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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却如此清晰-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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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腰部受了伤的李老三躺在屋外的凉塌上,红灰叫了声大爹就自己到厨房的水缸里舀了瓢凉水,咕咚咕咚地灌下去,她不想再回到热得冒烟的地里了,就到卧房的席子下抽了几条去年的稻草,带到堂屋里编宝塔。
远远地,一个卷着裤脚,头戴那种可以折叠起来的大檐子白布凉帽的个子矮小的城里男人,一边拍打着他裤腿上的尘土一边骂骂咧咧地在刺目的阳光下向李老三家走来。
红灰停下了手中的编织,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当时,她一点都没有意识到,那个獐头鼠目的城里家伙才是她的亲生父亲,他叫许秉昌。
李老三淡定地说:你来了。
风尘仆仆的许秉昌笑了笑,看着红灰说:啊,这是红灰吧?我今天就带她走。
李老三说:不吃了午饭走?
许秉昌说:不了,屋里还有事。
然后他们开始结算应该由许秉昌交给李老三的红灰的抚养费。看着两个成年男人在为她的过去和未来絮叨着,红灰惶恐极了,她躲到了章菊香家的老樟木床底下,脑袋上挂着蜘蛛网,屏住呼吸,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李老三和许秉昌办完了他们的交接手续,回头一看,那个被交接的小东西居然消失了,许秉昌不禁有些恼火。李老三依然从容,他指挥着许秉昌趴在地上把缩在床底深处的红灰拖了出来。
红灰要回城里了,她抠着床框的手被掰开了,抠着门框的手也被掰开了,许秉昌把她拦腰夹住,她的双手在空中舞动着,双脚乱蹬,随着许秉昌的快速走动,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她抠住了,她绝望地哭闹着被他们匆忙地塞上村边的长途汽车。
汽车开动了,排气管里墨黑的烟雾冲到了泥地上,黑黄色的尘土混着汽油的味道弥散开去。红灰跪在汽车的最后一排,满脸泪痕地向外努力张望着。
就在烟雾即将散去的时候,她看到她的养母章菊香出现在马路上。章菊香的手里挥动着一方毛巾,在烟尘滚滚的公路上奋力奔跑。她肯定是刚从地里赶过来的,她肥胖的身体在一件稀薄而颜色乌涂的白衬衣里艰难地扭动着。
汽车过后扬起的滚滚尘土和尾气轻易地就把她给吞没了,而她也大口地吞吐着那些可憎的尘土和尾气。她的表情焦灼而痛苦,嘴被呼吸和喊叫撕得大大的,她一定是在疯狂地叫着红灰的名字。
红灰把鼻子挤扁在汽车后座肮脏的玻璃上,放肆地嚎叫,她和她的养母隔着玻璃和尘土互相呼应,她们听不见对方,她似乎还看不见红灰,她只是拼命地在尘埃和汽车尾气中奔跑,但还是越来越远。
刚开始她就在车的尾部,红灰几乎可以看到她从脖子上淌下来的汗珠,伸过手去似乎还能够触摸到她汗渍的头发。
后来,养母就变得让人灰心地遥远了。越来越小的她终于跌倒在地上,像一匹精疲力竭的母羊。
红灰敞开喉咙嘶叫着冲向了车门,许秉昌的手像钳子一样拖住她。她成了一个被猎人从无助的母兽怀里强拽了出来的小动物,充满恐惧和绝望地嚎叫、踢打。她听到有人用厌恶的语调说,这小孩怎么这么闹呀。
后来她就不闹了,她在座位上睡着了,带着满脸脏兮兮的泪痕,她睡得很沉,什么也没有梦见,直到被许秉昌推醒。
下车的时候,她才记起手里那个没有编完的稻草的宝塔不见了,也许在车上?也许还在养母家的堂屋里?她记不起来那宝塔被丢到了哪里,但是她想要找回它。她猛然挣脱许秉昌的手,钻回到满是烟头和痰迹的座位底下寻找,许秉昌不耐烦地窜上来一把拎起了她,把她拖下了车。
城市,整条巷子里都是古怪的笑容
    城里原来是这样的,树和草都不像乡下那样散漫地长着,它们长在为它们留出来的位置上。房子也是,不像乡下,东一间西一间的散落在田野里头。它们如同盒子,整齐地排列在路的两边。红灰以为她未来的家就在这样灰白色的盒子里,她忘了哭泣,忘了惦念她的那只没有编完的稻草宝塔,只是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于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
然而,那些灰白色的盒子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新家,许秉昌牵着她绕过了那些灰白色的水泥盒子,他们走到了一个摆着个槟榔摊子的小巷子口,槟榔摊子后头一个有点秃顶的中年男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向她露出了一丝古怪的微笑。
巷子的两边是砖木混合搭建的乌黑的小楼,破旧肮脏。红灰第一次看见了她的弟弟蓝灰,他那年三岁,瘦小脏污得像一条很久没有进食的小豺狗。他被一根麻绳拦腰拴在了门上,顶着一头稀疏的黄毛,脖子上围着块脏兮兮的毛了边的毛巾围嘴,拖着鼻涕坐在地上,抓起身边的小石子笑嘻嘻地向过往的行人扔过去。
他把一小把石子扔到了许秉昌的裤腿上,许秉昌跺了跺他满是灰尘的破皮鞋,瞪了一眼守在一小堆石子边傻笑的蓝灰,骂道:小鳖,找打啊。
他没有因此停下脚步,而是拽着她继续向巷子尾部的一桌麻将走去。麻将桌边坐着两个老太太、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长脸细腰的年轻女人,他们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的竹子做的麻将牌,手边零散地堆着些当作筹码的被揉得又脏又旧的纸牌。
红灰木讷着被搡到了年轻女人的身边,她的父亲说:红灰喊你娘!那女人也看着手里的牌说:叫我一声,给你一分钱买糖吃。
她不肯叫,瞪着眼睛一个劲地往后缩。牌桌上其他的人都笑了,红灰觉得他们的笑容跟乡下人的笑容不一样,他们的笑容似乎异常古怪。
中年男人说:你妹子还是像老许些。
长脸细腰的女人用洗麻将的间隙上下打量了红灰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然后在淅沥哗啦的洗牌声中撇淡着略带潭县口音的口气说:堂屋的桌上有绿豆汤。
许秉昌就把她带到敞着大门的堂屋,屋子正中的矮木方桌上果真有一个被绿纱罩罩着的大海碗,许秉昌掀开纱罩把海碗端起来往自己的的喉咙里猛灌了一通,然后把碗递给她,说:吃吧,放了糖的。
红灰看见海碗里有小半碗褐色的汤,碗沿上还巴着淡绿色的豆蓉。但她不想吃。
她只是怯生生地看着这个同样空空荡荡的新家,她发现墙上有一个呆板着面孔,戴着顶黑呢小帽的老女人在直瞪瞪地盯着她。
“那是你奶奶”许秉昌看红灰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幅在黑漆木画框里的炭画像,对她解释说。
潭州人习惯把先人的遗像挂在堂屋里。红灰发现,这个家里好象没有爷爷的像。但她没有问。因为她很胆怯,她甚至还不会说潭阳话。
在到潭阳市以前,她从来没有见过两层以上的楼房,也就从来没有上过楼梯,乡下只烧柴火,她还不认识黑色的蜂窝煤,也没有吃过用印刷简陋的红色油纸包裹着的粗糙而甜蜜的泡泡糖…。。
城里与乡下太不同了,除了山水树木,其他的很多东西她都没有见过,她对于这个规模不大的城市和所没见过的一切东西,充满了好奇和胆怯。那时候她只会说潭县的乡下话,而在这个南方的地界,口音的变化是如此的丰富,隔条河,隔几里地,口音都会不一样。
小学生红灰
    小学生红灰
第二个问题:爸爸的职业是什么
第二天,红灰的妈妈江惠暂时离开了麻将桌,带红灰到巷口的街道小学报到,红灰懵懂着就换了身份,成了一名小学一年级的学生。她的同学们都是住在附近街道上的孩子,大多天性顽劣,很多同学都是穿开裆裤时的伙伴,所以开学第一天教室里就闹腾得如同春天的蛤蟆塘。
上第一堂课之前,红灰一直很拘谨地捏紧了江惠用一条旧裙子给她改的布书包,像一只紧张的小老鼠一样看着在她周围蹦跶的男孩子们。她的同座是一个有着团团鼻子的小女孩,她很好奇地看着红灰的碎花布书包,因为她的抽屉里有一只真正的儿童书包,崭新的,嫩绿色的。
她实在是忍不住对红灰的好奇了,就试着对红灰笑了一下,说:我叫黎燕语,住在古道巷,你呢?红灰犹豫了一下,说:我叫许红灰,也住在古道巷。黎燕语觉得很吃惊:我怎么从没有见过你呢?红灰说:我昨天刚到这里的。“什么?”黎燕语问。她没有听懂红灰带潭县口音的“这里”两个字。
正偷听她们说话的一个男孩跳了起来,他大声说:哈哈,这个妹子说‘锅里’,她说‘这里’是‘锅里’!
班上的小孩子们马上笑得前仰后合,灿烂无比。红灰很窘,窘得都快要流眼泪了,还从来没有谁这样嘲笑过她,在乡下,她是大家宠爱的宝贝,她没有受过这样的场面。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幸亏上课铃及时地响了起来,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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