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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念珠-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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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多月后,她仍然没有理睬我。我生气了,就给她家打了一个长途电话。恰好是她接的,非常冷淡地说,她已经把信转给罗方和罗圆,至于他俩做出什么决定,就是他俩的事儿。她会让他俩给我一个回音。然后,很生硬地就把电话挂断了。
又过了一星期,罗方给我回了一封信,信中表示他们兄妹俩将永远断绝与罗水泊的父子关系,他们已经没有亲情可言,只是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对立情绪。是否与罗水泊恢复父子关系,是一场严重的阶级斗争。信中还说,“是站在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一边,还是站在罗水泊的资产阶级反动立场一边,这是一种抉择。我们俩同意姑姑、姑夫他们的看法,在这个问题上,不能有丝毫的资产阶级‘人性论’。我们的感情是阶级感情。”信后的落款是罗方和罗圆两人。但是,看得出,也许是罗方执笔写的。这封信很长,充满了那个时代的语言。他们做的很决绝,甚至把油票和罗水泊的照片也寄回来了。收到这封信,我心里很难受,知道大哥与罗方罗圆恢复父子关系的希望破灭了。可我怕他太伤心,没有立即将此事告诉他,只是含糊地说孩子们涉世不深,容易受教条主义影响,要他有所准备。
那一年秋天,我去北京治病,又看望了母亲(我与母亲是在公园见面的,由罗云家的保姆陪同。她与我断绝了来往,但允许我看母亲)在星期天,我又和大哥见了一面,他说他的屋子太狭窄,约我在紫竹院公园里聊一聊。我们坐在湖边的长椅上,长谈了四、五个小时,中午也没有吃饭,只啃了两个面包。聊了彼此的遭遇后,大哥迫不及待问我要罗方罗圆的信看。我不想拿给他看,先是推说未带来,又安慰他:“算了吧,孩子的话都是很幼稚的。不必看了吧。”他很聪明,就猜到我一定把信带在身边了。他笑着说,“这些年,我们什么没有经过?还怕什么?拿来给我看看吧。”我只好取出罗方的那封信给他。我注意观察他的神情,他的脸色如常,手腕子却微微颤抖,表明他内心仍是挺痛苦的。我又有些后悔给他看信了。不过,看过信后,他只是微叹一声,摇摇头说;“那就只好这样了。”他又极冷静地说:“说不定,我和他们的关系先冷一段时间更好一些,也省得连累孩子们,连累三妹一家人了……”他又自我解嘲说,“谁叫我是害人精呢?走到哪儿,就传染到哪儿。”他又开玩笑问我:“我不会传染你吧?”我苦笑着回答他:“咱俩都是带菌者,无所谓什么传染不传染了!”大哥接着又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请求我,把罗方的信交他保存。我一怔,忙说:“这个,你别把这些记心里……”我没说完,大哥就连连摆手说:“嗨!你想哪儿去了!我丝毫没有记恨孩子的心思。以后,我与孩子们恢复关系,也不会提起这封信,就当没有看到过似的。那时,我会把信烧了!”他的神情略有点儿忸怩地说:“唉,你不知道,我太想孩子们了!看一看方方的钢笔字,我也能得到些安慰!”他又指着信上的笔迹说:“瞅瞅,方方的钢笔字很漂亮嘛!”他又憧憬地说,“圆圆现在也上了高中吧?该是大姑娘了吧?”这时,真好像有一把锥子刺在我心里,泪水忍不住流淌下来。我记得,那天大哥只向我提了一个要求,让我想法子找两张孩子们的照片给他。当时,我做了承诺。可惜,这样一个微小愿望都未能满足他,我做了各种努力,想了许多办法,也未能拿到孩子们的照片。他临死前也不知道孩子们长成什么样儿了。这是我至今最感歉疚的一件事。
……大哥生病很突然。那天晚上,他吐血后,院里的邻居将他送到医院。过了几天,所里就打电报给我,告诉我大哥已查出是癌症,危在旦夕。我手里拿着电报纸,震惊住了,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第二天晚上,我们托了一些朋友,买了一张火车票,就直奔北京。以后,我听说,研究所也将这个消息告知了三妹,还是军宣队负责人打的电话。三妹说,“我和罗水泊早已断绝来往了。他的事情,你们不要找我。他在上海有个弟弟,他们的关系很好,你们可以和他联系。”当时,连那个军宣队负责人也连连摇头,说是同胞兄妹,为何心肠这样硬!
后来,我们也就没有再和三妹联系。大哥逝世那天,研究所又给三妹打了一个电话,通知此事。有人说,三妹到太平间去看了遗体一眼。可是,那底去没去,我也搞不清楚。
……记得大哥住院期间,因为没人照顾,只由邻居及徐明远等年轻人看护他。所里的领导,有人很同情大哥,就想了一个办法:首先是给大哥摘掉右派帽子,然后,由研究所打电报给罗方所在的军垦农场,给其办理困退手续回京。这当然要有个先决条件。就是罗方是否愿意恢复父子关系。这个方案,使得大哥挺高兴。他的病竟然也有了起色,咯血也减少了。大家都觉得,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既可以使罗方回北京,也能借此恢复子女与他的关系了,大哥非常关心这事的进展。他天天询问还有哪些阻力,需要做什么具体的事情,面带喜色地唠叨着:“唉,我这个害人精总算能为孩子做一件好事啦!我死也瞑目了。”
谁知,所有渠道都疏通好了,黑龙江军垦农场也同意罗方回京。罗方自己却坚决拒绝与其父亲恢复关系,也拒绝回京,他说:“我的立场是坚定的,绝不改变。”他给研究所领导拍来一个电报,他们未与我商量,就直接拿给大哥看了。据他们说,大哥看电报时,受到的精神打击很大,目光呆怔怔的,别人跟他讲话,他也不理,像一个木头人。
从那天起,大哥的病情又急剧恶化了,吐血不止,已濒垂危了。晚上,我闻讯去看他,只是拉住他的瘦骨嶙峋的手,默默望着他。他也只是凄恻地一笑,什么也不说,呆呆望着屋顶。
过了很长一会儿,他才声音微弱地问我:“他俩干嘛那么恨我?唉……是不是认为我,害死了少蓁?”
我忙说:“不会的!不会的!你想到哪儿去啦!孩子们只是不懂事而已!”
他闭一下眼睛,表示不同意。又嘶哑地说:“我当然是有责任的。这个家破散了,我有责任。可是……我也弄不清楚了,我到底是不是害人精呢?”
我哽咽地拉着他的手说:“不,不,你是好人……”
“好人……怎么还害人呢?”
“不是你害人……是别人害了你……”
“不管怎么说,你以后替我转告孩子们吧……请他们能宽恕……我,这个害人的爸爸……”
他因为癌肿逐渐堵塞了气管,说话很费力气,吐字也不清楚。讲完了这几句话,已是精疲力尽了。我坐在一边,拉他的手,尽量不使自己的泪水流淌出来,以免刺激他。
这大概是大哥去世前,我俩谈话较多的一回。以后,他再也讲不出成句的话,只能用断断续续的音节和手势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去年,我去美国旧金山,在伯克利加州大学讲学,就住在罗方家里,我们已是好几年未见面了。第一天,我俩一直聊到深夜三点多钟。当然,最多的话题,就是他的爸爸罗水泊。我感到很奇怪,罗方竟对自己父亲知道得那么少。他不过是从伯克利的图书馆里搜集了一些大哥的资料,大都是那些回忆文章。我跟他讲起了与大哥的最后一次谈话,他的眼眶里涌满泪水,嘴角抽搐着。当我讲到大哥说,请孩子们能宽恕他时,罗方再也忍受不住了,忽然掩面大哭。他说:“唉,是我们……害了爸爸!是……爸爸的话,说颠倒了……该是他宽恕我们!应该宽恕的,是我们!”待感情平静一点儿,他才对我说了一番心里话。他说,他始终怀着一种赎罪心理,面对先父的亡灵。但是,他不愿意讲出自己的心情,也有刊物约他写文章,都被他拒绝了。因为,他要用自己的奋斗来表达内心的忏悔,他只有做更多的事情去延续父亲的事业,才是对父亲的真正纪念。他将来还要用这个准则来要求自己。他的这番话从未对别人讲过,除了罗圆以外,就是我了。罗圆也已经在美国定居了,她是研究物理学的,在明尼苏达州一所大学工作。我因为那次访美的时间短暂,就未及与她见面,只是通了一次长途电话。
罗方说,他俩还和姑姑罗云时有联系,常常通一些信。但是,他们不谈及爸爸的事情。在美国时,我曾几次探问罗方,姑姑都做了哪些挑拨离间的工作,罗方总是避而不答。这孩子的品格颇有父风。回国以后,我应罗方的请求,把大哥目前出版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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