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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衍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
“一下子说这么多，我很难接受啊。”
他的声音是沙哑的，带着苦涩的笑意。
就在刚才，面前的这两个人，端木唤灵和端木正血，告诉了他很多很多事。一次次的死亡，一次次的时光倒流，然后又一次次地重复上一次的结局……该庆幸自己没有之前轮回的记忆吧，否则一定会疯掉的。
如果我是正血，眼看着自己一遍遍死掉，一定……
沈衍心口一疼，他不由自主地按住了那里，然后抬起头望了正血一眼。
智能机器人……听起来好厉害啊。
我们生活在一起那么久，我一点都没有察觉……真是太糟糕了。
“其实我也很没办法接受啊~”名为唤灵的男人摊摊手，满不在乎地笑道，“你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问题就出在你身上。明明改变了那么多‘因’，怎么可能得到同样的‘果’？所以说你的死亡绝对是有什么东西在刻意操纵着的……不过至今为止，我们都不知道ERROR为什么要针对你。”
“ERROR啊……”沈衍歪了歪脑袋，“好像有听正血讲过。”他撇撇嘴，有些自暴自弃地道，“那为什么要救我？死我一个又不会世界毁灭。”
唤灵在他面前蹲下，笑嘻嘻地弹了下他的鼻子：“会毁灭哦。”
“开什么玩笑。”沈衍皱起眉，不满地摸了摸被弄疼的地方，“世界毁灭了又关我屁事。”
“在无数次的轮回中，”正血凝视着他，平静道，“不论我们做什么，世界都会在2050年毁灭。因此唤灵不断地将时间倒流，改变世界，希望改变这个结局。但是一直都没有用。”
沈衍避开了他的眼神，闷闷道：“哦，然后呢？”
唤灵笑吟吟地道：“然后呢，某一次，我们回到了2012年，发现最终毁灭的时间延迟了半年。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你们在2012做的某件事，起了作用？”沈衍毫不犹豫地道。
“对头！”唤
灵赞赏地敲敲他的脑袋，“不愧是未来的大科学家，脑袋瓜子就是灵光。”
沈衍自嘲地笑了笑：“我在未来是大科学家啊？”
“有一次，你活到了2018年的3月。”正血忽然低声道，“那时的你已经发表了很多篇论文，被称为天才。”
“受宠若惊。”沈衍苦笑。
“不过在那之后你就很少能活到2018了啊。”唤灵托着下巴，露出回忆的表情，“唔，我记得好像连续十几次你都在2012就死了……真是太糟糕了。”他笑嘻嘻地瞟了正血一眼，“果然只当舍友是不够的，要变成恋人才能好好保护你活到现在啊。”
……十几次。
沈衍呆呆地看着正血。
原来你已经见证了我那么多次的死亡。
你是什么感觉呢？
正血静静地与他对视着，却没说什么。因为沈衍没有开口，所以他根本猜不到沈衍的想法。
沈衍再次苦笑了下，转而对着唤灵道：“所以说，正血是为了找到ERROR……才留在我身边吗？”
“也不完全是。”唤灵笑吟吟地瞟着正血，“还有个原因就是我想知道你们俩人机之恋能不能感动天感动地感动得ERROR不乱搞时间流。”
“……好糟糕的回答啊。”沈衍低了低头，然后深吸一口气道，“总之不久以后我就会死了吧？ERROR来杀我的时候你们就可以抓住他然后替我报仇了吧？……对了，你之前说你是四维生物……”沈衍抬起头，对唤灵道，“明明比人类高出一维，为什么还长成了人类的样子（注80）？”
“好问题。”唤灵赞赏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作为奖励我就告诉你答案吧。你知道弦理论么？”
“知道一点。”沈衍的眼中恢复了些神采。提到物理学的东西他就会来精神，就算是在现在这样糟糕的心情下也是如此。
“唔，你们现在的弦理论里不是说任何现象都是弦的振动么（注81），像力啊光啊温度啊什么的……”唤灵顿了顿，眯着眼睛笑起来，“而我作为高你们一等的四维生物，拥有控制这种弦的能力。”
“控制弦？”沈衍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嗯，像这样。”唤灵一抬手，身后的八音盒就朝这里飞了过来，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手心。见沈衍大惊失色，
唤灵有些得意地解释道，“这就是操纵力的结果。而你所看见的我，也是光子□纵的结果。”话音未落，托着八音盒的那只手掌突然消失了，只剩下凭空断裂的一只手腕。
沈衍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朝八音盒下面摸了摸，竟然什么都没有，而八音盒仍然稳稳地停留在半空中！
“你现在是碰不到我的，因为你没法定位我的第四坐标。”唤灵歪了歪头，微笑道，“但是我可以把自己的位置挪到你所在的坐标里去，像这样。”
就在他这么说着的同时，沈衍猛然感到手掌被撞了一下，吓得他连忙缩回了手。
“……好神奇……”沈衍愣愣地道，“但是……很合理……”
“必须合理啊，因为这就是事实嘛。”唤灵撇撇嘴，“你们人类就是喜欢怀疑，非要我找证据。当初给王萌萌破案的时候……”话没说完，他忽然不说了，很突兀地话锋一转道，“……总之你们人类就是很麻烦。又笨又自大，老是以为自己是这个星球的主人。”
沈衍被他逗得笑起来：“那其实你才是主人咯？”
“不是哦。”唤灵甩了甩手腕，那只手掌又缓缓出现了。沈衍好奇地看着那奇妙的过程，唤灵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于是神秘兮兮地道，“我跟这个世界，是同一本体。”
“唤灵。”一直沉默的正血忽然开口了。
沈衍下意识地瞟了正血一眼，正血也回望过来。被那无比熟悉的双眼凝视着，沈衍心头猛然一疼，不由得移开眼去。却听正血对着唤灵道：“……这种事也要告诉他吗？”
“没关系，反正是最后一次了。”唤灵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后笑嘻嘻地看着沈衍道，“反正就是这样，我跟这个世界是同一本体。世界坏掉了我也坏掉了，我坏掉了世界也坏掉了。就是这样。”
沈衍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因为我连结着时间轴。”唤灵摸了摸胸口，眼睛亮亮的，笑得十分愉悦，“空间三维，加上时间一维，构建了这个四维时空。如果其中任意一维断裂了，那么其他三维也会坍塌。空间维有没有谁在管我不知道，反正时间维上只有我一个。”他顿了顿，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道，“只有我能把时间向前推，向后拉。整个世界都要听我的。”
“就跟神一样？”沈衍露出困惑的神情，“整个世界都听你的，又怎么还
会毁灭？”
“……我累了！”唤灵突然怪叫起来，回头对着正血道，“你来给他解释吧，我懒得说！”
原本被唤灵那夸张搞怪的言行逗得忘了悲伤的沈衍此时重新低落下来。他有些不安地抬头看了正血一眼，发现正血也蹲在了他面前，而唤灵已经跑到一边去玩八音盒了。
“……”沈衍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双腿却站立不稳，一起身就往边上倒去。
“站稳。”正血毫无疑问地及时接住了他。
被那温暖坚实的臂膀接住，沈衍一瞬间有种恍惚感。就在不久之前，他还不知道正血是机器人，那时的他满脑子都是幸福，怎能想到转瞬间就物是人非。
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还是依恋着那双手的温度，不愿放开。
然而正血很快地松开手，后退了一步，仿佛刻意要保持距离似的。
“……物质、能量、意识，构成了三相循环。”正血仍旧用那波澜不起的声音平静地说道。
“哦。”沈衍低着头，不太敢看他。
“如果其中一环出了错误，整个循环就会崩溃。”
“……啊？”沈衍愣了愣，“等等，你说什么三相循环？”
四目对望，沈衍有了一瞬间的退缩，但还是鼓起勇气望向正血。正血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道：“物质、能量、意识。”
沈衍皱了皱眉：“物质和能量的循环我还勉强能用质能方程来解释，那个意识是怎么回事？”
“弦！你这头猪。”唤灵在八音盒堆里远远骂道，“全部都是弦振动，当然能相互转化！这都不懂？”
“……哦，懂了。”沈衍悻悻，闷声道，“你继续。”
“世界毁灭的契机，是鬼魂的数量远超过了三相平衡所能承载的量。这样下去的结果就是循环被彻底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