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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树下的泪滴-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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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生命的旅程中,她真的就遇见了自己千万遍勾画过的白马王子,可惜他是苇均,因为在苇均之前出现过肖刿,也注定在苇均之后定会再有一个江瀚……她又怎么会料到,生命中还有那一颗颗轻轻划来又悄悄逝去流星…… 
说起来,天天挂在她脸上的,也不仅是骄傲和忧郁,而是特定年龄、特定时代、特殊心态在她脸上的折射……是一种幼稚和不成熟。
在八十时代,活活泼泼的女孩儿是要和疯疯癫癫连在一起的,只有矜持而又不苟言笑的女孩儿,才会成为社会的典范和楷模。然而一旦让矜持和不苟言笑的个性附着在一个少女的身上,就会使好男人不敢近前(因为好男人往往也是矜持的),而让那些惯常在女人面前低三下四的劣等男人最终得逞。所以人世间鲜花插在牛粪上,烂蛤蟆吃到天鹅肉的例证并不少见。当然楚晴几乎连花咕嘟都不是,肖刿也还够不上什么癞蛤蟆。不知男人们是否知道,多数骄傲的女孩都掩藏着一颗不自信的心,即使她们如花似玉,即使她们冰清玉洁……世间的人啊!多多少少的都喜欢带着一点面具。
八0年的师专里,学生们的年龄参差不齐,最小的十五六岁,最大的老三届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但“八九点钟的太阳”们,还是占了大多数,其中大多数男生。
比较而言,那个时侯的男生似乎有着一个共有的特征:“蔫儿坏”,虽然他们公众面前大多温文尔雅、不苟言笑,可异性相吸是自古颠扑不破的真理,他们也如同当今的男生一样,背地里偷偷给女生们起着各式各样的绰号。
很快楚晴听说男生们给她起的外号叫“大棒”。听到这个外号,楚晴心里翻江倒海的,男生们肯定不知道,他们为了调剂调剂生活;打打精神牙祭;而一个个顺口说出的绰号,敲击着多少女孩子的心……她忧郁地想:为什么自己的绰号总是和“大”联系在一起,小时侯叫“大眼儿”现在又叫“大棒”,过去为了同学们不再叫她“大眼儿”,她长成了一个半眯着一双大眼睛看人的女孩儿…… 
十八年来,她第一次在镜子中认认真真地审视自己:是不是长得太高、也太侉。
镜子似乎做出了否定的回答,但她已经不再自信,正像拉康所说:人似乎离开镜子就都忘了形。波澜起伏失掉自信的楚晴,一遍又一遍的悄悄问自己也悄悄问别人。 “是太高了。” 有的同学说也有的就上上下下打量她:“你还侉?” 楚晴尽管从同学的语气中得到了些许安慰,但仍然因为这个绰号而忐忑不安。所以站在人群中,为了拉近和其他女生的距离,她总要站成稍息的姿势。
在女孩子的平均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国度,一米七二的身材,委实和“大棒”一样的相像……
她料定,这个绰号是男生们拿着自己的缺憾开涮。
恰巧班主任也是个小矮个,大概是和楚晴站在一起有压力,班上有什么事儿就总愿意招呼矮个儿的女同学去做,这就更加重了楚晴的自卑心理。甚至运动会的时候,她告诉老师说怕自己的身高影响阵容而主动退出,只是她没注意几个男生听了在一旁的几声遗憾。
那个时候的楚晴比较后来出挑了的楚晴,自然是胖了一点,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衣着上当然还有一些土气,但清纯的气质是显而易见的,她五官端正、身材修长,站在同学当中还是属于很打眼儿的那一种…… 
直到有一天,一个跟男生拍拖的女同学为她摸来了底细,告诉她“大棒”的内在含义即“大:太;棒:好;和在一起就是太好的意思”,后被一喜欢恶作剧的男生;改成了带有一点谐趣色彩的“大棒”,原因是男生们全都喜欢她那双半眯着看人的大眼睛,当然不喜欢高个的男生也是有的,也因为她的确太高,至使某些矮个的男同学根本丧失了竞争的机会……她还听说男生们还喜欢她的小诗和散文。
果然轮到他们班的文学社办校报的时候,几位男生编辑,就把她写的几首小诗和一篇散文放在了头版……
那几天,楚晴就连做梦都是微笑着的。
知道了“大棒”的含义,知道还有人认可自己,楚晴就又悄悄扬起了头。
不过她真正的自信,是遇到了江瀚以后才生长起来的,因为江瀚几乎每天都对她说:我的妹妹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无与伦比…… 
伏尔泰说:理解就是对他人的一种感悟。但所谓感悟既需要时间又需要经验。懵懂的楚晴就总是误读来自外界的信息。
说来挺有意思,在楚晴还叫小晴的时候,就总是误读同学们传达给她的爱称,因为她长了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这双大眼睛在孩子堆里又格外引人注目,男生们就恰如其分的给她起了一个叫“大眼儿”的外号,为了去掉这个在她看来充满贬义的绰号,她就常常在人面前,故意半眯着眼睛,直到同学们不很叫她“大眼儿”,她仍然不敢把眼睛睁大。这种半眯着眼睛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两三年,致使她长成为一个眯着一双大眼睛看人的女孩儿。
直到大学里的那场新年晚会,楚晴才透过他人的眼睛消除了自己的一部分自卑心理。
晚会前,录音机里反复播放着那首昂扬激越的《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伟大的祖国该有多么美,为祖国为四化流过多少汗,回首往事心中可有愧……” 那激越的歌声感染着每一个人,热烈的氛围绽开了所有到场同学的笑脸。
晚会上,楚晴模仿苏小明唱了一首《乡间小路》,就文文静静鞠个躬向下走……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并不嘹亮的歌声,却赢得了同学们最为热烈的掌声,尤其是男生们,他们彻底改变了平日不苟言笑温文尔雅的模样儿,当楚晴放下话筒略带羞涩的往台下走,男生们竟然像舞台下的歌迷那样,欢呼得惊天动地。他们一个个把腿伸长,挡住过道,乍开双臂大声呼喊:“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直到楚晴加唱了一首又加唱了一首…… 
而第二天,昨晚流露在楚晴脸上又惊又喜的表情让风儿吹走了,让阳光偷走了,她依然像过去一样,半眯着一双大眼睛扬着头快步走。男生们也似乎忘记了还有那样一个美好的夜晚,为了装出所谓的矜持,一个个脸上又都带上了半麻木的面具…… 
八十年代的青年男女总习惯用所谓的矜持包裹起有血有肉的灵魂,他们有板有眼,他们一本正经,他们不苟言笑、他们循规蹈矩、他们温文尔雅、他们故做姿态,是的是的!那个时候不分男女几乎每一个人都罩着一张面具……
当然现代人也有面具,但那是另一种面具,而且他们更懂得怎么样利用面具。
第一章( 2、苏荆 )
    2、苏荆 
到底有一个很不错的外班男生开始向楚晴靠近。
这个细节很快让与楚晴形影不离的同桌西岫发现了。 
“注意!三班的学委看上你了。”西岫笑着用手捅了一下她的胳肢窝说。 
“快别瞎说!”楚晴带着面具说,内心却沾沾自喜。
楚晴知道,三班学委苏荆非常优秀,他高高的身材,穿一身当时在学生中少见的灰色西装,高高的鼻梁上,戴着一副银边眼镜,文质彬彬衣冠楚楚的,尤其是他行云流水般的口才,充满智性和哲性的文笔,不知折服过多少听众和读者,在学生中很有声望。他家境优越父亲是干部,母亲是知识分子。难得的是,银边眼镜后的这双欣赏楚晴的眼睛,可是阴差阳错,此时的楚晴还不懂欣赏的重要,也因为这个帅气十足的小伙子,让她产生了自卑心理,她不愿再像母亲因为看中了一个“帅”字而终身不幸。
每当晚上,楚晴和西岫坐在阶梯自习室,苏荆来后一准儿就坐在她俩的旁边,而且必定先望着她俩打声招呼,然后再对楚晴说:“今天,听天气预报了没有?” 或者问:“又写东西了没有。” 
当着西岫的面,带着骄傲而又稍带忧郁面具的楚晴,向来都是用“不知道”、“没有”一类最省俭的语言“冷冷”地来回答。
又是阴错阳差,聪明的苏荆竟然没有看出这冷冷的面孔下面,那颗心花怒放的心。他也没有联想楚晴新近修剪的荷叶形短发,和身上新买的碎花半袖衬衫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即使如此,苏荆到底是耐心的,每天下自习后,苏荆必先出去,站在楚晴和西岫的必经之路,等着和她们说声“再见”。
西岫认真的说:“真看上你了!”。
而即使是在好友面前,羞涩和虚荣仍然促使楚晴带着面具,面对苏荆的殷勤友好,她居然装做不屑和厌恶,嘴里还低声骂到:“有病。” 
不过,骂有病已经是最轻的,那个时候男人“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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