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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上的母亲-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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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松爽不腻牙。捋满两筛子,放水里淘淘,淋到半干,拌上面,搁锅箅儿上,扣着锅盖蒸,蒸熟了蘸蒜汁儿,绿把儿槐花比红把儿的好吃。但不知为什么,槐花闻着清香沁人,吃起来甜腻腻的,远没有榆钱和构棒槌儿爽口。正因为如此,只是在年景不好的时候,人们才会大量采摘,吃不了晒干存起来。大多时候,也就是在花儿半开时蒸上一顿两顿尝尝鲜罢了。 
大人们也许不知道,也许早先知道后来又忘了,洋槐花生吃也是不错的。 
放学路上,几个孩子一挤眼儿,从路队里拉下来,拐弯儿折进那条大沟,路队长只看见几个黑糊糊的头尖儿,也认不出谁是谁。顺着大沟往东不远,就是个二里多长的水坝,坝子上密密麻麻种着大片的洋槐树。书包朝地下一撂,呸呸往手心里吐点唾沫,找准一棵,哧溜哧溜爬上去,坐在树柯杈上,风摇着那树一晃一晃的,天蓝云白花香,一眼看多远。捋一串儿槐花在手心里,凉津津,毛茸茸,像鸟雀儿湿润的舌头,舔得人心里说不出的舒坦。拽掉花瓣儿,拔下中间那根细长的芯儿,搁嘴里一咬,清、涩、甜,口水往外冒。槐树叶又薄又软,阳光一晒就透,风刮过来沙沙响,细碎又柔和,落进心里,青蒙蒙的,那一刻,人真像是掉进了仙界…… 
“大槐树,槐树槐, 
槐树底下搭戏台。 
人家的闺女都来了, 
俺家的闺女咋没来?” 
谁能告诉我,当年那个生吃槐花儿的女孩儿,如今到哪儿去了呢? 
石榴花 
那是一个曾经千年不变的夏日,端阳节过后,场光地净,麦罢了。中午歇晌的时候,男人们披着日渐稠密的树阴站方、下棋、打扑克,女人们偷空儿缝缝补补做针线。 
我坐在槐树底下纳袜底儿,汗湿的针越拔越涩,树上几只蝉吱啦吱啦不住声地叫,还没纳完一根线,就被它们叫得眼皮儿直打架。苦楚一针扎在指尖上,痛得一哆嗦,一珠儿血洇进针脚眼儿,染红豌豆大一块儿。眼看心心念念漂白的袜底布被弄脏了,气得我“日楞”一声连针带袜底儿甩了出去,不偏不正掉在下坡那棵石榴树上。 
坐在旁边纳鞋底儿的母亲看了我一眼,又看看那丛开满橙红色花朵的石榴,为了惊走我的瞌睡,故意破个谜让我猜:“雨落平沙地,新鞋蹅湿泥,豆包去了馅儿,石榴翻卷皮。”我说谁不知道那是麻子的脸。母亲又说:“麻子麻,上树爬。狗来咬,吓得麻子牙龇喇。”我说:“不对!不对!不是‘牙龇喇’,是‘龇喇牙’!”说说笑笑,瞌睡真的被赶跑了,自己扔的袜底儿还得自己去捡回来。 
够袜底儿的时候,我摸着树枝儿发软,就知道石榴树渴了,放下袜底儿到坑里打半桶水,贴着树根浇下去,也没听见吱儿吱儿响,靠下边的几蓬树枝子就亮旺旺的有了精神,每片小叶子的尖顶上,都挑起个米儿大的水珠儿。一股花香甜甜细细拂过面颊,直透心底,忍不住伸手摸摸枝头的花朵儿,薄溜溜,肉嫩嫩,噙着阳光随风颤动。那感觉沾在手上,多年后回味起来,还让我想起花季小女儿又白又软的手指,想起少女那方水意蒙蒙的心田,绿柳如烟,桃花明亮,却没有人影,也不见楼台。 
后来,在李贺的诗中看到这样的句子:“ 
石榴花发满溪津,溪女洗花染白云。”一瞬间就回到了那个榴花人面两相映的中午。那天我听母亲说,没有黑靛蓝靛的时候,人们就用石榴皮染鞋面,两个石榴能染三四尺布。剥下石榴皮,熬成黑水,端到水坑边儿,揉一遍儿,抹一层臭青泥,捂一会儿,搁水里涮涮,再揉第二遍儿。反反复复揉它十来遍儿,色气就上足了,晒干黑亮黑亮,下撑子扎花绣朵,鲜净得耀眼。 
李贺诗中写的,是小女儿流荡天地间的那股洇染人心的色与香,母亲说的才是沧桑女人的生活真相。 
青蒿 
对于农家孩子来说,青草是他能读到的最鲜活的图画书。从它们像柔软的小耳朵,像尖细的绣花针从土里钻出来那天起,风刮日头晒,一天一个样儿。无论人们怎样拿挖镢儿锄它,拿铲子抢它,套上牲口犁它耙它,下场小雨儿又是一地草芽子。蝴蝶飞过来,蚂蚱蹦过去,数不清的肉虫、瓢虫和带翅膀的蠓虫,嗡嗡地叫着,老了一茬儿又生出一茬儿。在青草的世界里,永远都是喧闹,闪动着水珠子一样的亮光。 
最香的草是蒿子。蒿子有许多种。捂豆豉、捂酱的是黄蒿,捻成绒线熏蚊子、端阳节插门上、捏成蝴蝶扎在女孩子发辫儿上,或是团成团儿缝进香袋里避邪的,是艾蒿。一棵棵直立起来,像蓬松的狼尾巴,手一摸,一股怪味儿的,是当柴烧的狼尾巴蒿。不过在人们的心目中,只有青蒿才算正宗的蒿子。 
春地里,麦垄间,坟头上,人和牲口踩得瓷帮帮的路埂边,到处都是带着一层白毛儿的蒿子芽儿。“正月茵陈二月蒿,到了三月当柴烧。”这是看病先生的说法儿。南阳人没有吃茼蒿的习惯,长在地里的,挖镢砍砍,耧豁豁,长在路边儿的,就任它东一片西一片地长着。割草娃儿们割不到别的草的时候,才会割回去喂牛,因为牛不爱吃。青蒿长不高,最大棵也高不过膝盖儿,秋风一吹就老了。青蒿老了,褐红色的秆儿像木棍儿一样硬,是上好的柴。一块长满蒿子的地,犁起来的土垡子翻一层白根儿。褐色的、紫色的、白色的,纠结在一起,抓起来一抖,晒干烧锅嗑吧吧响,豆秆一样起焰。 
一个秋日下午,我坐在大沟南头儿被桐河丢弃的一段旧河岸下,靠着我的草箩头,打量远远近近收割过和正在收割的庄稼地,打量着一会儿在这边拱起、一会在那边儿拱起的河岸,被浓郁的蒿子味儿泡透。心里闲得慌,就翻来覆去地想:蒿子一抓一大把,是最多最不值钱的草,长在地里,人们一挖镢儿下去恨不得锄得它们绝种,可为啥还要说:“你看你那鳖样子,还想上大学哩,摸摸你那耳朵垂儿,就知道你家祖坟上没有这棵蒿子!”可见蒿子在人们的心里,也是天神地灵一样可敬可畏。 
多少轰轰烈烈的事儿消逝无踪,就像去年今日留下的一片空白。唯有这个被浓郁的蒿子味儿泡透的下午,完好地保留在吹响包谷地的风里,成为我的一段心情。阳光下河岸的影子、影子里绿莹莹的蒿子,鲜活灵动,触手可及。 
莲菜 
压莲菜在春三月,塘水回暖的时候。压莲菜不同于养荷花,养荷花为了看,压莲菜却是为了卖钱,为了吃藕。 
桃花开的时候,打卷儿的新莲叶也钻出了水面。眼见一坑水闲着也是闲着,就去有莲菜的坑里连藕带叶拉个十莲八莲回来,用脚打摸着,在坑底的青泥上拱个壕儿,藕尖儿朝上埋下去,让尖尖的莲叶翘起在水面上,最多两年,一大坑水就被罩严了。莲秆有多稠,下面的藕就有多密。头两年不能挖,只能在过年时捡着莲秆稠的地方摸几莲。等到莲秆旗杆一样密密麻麻竖到了坑边儿上,下面的莲藕一莲压着一莲,才到了挖的时候。 
“七月韭,八月藕”,可八月人正忙,没工夫,正经挖莲菜是在春节前。若是包给别人,行家只要往坑边儿一站,看看莲秆的稀稠,就估算个八九不离十。这样一裹包卖了,省事是省事,人家会挖得干干净净,连个藕叶都不留下。如果自己挖,把小的嫩的隔三差五留下一些,来年就不用再压了。挖的时候,先把坑里的水抽干,晾几天,人手一把铁锨,从坑边儿开始,挖开那层稀软的青泥。无论这层泥是深是浅,莲藕都紧挨着硬底儿,把胖胖的身形印在硬底上,弯腰抠出来,泥印子里留下斑斑或深或浅的铁锈色。 
挖莲菜总会有意外的收获,翻开厚厚的青泥,就把黄鳝泥鳅的老窝给端了。若是挖着挖着挖出碗大一坑水,里面肯定卧着一对儿虾,青莹莹的一虎口长呢! 
青麻 
麻是庄稼人的筋。捆捆扎扎用麻绳,煞车曳耧辘轳打水也用麻绳;装萝卜装红薯装棉花用麻袋,抿袼褙纳鞋底离不了麻穰麻线…… 
魏晋以远,桑麻并重。农家按人头算,每人每年分派五亩,收后上缴官府。到了上个世纪,中原人也大面积种过唐麻。唐麻红秆,细高条儿,麻质比青麻结实。沤时得竖起来先沤根部,沤几天再放倒沤一星期,就可以剥了。虽然唐麻拧绳子纳底子织麻袋比青麻结实耐用,终因宜肥地不耐瘠薄,最后像住不熟的客人,没几年就消失不闻了。 
青麻学名苘麻,有紫红茎和绿茎两种,不属桑科属锦葵科,从茎到叶,通身都是柔软的白毛。除了家边地成片种之外,大多时候与高粱间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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