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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关部牵头已接近退休年龄的李工，听楚晴说完，眼睛从镜片上方笑看着她说：“这你就看着奇怪了，咱们这里怪事多着呢，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又说：“一只鹦鹉好几千，全让服务员给教坏了，一次客人正吃饭，一只鹦鹉落在了旁边的树上，人家对鹦鹉说‘你好！’你猜鹦鹉怎么说？”李工放下手中的活计等着楚晴回答。
楚晴带一点好奇的神色：“怎么说？” “‘噎死你！’” 楚晴大笑。 “又有一回，客人对鹦鹉说：‘你好！’，鹦鹉说：‘快滚！快滚！’” “这服务员还不开除？！” “开除管什么用，再来一帮儿还这样儿，关键是管理。” “这里管理不行？” “都是他们家亲戚谈得上什么管理！可笑的是，鹦鹉都这样了还舍不得卖！” “再训过来。” “不行，鹦鹉这种鸟之所以贵重就是难训，它一旦记住就改不了嘴了。” 李工是人们对他的尊称，李工程师的意思。
原来是北京某机械厂的工程师，九十年代初期北京和全国一样一大批工厂倒闭，李工所在的机械厂关门了，准确的说，李工是中国第一批下岗工人。如今在天远，除写写画画还外带着干点儿手工活，并在公关部牵头。从李工的嘴里了解到，这家公司正在走下坡路，刚开始时，因为中国下海做生意的人少，又赶上了改革开放，老板挣了一大笔钱，现在随着国家紧缩银根，经济低谷来了，一些工厂开始倒闭，中央又禁止政府官员坐进口车，无奈公司进口的小轿车就积压了一大批，盖得几栋楼也全都闲置着没有买主。
公司又全都雇用的是自家亲戚，这帮亲戚又没有几个懂经营的，彼此之间还不断勾心斗角争风吃醋，有的员工为了混个一官半职的，不得不在公司里分别找靠山，结果公司里人际关系帮帮派派，盘根错节……今天这个经理让老总给炒了，倒一批；明天那个经理让老总给炒了，又倒一批，只有他家亲戚是公司里的不倒翁…… 最后李工说：“这种情况，你想谁会好好干！”
听着李工的介绍，好像这个公司明天就要倒闭似的，楚晴感到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其实李工也在张大其辞，他感受到了来自楚晴的威胁，因为公关部长的职位空缺…… 公关部还有两位，一个是南方来的郝思瑞，另一个是刚从北京某大饭店跳槽出来的李冬。从三人的关系可以看出，南方来的郝思瑞明显受着排挤，牵头的李工显然是公关部的核心…… 楚晴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谁问年龄就只是笑笑，大家都以为她还是未婚的大龄青年。
经过这几个月的折腾，她人已消瘦了许多，又由于睡眠不好，精神也十分倦怠。她已经看清楚在这里干下去根本解决不了自己和女儿的生活。如今女儿还小，随便找了一个小学念书，姐姐又和校长熟悉，所以破例没有收借读费，等女儿稍微一大上了中学，每学期的借读费就大几千元，这远远不是楚晴所能承担的。想在北京生存只有一条出路，就是想办法找一个国营单位，把母女的户口弄到北京。然而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单位呢？李局长给了她一年的期限，一年当中若没有结局，她不敢想像自己的结果……
不过目前这里到底是一片暂时的栖息之地……然而，还没等楚晴在这里站稳脚根，外甥女京霞就和办公室主任嫣红闹僵了，嫣红是老总远房的一个表妹，过去和老总非常要好，有人说半年前因为什么失宠了……
第十二章 （3、艺术总监）
昨天深夜来了一个日本人，自称是某跨国集团的老板，看一看饭店周围的环境，立时和值班副经理谈妥，说是要把几天后的一个国际会议，定在这里召开。
酒气醺醺的的日本人，又节外生枝，非要让找一个小姐陪他跳舞，一小时开价一千美元，简直是疯了……当时服务员们大多已经下班，两个值班的又不会跳舞，这夜恰好嫣红值班，且又正在失眠，听到外面有动静，就穿戴好走了出来，问清是怎么回事，忽然想到京霞交谊舞跳得好，又想到京霞仗着有点儿特长，平日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也正好煞煞她的威风，就让人去叫京霞，京霞是公司的艺术总监，日常的任务是教饭店的金卡会员们跳健美操和交谊舞，今日将近零点才刚刚入睡，朦朦胧胧中，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就不耐烦地问是谁，一听说是让她陪舞，怒气就直往脑门子冲：“我看是谁这么不要脸，把我当成陪舞的啦！” 说着，就迅速穿戴好，从里屋冲了出来。
招呼京霞的服务员最最是个胆小鬼，听到京霞在里屋一吼，生怕已经成了火山的京霞向自己喷发，就赶紧往回走，结果一头撞见了嫣红，嫣红问：“起来了吗？” 服务员不敢实话实说，就随便应付：“起来了。”说完，赶紧匆匆离开了这块是非之地。
服务员刚走，京霞就到了，见到嫣红时眼里仍然喷着火，又找不到刚才那位服务员出气，就对嫣红重复着刚才那句话：“是谁这么不要脸，让我去陪舞？”当时她并不知道是嫣红派人去叫她。
嫣红却以为京霞有意转着弯骂她，一时沉下脸来低声喝到：“三更半夜大吵大叫，真没教养！” 京霞一听，因怕惊动了楼上的客人，声音就低了下来，但话却没软：“什么叫教养？我堂堂的艺术总监让我去陪舞？” “艺术总监也有临时任务。” 这时京霞才想到：是不是这个老女人让服务员去叫自己，压下的气立时又冲了出来：“你也用不着整我，我辞职行不行？” 多少日子已感到危机的嫣红等的正是这句话，于是趁势说：“别动不动就拿辞职吓唬人，公司里离了你还就不开了呢？！”
“好！我辞职！明天就交辞职报告书！” 第二天，京霞来找楚晴把昨晚的事学说了一遍，然后看看左右没人又说： “姨，你帮我写个关于嫣红的材料，我不能就这样走了，太便宜这个小娘们儿。嫣红在公司里仗着和老总姐夫的暧昧关系，飞扬跋扈不是一天了，上次公司定做的一批工装她就得了一万多的回扣，凡和她打交道的客户，没有不说她黑的……”
只一会儿，京霞就罗列了嫣红的一大堆罪状。楚晴觉得嫣红让京霞去陪舞，的确有点欺负人，就帮她写，写完之后就又在最后加了“公司里管理混乱，人心思变，没有凝聚力”等真实的感受。 “他们都是老板的亲戚，写写这个就能管事？”楚晴说。
“你就看笑话儿吧，我们老板逗着呢！”京霞嘻嘻哈哈的说完，拿着材料走了。
第十二章 （4、大老板）
第二天楚晴走进办公室，心里一惊，里面乱七八糟像遭了抢劫，一打听才知道，是嫣红被总经理从楼上给轰了下来。见楚晴打着愣怔，李工说：“这没什么奇怪的，我们见得多了，公司里经常是一夜之间，人事上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楚晴找自己的办公桌，办公桌被扔到了过道里，她问李工怎么办，李工说：“辞退的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你不用着急，等着安排。” 一会儿，就有人通知全体员工到八层会议室去开会。
会上，楚晴看到一个长着大猪头，但穿得亮光闪闪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主席台上。
旁边还放着几个红红绿绿的大匣子，楚晴正自奇怪，台上的老总说话了，他先把有人做工装吃回扣，仗着不正当关系飞扬跋扈的事向大家披露了一下，接着就说：“目前我们公司管理混乱、人心思变，没有凝聚力……” 这话楚晴听着再熟悉不过了，她不由轻轻窃笑。老总说着说着就让人把几个大匣子在公众面前打开，举给大家看……会场上立时响起一片“唏嘘”，几个大匣子里面，各种名贵首饰闪闪发光，总经理捏起一个大钻戒，向大家说：“看到没有，仅就这一颗钻石就够给大家发上一年的工资！” 会场上又是一片唏嘘。 “大家请放心，天远集团黄不了，大家只要好好干增强凝聚力，我们前途无量！散会！” 楚晴又笑。
散会后，楚晴走在李工后面悄悄说：“咱们总经理还真有意思。” “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如此看来还真没有什么前途……” “我倒有一点优越：离家近！况且这家公司按时开支，挣的也不少，这么大岁数了走一步看一步呗，不比你们年轻人……”
俩人又议论，前些年富起来的这帮人中，可真有一批没素质的，他们成功的经验只有一条：敢骗！敢花国家钱贷款！但楚晴没敢说总经理讲话的路子正是自己材料上的路子。 “照这样下去黄得快。”楚晴说。 “一边干着，赶紧找出路吧！” 回到一层，他们公关部被通知安排在了一个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