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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啦！程医生，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说说看？”
“做了绝育手术，还可能怀孕吗？”
“不可能！丽丽，你难道不相信我的技术？”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有点想……”
“后悔做那手术了？”
“没有。”
“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的。”
“我知道。但最近我食欲不太好，看见腥味的东西就恶心，莫名的心烦，整天有气无力的。”
“月经正常吗？”
“我那个向来不准的。”
“别想那么多了，或许是你太累的缘因。”
“可能吧！”
“不放心的话，留个尿样作化验。”
“没这必要。”
“不收你的钱，这点特权我还是有的。”
程医生随手取了手边的化验单，在页面划了几个勾，空白处写了几个字撕下一张交给雯雯。
“谢了。”
“我也只好为你做到这点而已。”
“够了啦！”
雯雯把自己的尿样及化验单送到化验处窗口。
“丽丽姐，你到哪里去了？”小云一副心急火燎的神情，眼眶里积满了泪珠。
“我一直都在啊！”
“可我找了你半天都没看到你。”
“做好了？”雯雯挽着小云的臂膀靠化验室边上的空椅上坐下来。
“没有。”
“为什么？”
“她叫我再考虑清楚点。”
“犹豫了？想要留下孩子？”
“不是！我不想要它！我恨死它了！”小云按着肚子，言词激烈地说。
“那是为什么？”
“我……害怕。”
“咬咬牙就过去了。”
“丽丽姐，我们今天先回去了好不好？”
“以后也不来了吗？”
“以后再说了。”
“除非你想把孩子生下来，不然今天你必须做个了断！”
“我知道的……但是……我怕痛！”小云低下头，声音哀沉地说道。
“再痛也痛不过你的初夜吧！”
“丽丽姐……”
“我有说错吗？”小云轻轻地摇了摇头，泪水流到了雯雯的手背上。
“我做。”
“想清楚了？”
“嗯！”小云站起来，擦去脸上的眼泪。
“走。”
“去哪里？丽丽姐。”
“跟我来就是了。”
雯雯带小云进了洗手间，其实就是厕所——脏、乱、臭，令人窒息的气味，令人厌恶的环境。
“将就了。”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我叫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雯雯看着水龙头上的镜子中的小云，黑黑的眼圈，重重的眼袋，无神的眼神……
“我还有救吗？丽丽姐。”
“我叫你离开，你会听吗？”
“我只有五个月了。”
“五个月以后你就要死了吗？”
“不是我，是我哥。”
“你哥？”
“我哥病的很重。”
“只能活五个月了？”
“现在还有希望。”
“是嘛！”雯雯打开水龙头，将冰凉的水洗掉小云脸上的污秽。
“我只想救我哥。”
“……”
“他是我唯一的亲哥哥。”
“……”
“丽丽姐，你觉的我很傻对吗？”
“你做你觉得应该的事有什么错？”
“你真是这样想的？”
“是。”雯雯从手提包里取出两张纸巾，替小云擦干面颊，解下自己头上的发卡，扎起小云头发。“现在是不是舒服多了？”
“嗯。”
“那我们走吧！”
雯雯恳请程医生替小云做坠胎手术，起初程医生不同意，她说这是坏规矩的，原来替小云做的张护士会不高兴。但最终赖不过雯雯的死缠，程岚还是答应了。
“小云，不用紧张，程医生做的很好的。”
“程医生拜托了。”雯雯目送着小云进了程岚的手术室。
雯雯坐在候诊的长椅上看着走道上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人影，她靠着墙壁渐渐地意识变淡了。
“孩子是你的，你不负责谁负责？”
“谁知道孩子是谁的？”
“无赖！流氓！”
“我特意请了假陪你来，可不是听你骂的。”
“那还该我谢你罗！”
“我走了！”
“你走好了，最好我死了你也不要来！”
“别闹了，做完手术我请你吃西餐。”
“谁稀罕那个！”
“珍，别难过了啦！孩子我们以后还好要的。”
“和你老婆要吧！”
“怎么说话的？”
“都说第一胎很重要！”
“轻一点，人家会听到的。”
“浩，你会和我结婚的，你答应过我的。”
“是。”
声音轻了下去，雯雯依旧装作睡着的样子，对于这样的男女对白，她早已是熟得烂透了。
第十二章
“阿姨，你看见我妈妈吗？”
“没有。”
“叔叔呢？”
“谁是你妈妈？”
“浩，别管人家闲事。”
“姐姐……”雯雯感觉一只小手碰到了她的外套上，她张开了眼。
四五岁模样的一个小女孩站在雯雯的面前，她那双童稚的小眼中透着纯真的可爱。
“是叫我吗？”
“姐姐看见我妈妈了吗？”
“你的妈妈是谁？”
“程——岚。”
“你是程医生的女儿？”
“姐姐认识我妈妈？”
“程医生在里面做手术。”
小女孩听见雯雯的话开心的笑出来，跳着脚走向诊室。
“现在不好进去的。”雯雯上前阻止了小女孩推门。
“为什么？姐姐。”
“你这样会影响你妈妈工作的。”
“噢。”小女孩撅了撅嘴走开了。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雯雯带了点好奇地问小女孩。
“张晓晓。”
“我叫你晓晓可以吗？”
“老师也是这样叫我的。”
“晓晓已经读书了？”
“是幼儿园。”
“晓晓几岁了？”
“五岁，但再过八天我就六岁了，明年我好上小学了。”
“是吗？晓晓喜欢读书啊！”
“我要好好读书，长大了也像妈妈一样做一个好医生，姐姐，你觉得我妈妈是个好医生吗？”
“那当然了。”
“姐姐是妈妈的朋友吗？”
“不算是，我是你妈妈的病人。”
“姐姐是好人，你不说妈妈的坏话。以前一直来我们家玩的阿姨叔叔，他们都是坏蛋，他们说妈妈不是好医生……”
“晓晓！”
“妈妈。”
“你怎么来的？”
“是爸爸带我来的。”
“他呢！”
“到了门口他就走了。”程医生拨打手中的手机。
“喂？你把孩子带我上班的地方干麻？……这样我可以取消你的探视权的！……你害我没了工作不算，现在还想……喂！喂！你说话啊！……不是人！”
“程医生，你的女儿好可爱……”
“晓晓，和你说过几回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程医生，你误会了。”
“你想干什么！”程医生目光尖刻的望住雯雯，雯雯不自禁地低下头。
“我没有恶意的……”
“里面的人你可以带她走了。”程医生带着多少有些厌弃的口吻说道。
雯雯走进房间一眼望见坐在手术台上一脸憔悴的小云正扶手撑着台面艰难的站起。
“丽丽姐。”
雯雯快步走上前去搀住小云，缓慢地向门口挪动脚步。
“快点好不好？”传来程医生不耐烦的催促声。
“知道了。”雯雯闷声的应道，同时攥紧小云的手腕，“坚持一下。”
“谢谢程医生。”走到门口的时，小云向程医生带有谢意地说。
“妈啊！你过来接晓晓吧！……我现在不方便……”
程医生没有理会小云的感激之意，她一边打开了手机，一边拉着晓晓走进诊室。
“姐姐……”女孩和善的回头望着雯雯腼腆的笑。
“什么姐姐，跟我进来！”门被重重地关上，门上挂着的布帘被吹起老高。
推开医院的玻璃大门，雯雯大大的透了一口气。
“丽丽姐，你回去了，我自己可以。”
“要不要我替你叫辆车？”
“我乘公交车来的，站头离这里很近……啊！”小云捂住肚子，皱头紧簇在一起。
“很痛啊？”
“忍……得住。”
“小云，下次一定要注意了！”
“不会再有下次了！”看着小云痛苦的表情，雯雯的心被丝丝抽动。
“你等我一会儿。”
雯雯看见旁边有台取款机，她从提抱里抽出磁卡毫不犹豫插进了机器里。（雯雯把一万元放回乐乐那张卡里的同时，将自己储蓄的钱也一起放了进去。）
“一百是打车的钱，一千块是治病的钱。”
“我不要！”
“钱是我借你的，我会替你算利息的。”
“丽丽姐……”
“一切等到你养好身体再说。”
“谢谢，丽丽姐。”雯雯看见小云的泪珠挤在眼眶里。
“这里不太好叫车，过一条马路就有了。”
“我晓得，秋月姐说过的。”
小云一拐一拐地向前走着，望着她孤独无助的身影，一丝怜悯犹上雯雯心头，雯雯匆匆在包里找了一张纸写上自己的手机号和乐乐的住址。
“拿着。”雯雯跑过去塞到小云的手心里，“有需要就来找我，无论是什么事，什么时候。”
“丽丽姐……”小云转过身，满怀感动的望着雯雯。
“这是我跟你的秘密，除了你自己，不要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