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狗狗书籍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一个人的战争-第1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将是我的。

这个荒唐的理由使我手脚麻利心情轻松地朝公社邮电所飞奔而去,路上我不再犹豫,毫无阴影,直到几个月之后事发,我再也没有想到这件事。

人为什么会这样愚蠢呢?

厚厚的信封从邮箱飞坠而下,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支利箭开始出发了,它携带着不可变更的事实和不可逆转的时光,永远地出发了,它日夜驶行,朝着它的目的:我的心脏。某一天,它将以雷霆万钧之势击中我,使我轰然倒地,一蹶不振。

所有的苹果沉重如铁,统统倾倒在我的头顶。

N 城的岁月也已飞逝而去了,但它最早的闪光总是出现在我的心里,成为我重要的支撑。

我和我哥哥终于找到了文联大楼,原来我们已经两次从这个大门经过了,文联和《N 城文艺》的牌子没有挂在当街,而是挂在院子里的楼里。那是一幢崭新、整齐的五层楼,巍峨这个词又一次从我心中升起,在那次N 城之行中,所有的楼房(不论高矮)都巍峨,一切的灯火(不论大小)都辉煌。

我走进这幢巍峨的五层楼,兴奋而紧张,金色的蜂群在空气中震颤,金色的闪光在白色的墙上和水泥楼梯上闪耀。在我的记忆中,那个时候的文联大楼就是一座宫殿。又黑又瘦的B 镇小姑娘在楼梯上一步一探头,很快,她眼前就出现了一些热情微笑的脸。她坐在诗编室里,听到有人在走廊里说:来了一个写诗的小姑娘,并有人在诗编室探头探脑。诗编室的一位中年编辑一边给她沏茶一边连连问道:你第一次出远门吧?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本来要去接你的,你妈妈放心吗?不放心?我来给她挂一个长途电话,等会你还能跟你妈说话呢!

他立即到走廊里挂电话,我听见他在走廊里大声说我母亲的名字:文章的章,珍珠的珍。过一会儿他进来说:你妈妈不在,我托你们县的总机转告她,说你已经平安来到了,请她放心。

紧接着来了一个个子很高大、肤色黑黑的人,一进门就说:来了吗?作者来了吗?编辑连忙说:这就是组诗的作者多米。又对我说:这是我们的主编刘昭衡。

刘主编说:快坐快坐,很年轻啊!你多大了?

我说:十九岁。

刘又问:你怎么这么黑?劳动晒的吗?

我说:是天生的。

大家都笑。刘又一连串地问:你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多米是你的真名吗?

在哪里上的学?读过什么书?我也一连串地答道:我三岁的时候我爸爸就不在了,妈妈在医院工作,多米是我的真名,一直在B 镇上学,从来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读过《唐诗三百首》(我拣了这本最响亮的书说了出来)。

刘主编兴致很好地说:那天没事,我转到这里,问老罗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稿子,老罗说新来了一些,都堆在这里,还没来得及看呢。我就手翻了翻,就看到了你的组诗,我一看,这就是好诗啊!很不简单,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写出这样的诗,我一想,就让老罗打长话把你找来了。

老罗搓着手说:是啊是啊,让作者来改稿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是第一次。

我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我听见我的心脏充满了呼呼作响迎风飘舞的气体,它们从我的体内奔涌而出,像向日葵一样围绕着那黝黑而富有雕塑感的脸。我在心里使劲想道,刘主编就是我的恩人,我将永远记住他。在我的心目中,刘简直就像一只神仙伸出的手,把我从遥远偏僻的B 镇的泥土中一把拎出来,我无法判断我的诗句,这个神奇的刘主编,他吹了一口气,我的诗顷刻晶莹透亮地在N 城的天空中飞舞。

刘高兴地领我从三楼到四楼又到五楼,他边走边说我带你见见文联领导,他带我走进一间又一间屋子,我听到了一些陌生的头衔(如党组书记、秘书长、文联主席等等)和奇怪的名字(大概是笔名),老头子们大概刚刚恢复工作,一个个又老又精神,老而弥坚(这是我后来学到的词),他们和蔼而亲切地望着我说:好,好,这么年轻。他们问我一些相同的问题:父母亲是干什么的?他们会不会写诗?在哪里上的学?读过什么书?这些问题像一些彩色的气球,悬浮在我的头顶,我走进哪间屋子它们就飘到哪间屋子,我像一个熟练的弹球手,气球一只只地落到我的鼻子尖前,我依次将它们一一弹回到空中,周围的人说:不错,不简单。

啊啊,它们在空中跳动的弧线是多么优美,多么灿烂,繁花似锦的气球们,被我弹碰发出的〃 噗噗〃 声悦耳动听,我的指尖触及那富有弹性的触面,那颤动的感觉传遍我的全身。

刘说:你来的车票都拿去报销吧,等会老罗带你去,你就住文联招待所吧,就在这院子里,食宿老罗会给你安排。他走到走廊的窗口,冲窗下的一幢宿舍指指,说:我家就在下面,一楼,有空你来玩。

刘领着我一路从五楼到四楼到三楼,他说:多米,N 城你没来过,你先玩两天吧,我们这里刚分来一个复旦的毕业生,是你的B 镇老乡,下午让他领你去看电影。

我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我说:我还要改稿,先把稿子改了再去玩。

刘笑笑说:稿子不用改了,小样都出来了,你先到我办公室看看。

这又是一个巨大的惊喜,它在其他的惊喜之后雍容地来到,像幽蓝的天空上一些先至的焰火尚未消散,一朵大而丰满的焰火横空出世,在空中绽放,它们一朵朵落在我的头上,把我的心里填得满满的。我跟到刘的办公室,他的桌子上正摊着一溜长长的白纸,大小既不像杂志又不像书。刘拿起其中的一条指点给我看:看你的诗,这下成了铅字了,高兴吧?我们选了四首。

我在那条长窄的白纸上看到变成了铅字的自己的名字。署名用了我的本名,投稿时我本来是用了一个笔名的。刘说:我帮你把名字改过来了,怎么样?你的名字很好的呀!我看到平日里无数次手写的名字穿上了铅字的外衣端立在刘主编的桌上,一时觉得心里有许多的感动,我想哪怕我现在马上死了,我的名字已印在了杂志上,变成了黑色的精灵,分散在许多个地方,它们会比我存在得更长久,我想我这一生竟没有白过,有一种壮志已酬的心情。

我接着看自己的诗,第一首就是《暴风雨》,最后一首才是《脚印》,这使我大大地放下了心,这个次序使我认为,我的诗比那首别人的好。我一行行地看下去,第一行铅字的诗行如同一根魔棍,我的眼睛一触及它,我的四周和我的内心顷刻寂静下来,像被这诗行吸到了另一个空间,那些诗句又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我确实写过它们,陌生的是我从未觉得它们有这么好。我被它们深深地吸引和感动,我的眼前和耳边满是另一种雷鸣电闪和随风飞舞的事物。

我的视线十分自觉地徘徊在前三首,一经触碰到《脚印》,又立即往回走,就像一个老实人在邻居的栅栏跟前收回自己的脚步。我把自己的诗看了两三遍,越看眼睛越明亮,就像自己丢失的东西在N 城重新被找回,这件珍宝洗去了尘土焕发出光泽放到了你的跟前,使你惊喜交加;又像一台排练已久的戏,本来是各人穿着平常的衣服分段分场地排练,看不出光彩和激动,所有闪光的东西都被平凡的服饰遮盖了,而一旦正式演出,角色全都化了妆,穿上了戏服,该红的红,该绿的绿,灯光一打,熠熠生辉,乐队一伴,万物噤声,华丽的唱腔自天而降。

真是有说不出的好。

我就这样沉浸在再生的诗句中,就这样,我错过了声明那首诗是别人的作品的机会,也许我一时想不到,因为我在别人的栅栏前总是及时地退回,竟没有想及此事;也许我出自自尊(?),不知该怎么说,索性随它去;也许迟疑之间就失去了勇气和机会。事隔多年,我自己也分析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我在以真名发表的四首诗中袭用了别人的一首。我觉得此事十分糊涂。

我一生中的最大错误就这样犯下了,这个错误影响了我的一生。当年那个改正错误的机会就像一张狡猾的人脸在总编办公室的门口一闪而过,我没有抓住它,它不可挽回地永远消失了。

老罗说你先到财务科买饭票。卖饭票的中年妇女对我说:你就是那个写诗很厉害的小姑娘吗?

B 镇的口语中没有〃 厉害〃 这个词。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陌生的书面语,我从未用过这个词,我警惕地看着她问:〃 厉害〃 是什么意思?她说:〃 厉害〃 就是写得好的意思呀!

我心满意足地拿着饭票走到一楼的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