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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马山庄-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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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和国军
    月月结婚正是一个风暖河开,地头青草返绿的初春时节。
当泥坯垒就的锅灶里的柴火燃尽了最后一星火苗,当赶礼的人终于吃饱喝足,留下一串让人脸红的戏弄新娘的疯话扬长而去,歇马山庄林家大院里哄嚷了一天的喜庆氛围也仿佛锅底里的火苗消尽,余韵余热涟漪似的被大院外面汪汪的狗叫声扯散。月月站在新家的门口,粉红的脸蛋汪着一团迷人的红晕,她微笑着,细眯着画了妆的眉眼,满怀柔情地看着新家里正在打扫庭院的公公婆婆、小姑子小青、火花和新夫国军。她是执意要参与的,可是婆婆坚决不让,说新婚妇结婚这天干活都是不可以的。为了表示顺从听话,月月就一直袖着手站在木杆举着的灯光下。灯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闪烁、跳动。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团红晕,这红晕既像火爆、喧闹的白昼充足了底色,又像厚重、沉寂的夜晚凝结了白昼的浮色。这光辉一刹那融了月月、罩住月月,使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与这个原本陌生的家庭的亲近、亲切。月月走近正在扫院的公公,亲亲地叫了声爸,走近正在擦桌的婆婆,亲亲地叫了声妈。月月说,爸妈,你们太累了,这些活留明天干吧,明天换了衣服,我来干。月月婆婆马上停住手里活计,抬头说真是的他爸,当是没有明天,赶紧睡觉吧。
听了婆婆的话月月顿然醒悟,可是解释或者改口已经没有必要,好在婆婆并没马上停活进家。月月脸唰拉拉红到脖的同时,与国军四目相对,月月一咧嘴露出一副娇态,转身回到香气四溢的新房。
月月回到新房不久,小姑子小青和火花也随之进来。小青进门冲月月诡秘地一笑,灵动的飞眼儿电光似的打在了月月的眼仁里。小青只比月月小两岁,但对男女婚事的了解和理解并不比月月少,她少女的目光里有一种难以用语言说清的调皮。月月会心地笑笑,心说调皮鬼你也快了。月月知道这两个小姑子这个时刻走进屋来的具体任务,若不是国军有两个妹妹,村里的女人们早就争抢着把自己的女儿留下来“放被”。这个使女人一生真正发生关键性变化的道具是必须由局外人布置的,而这局外人必须是未婚女人。自古以来,辽南乡村歇马山庄的女孩对男女婚姻的觉悟是从给新婚人放被这一情节开始的。小青和火花,早在两天之前,就被母亲摊派了给新婚哥嫂放被的活,并交给她们歇马山庄说了几百年几千年的古话:花褥一铺儿女满屋,花被一放儿女满炕。这些老掉牙的旧话小青听后捧腹大笑,说都什么年月了,还儿女满炕,计划生育不罚死你。小青是县卫校学生,暗自编了两句新词:窗帘一遮只生一个,被褥一碰亲密无缝,专等哥嫂结婚这天来让他们吃惊。可是不知是因为正欲放被时母亲走了进来,还是见窗帘早已拉上,临了还是别无选择地说出了老掉牙的古话:花被一铺儿女满屋,花被一放儿女满炕。
未婚女孩巫师一样的话,让月月一瞬间感到了由女孩到女人的庄严和庄重。月月的新婚之夜,就是在这样一种庄严的时刻开始的。
国军进门时,母亲和放被的妹妹已经离去,光彩照人的新房里,月月正在那里归弄母亲放在犄角旮旯的压柜钱、面鱼儿。国军轻轻走到月月身后,合抱揽住月月柔软的腰肢。国军高大魁梧、臂长胸宽,月月被他抱进怀里的情景就像一只大熊抱住一只小熊。月月开始做挣扎状,两手抓住国军的手坚硬地抵挡,嘴上连说等等嘛等等。国军一股热乎乎的呼吸雾似的喷上月月脸庞,月月彻底松弛下来,舌头蛇信子一样舔进国军下胯,嘴唇被国军死死地咂住,整个身子仿佛一只气球,在颤栗中飘浮起来。
国军抱着月月,在屋里连转几圈,老鹰叼小鸡似的在旋转中一口一口啄着这张粉中透红的脸,当转到最后半圈,国军特意放松手上的力度,让月月感到被甩出的感觉。月月嗷叫一声,猛力抓住国军臂膀,国军开心大笑掼足力气将月月死死箍进怀里,约两分钟,雕塑一样一动不动,而后突然的就将月月抛进绵软的床上。
国军将月月抛了出去,抛得很重,很有力度,但并不显得粗野。国军的心情是急切的,动作却是优雅的。他远远地看着小鸟一样瑟缩着的月月,眉头微蹙,刚才灯光下放浪痴迷的神色隐匿起来,变得难以琢磨,扑朔迷离。月月平息着激动,慢慢翻转身体,仰面向上,将优美的曲线挑战似的划进国军的眼睛。月月感受着国军将神情隐匿起来的时刻,她知道这是他激情爆发的前奏,他们第一次在南山姑嫂石篷幽会,他亲她吻她之后,就这么一下子把她推远,神情突然由热情变得阴冷。当时月月以为他有什么恐俱症,惊吓得面色苍白腿肚发软,两分钟之后,他猛虎似的将她掠进怀中疯狂地撕她,边撕扯边呻唤着月月我的月月。月月知道这静止的两分钟正是激情如脱缰的野马在体内雄猛狂奔的两分钟。月月得意而深情地看着他,水红麻纱内衣托着丰满的乳峰,在那里静静地煽情,两条滚圆的大腿于欲拢还张的情景中诉说着无尽的语言。默默中月月听到洪水裹挟山石从屋外滚滚而来的咔嚓声,这声音如同外边剧团来演出的摇滚乐,让人头晕心跳。然而国军并没像往常那样立时疯狂,他一步步走到月月跟前,两手在她衣扣上轻轻弹动,动作优雅而缓慢,就像在粮种场工作时搞种子检查,月月水红的内衣和洁白的乳罩被他剔除坏种子似的褪到床边,两只粉红的乳头立时裸露在透着红色的灯光下。国军小眼睛依然隐在深深的眼眶里,脸上看不出欣喜和激越。他给月月脱了上衣,手又在她的裤腰上动作。当袒露着上身的月月感到下身一点点凉到脚底,她蓦地爬起来抱住国军,先是在国军脸上狂亲狂吻,而后松开他,一双机灵的小手一瞬间就除掉了裹掩国军躯体的衣衫。
歇马山庄人人皆知的好小伙好姑娘就在这一刻全部暴露在彼此的目光下。这一刻,他们彻底的震撼了。其实他们一年以前就走到一起,可是那时是在漆黑的野地里,在说不出的紧张中,而眼前他们完全不同,他们因为有了一个仪式,可以光明正大,可以肆意放纵。月月长久地望着,嘴唇花瓣遇到微风似的翕动着,国军把月月的胴体放在床上然后躺下来偎着她,手臂的交合和大腿的相触不是疯狂的撕扭而是轻轻的抚摸—;—;当月月真正彻彻底底属于国军,他居然一改以往的急躁火爆,手悠悠地抚摸着月月的脖颈、后背、乳房。国军始终不去理会那个生命交合的关键部位,他亲遍她的全身唯独漏下那块芳草地。他用短暂的冷落积蓄着自己的热情,就像一个馋嘴的孩子把一块鸡肉吊在嘴边而不吞咽。月月受不住蛊惑,动作有了某种暗示,这时国军痴迷的眼神终于亮开来,国军说月月你知道吗,你可终于属于我了,是我生命里的了。
月月说我早就是你的了。
不待月月说完,国军再也控制不住一直束在体内的狂动、野蛮,把他宽阔的胸脯紧紧压下月月酥软的胸脯,任那曾被有意冷落的部位肆意撞击。许是,前奏太悠长太曲折,关在门外的激情在压抑中不自觉地升腾;许是被冷落的时刻里蓄积了冲天的爆发力,两具光洁的、沉醉的、颠狂的躯体严丝合缝绞到一起,男人女人,都感到了天撼地动、五雷轰顶。
月月和国军在一股难耐的期热中品尝着至高无上的人生滋味的时候,国军的父亲林治帮和母亲古淑平正在东屋灯影里数点白天收下的礼钱。一张大红方纸上飞翔的姓名、钱数像一排排报春的雁阵。看着这些雁阵,多天来疲劳不堪的古淑平荡着满脸喜气。林治帮一手指着飞翔的人名、钱数,一手在一张写有中共歇马山庄村委会的稿纸上,记着二十元五十元不等的数字,四个一组四个一组。最后合计一万二千元。
一万二千元钱在林治帮眼里还是一个很有分量的数字,它的分量绝不是林治帮没有见过大钱,十年前,他作为第一批基建队的包工头从山里杀出去,赚过几十万元,虽然几年来大手大脚,盖房子,为儿女办工作折腾一些,手头礼钱的十倍还是有的。林治帮看重这一万二千块钱的分量,是因为它展示了山庄人对村主任的尊重,展示了他作为一个农民儿子办事过日子的宽阔道路。在歇马山庄,谁家喜事收五千块钱都是少有的,一万二千元绝对是天方夜谭,那些自己曾恩典过的镇里来的、过去的好友,礼钱都是一百、二百。林治帮把钱往柜里装的时候狠劲揉了揉发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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