕万怕的结果终究来临了,不是说长痛不如短痛?   
苍天,他的短痛已历经几千几万个日夜的煎熬,为何仍没有断开,仍然在继续痛苦呢?   
她——该怎么办?   
风烛心情复杂地望着她痴痴的泪眸,“你,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   
有情?无情?玄龄开不了口,无法回答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   
风烛沉沉地吐气,蹲到与她平齐的位置,苦涩道:“玄龄,我承认你比我狠得下心。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再勉强你,你也不需视我若洪水猛兽,仍是当初的话,但凡你要我做的事,我都会去做。等处理好琐碎的事儿,我就随你回洞庭湖。”   
“你跟我回去?〃玄龄无言的话如鲠在喉,心若刀割。她狠,她是真的狠——比真刀真剑更锋芒!   
风烛没搭腔,重新抱她躺下,盖上锦缎褥子,“你休息,等走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这是玄龄困顿昏睡前,回响在耳际的话。       
无精打采。   
平日里活蹦乱跳的花凋竟然会无精打采,而温文有礼的雪韧也面色难看,不复往昔的笑容;呃,冷漠的月刹自不必说;更怪的是四大捕头之首的风老大也不见人影!   
似乎在一宿间,六扇门已大大变样。从尚书府送信来的仆人揉揉眼睛,还以为产生了错觉。   
“雪捕头,这是我们老爷送的请帖。望您转告其他三位捕头,让他们届时务必前来尚书府一叙。”仆人战战兢兢地说,眼光不住打量趴在不远处桌上的花凋,渴求能在那位有名的“吃人不吐骨头”的祖爷反应前逃之天天!   
雪韧接过帖子,象征性地勉强审视落款,淡淡地道:“我会转告他们,足下请回,恕不相送。”六扇门隶属监察一系,不需朝九晚五地面圣,只要坐等圣旨即可,自然,更不会在朝堂上跟尚书府的尚家兄弟有何瓜葛——   
尚书府的帖子,来得古怪,来得不合常理。   
仆人乐得溜之大吉,匆匆告辞。雪韧把帖子放在桌上,倒一杯水递给花凋,浅笑,“真难得,你方才没有雁过拔毛,狠狠扎尚书府一笔款子呢。”   
“我已经奄奄一息了,哪里还有心情打算盘。”花凋顿足哀号道:“头也难受,胃也难受,简直生不如死啊!〃   
“你太夸张了吧。”雪韧摇摇头,“不过是喝了一点酒,就要死不活的,你究竟是不是男人?〃   
“你好意思说?〃花凋不满地瞪着眼睛,大手拍着桌面,震得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若不是你刀搁颈项,迫不得已去喝烧刀子,弄得人家心肝脾肺打结,五劳七伤,我会那样惨吗?〃   
“不是只有你喝。”雪韧无奈地听他吐苦水,“我和玄龄也喝了啊。”虽然有点难受,可不至于他说得那么严重吧。   
“我喝了两坛!〃花凋咕哝着抗议。   
“风烛兄喝了二十坛都没事儿。”小巫见大巫嘛。   
“那个对酒有特殊亲和力的怪物,谁能比?〃感慨。   
雪韧支着下巴,低低道:“辛苦了,谁让你是……”话说了一半又咽回去。   
“我是什么?〃花凋眯着黑眸问。   
“谁让你是……能者多劳嘛。”雪韧差点说露嘴,暗出一口气。   
花凋似乎没在意,仰望着横梁,哼哼唧唧道:“赶明儿个,我得给君山岛索取压惊费,不然,这样划不来……太划不来……”   
“钱钱,你钻到钱眼儿里了?〃雪韧和他相交也有七八年,这个孔方兄根本是他花大爷的口头禅。   
“啧啧,一文钱憋倒英雄汉,你懂什么?〃花凋自言自语。   
雪韧懒得跟他瞎侃,起身道:“不跟你胡扯了,我去找风烛兄他们来商量一下——”   
“等等。”花凋也晃悠悠站起,去拉他腰间的弯刀,“雪韧,我早就奇怪,你不太对劲儿哦。那个君玄龄和你是何关系?值得你三番两次地帮忙?猪都看得出,她是风老大的女人,你掺进去干吗?难不成真横‘刀’夺爱啊?还说我不够兄弟情分,我看你更过火!〃   
还敢说猪都看得出,明明有人连猪脑袋都不如!   
雪韧翻个白眼,把刀拉回,惯性地保持几步距离,“我是横刀夺爱的人吗?就算我喜欢玄龄,也不是你所谓的不伦之恋!我没那种奇怪的嗜好!〃   
“你没奇怪的嗜好?〃花凋不禁捧腹大笑,震得头嗡鸣,”你没奇怪的嗜好,太监都能娶妻生子了!〃   
“你那是什么混账比喻!〃雪韧真想拔掉他那张嘴里的牙!   
“不对?〃花凋不怕死地给老虎继续捋胡子,”记得大伙在六扇门初次见面时,我不过搂一下你的肩膀示好,就被某人的弯刀一路追杀,砍断了半截发!现在哩,你和人家小姑娘认识不到两天,就亲昵地直呼姓名,哼,差别待遇!〃   
雪韧挑眉望他,“原来你没忘啊,要不要我帮你重温旧梦?〃想起那时,花凋披头散发地在大街小巷乱跑,他就忍俊不禁——尽管他们是鸡同鸭讲,说的完全是两回事。   
“发肤受之父母,你别又打我注意!〃断发可是花凋的奇耻大辱,京城上下谁不晓他花大爷的忌讳。   
雪韧明白,花凋虽然言辞刻薄、左右逢源,看上去嘻嘻哈哈没个正经,但却是不折不扣的孝子,所以在那次割断他的头发后也有几分愧疚。然而,对待他的愧疚感难以持久,毕竟,圣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你闪边。”雪韧挪步向外走,迎面恰碰上一袭紫纹袍,冷凝持箫的月刹往厅内进。   
“说曹操曹操到。”花凋揉着太阳穴,嘿嘿干笑。   
雪韧道:“月刹,你来得正好,等一等,我去叫风烛兄。”   
月刹撇撇唇,漠然道:“不必,他来了。”音落的同时人已经飘然落座,呷水慢饮。   
噼里啪啦——   
花凋掏出小算盘,乱敲一通,而后笑眯眯凑来,“月刹贤弟,为兄与你之间尚有一段账来算吧?〃   
月刹眼皮都不撩一下,对他视若无睹。   
“唔……连带练功房的修葺费用,总共加到一起算。”花凋毫不受影响,自顾自地道:“二百四十六两八钱四厘,二一添作五,其中八分四厘就罢了,兄长我替你垫,剩下的银两,你那份不多不少是一百二十三两,怎样?这个……何时付清啊?〃   
月刹放下水杯,轻搁洞箫,冷冷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花凋被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看得直发毛,鸡皮疙瘩掉一地。抹抹额头的涔涔汗水,第无数次感叹世风日下。   
风烛踏进厅后,立刻成为花凋的二号索债目标。   
至于,结果嘛——   
六扇门传出的鬼哭狼嚎声可以作证。   
哈哈。       
雪韧强迫自己不要笑出声,维持一点君子风度,但每当抬眼看到花凋头上青青紫紫的蜂包时就隐忍不住,想痛快地发泄情绪。   
花凋懊恼地揉着脸,没好气道:“打人不打脸,风老大,你简直不是人!〃呜……不敢进宫里转了,免得那群妃子公主围着他团团转,问左问右,好不尴尬。   
风烛甩甩手腕,闷哼道:“老虎嘴里拔牙,你自找的!〃   
雪韧抿唇道:“风烛兄,君姑娘怎样?她喝了不少酒,没关系吧!〃   
风烛瞥他一眼,不悦道:“你很关心她嘛。”   
雪韧并不介意他口气的不善,微微一笑,“雪韧是怎样的人,风烛兄该是清楚的,否则,结识一场未免无趣。我对君姑娘关心,是因相知而相惜,请原谅因我个人的私密,不便坦言。不过,若为此而使你我之间产生芥蒂,十分遗憾。”   
雪韧的坦荡令风烛无从恼怒,细思来,倒像是他小肚鸡肠。他没由来一阵大笑,道:“你既都挑明了,还有什么可说?我虽鲁钝,可也非糊涂莽夫,尚分得清是敌是友!〃   
话是开心锁。   
开诚布公地把话都讲清楚,确实比闷在心中相互猜忌要好得多。从此,这一糊里糊涂的旧篇掀去,总算拨云见日,满天的阴云悄悄散开。   
花凋拿着小算盘一磕桌子,“你们闲话扯完了吗?该谈谈正事了吧!〃人家尚书府等回信呢。   
雪韧点头,“风烛兄,依你看尚书府是去还是不去?〃   
风烛沉吟片刻,说道:“花凋在宫里消息灵通,人脉活络,你觉得现在朝中形势如何?〃   
“宫里。”花凋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眼珠转转,“壁垒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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