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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站起来开门的,回沙发上去。」布兰特说,本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个毯子,看上去挺暖和。
他回到沙发上,尽量装得自己没有问题,也没在喝酒,就是周围酒气好像有点浓,不知道布兰特会不会闻到。
他的室友说道:「腿疼吗?」
「还好,每次阴天都有那么一点儿的。」本说。
布兰特指挥他把腿放平,然后把毯子盖在上面。毯子很暖和,那种暖和好像能钻进血管,渗进骨髓似的,本想,不过也许仅仅是因为布兰特带了个毯子过来,而且坐在旁边陪他。
他老街区的朋友都不太喜欢布兰特,他们讨厌所有的有钱人。但本必须得承认,他很喜欢布兰特,虽然他有时候叫他害怕,但当他朝他微笑,对他表示关心,甚至只是看他满不错的活着,都让本感到十分高兴。好像得到了某种不该属于自己的好处,于是格外甜蜜。
「我看到你的病史,上面提到你左腿中过一枪。」布兰特说:「最近天阴得厉害,所以我来看看你。」
「已经好多了,谢谢。」本说。
两人沉默一会儿,他俩没什么话可说,想要聊天时总难免有些尴尬。最终布兰特起了个话头,说道:「你最近都没怎么出去?」
「唔,反正我也不用上班……」本说。
他上个星期刚辞掉了工作,因为布兰特始终都不喜欢他外出这件事,而且他的身体也不适合在外面工作。布兰特是对的。
「你朋友没来看看你吗?」他问。
「我没跟他们说这个,」本说:「很快就会好的……」
他停了一下,他不想跟那些朋友说这种事,也不想病怏怏地去找他们,他宁愿自己待在这里,等到一切好起来。等天晴时,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布兰特没再说话,他再一次分享了本的隐私,此事连他的女朋友都不知道——不过她已经不是他女朋友了,事因她拿钱跑路的前男友突然间回来了,他向她苦苦哀求了好一阵子,最终她又回到了他的怀抱。布兰特出力不少。
但他并不感到高兴,摄像头里,本疼得在屋子里蜷成一团的样子叫他的心脏抽疼,他很少这么火烧火燎的难受。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烦意乱,他一点也不想过来,他不应该过来的,可他还是来了,他没办法不来。
另一个人碰碰腿上厚实的毯子,说道:「这东西挺贵的吧。」
「不贵。」布兰特说:「一条毯子能有多贵。」
「很暖和,」本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帮我做的这些事,你完全可以不用管我,让我死在监狱里,我认识的一个人死在监狱里了,没人说得清怎么死的。」
布兰特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你做这些是因为你是个好人,」本说:「但你真的不需要做得更多了,我只希望你知道,一旦你不想看到我,我就立刻离开,你放心,我一个人可以活下来,我会活得不错的,你不需要有——」
「我没有不想看到你!」布兰特说,接着又觉得自己的声音太高,他吸了口气,放慢语速,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如果我不想见你,我是不会去找你的,你就安心住在这里……」
虽然基本上没说什么,可他越说越觉得尴尬,最终他只能拍拍本的膝盖,站起来,做出一副冷淡的表情,说道:「我得先走了,我还有点事要做,你好好休息——」
他停了一下,沙发上的人抬头看他,那让他想起小时候养的一只狗,父亲欠债时把他卖了,他后来再也没见过它。
那是他十六岁生日时的礼物,可那时候他已经没有小时候那么想要一只狗了,他总是很忙,没有时间陪它,当他匆匆离它而去时,它就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一种毫无防备的期待和失落,无辜得看得人心都要融化掉了。
不过那时候他始终没有时间,而等到他有能力把它找回来时,它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停下来,看了沙发上的人一会儿,伸手勾起他的一络金发,那感觉柔软而毫无防备,他迅速放下。
他说道:「抱歉,我真的有事情。」
「我知道,」对方说:「你去工作吧,我在这里没事的。」
布兰特点点头,脚步匆忙地离开,他不想再待在这个房间里,他对自己的欲望厌恶透顶。
他不想到本的房间里睡觉。
晚饭后,他喝了点酒,结果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没睡几分钟,他就被噩梦惊醒了。
梦里的他在沙发跟前弯下腰,揪住本的头发,狠狠地亲吻他。梦中的他力气很大,下面的人根本无法反抗,他把他按在沙发上,他撬开他的嘴唇,捕捉他的舌头,他尝到血的味道。
他伸出一只手,捂住那双蓝色的眼睛,他不想看到他的脸。
但不知怎么的,他还是看到了,那张脸上充满厌恶和恐惧,挣扎着只想离他远一点。所有人都想离他远一点。
他说着:「滚开,变态!」
布兰特浑身都因为这话而抽紧了,有一刻他想说他并不是个变态,他只是个想要找回自己生活的普通人而已。但他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他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让他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然后他开始一颗颗解开他的钮扣,动作很镇定,只是干他想要干的事。
他的手向下,拉开他的长裤,抓住阴茎。他感到兴奋起来,一种纯粹摧毁和控制的兴奋,可他的手下,那人的反抗却慢慢变得微弱,直到消失。
过了好一会儿,好像冰冷的海水缓缓没顶一般,他意识到他已经死了。
他慢慢收回手,抬起头,发现这具身体已经完全沉寂,再没有曾经的生气和温暖,连充满憎恨的眼神都没有了。
他皮肤在夜色中白得吓人,不是活人的白,而是死后腐朽的那一种,他双眼大张,映着天花板,里面只有空洞和虚无,和他人生中冰冷的一切没有区别。
他感到巨大的痛苦,从身体最深地方的一点,然后扩散开来,铺天盖地,疼得他想要尖叫,他明白他已经完了,所余的唯有死寂而已。
布兰特从椅子上摔下来,档案掉了一地,头疼欲裂,好像整个儿都碎掉了,再没法子拼回来。
他呻吟着爬起来,坐回椅子上,觉得自己仍在噩梦里,还没有醒过来。
外面雨下得很大,不时有雷声划过天际,整个世界都像笼罩在水中。布兰特想,本还活着,在另外一间没有他的屋子里,还活着。
但他不应该再见到他了,这种危险是不可承受的。
一个月后的一天,本去他以前的街区参加一个朋友聚会,中途时他去附近的超市买啤酒。
他在这里碰到了一起抢劫——这种街区抢劫遍地开花,是项全民运动,本只是运气一般。
抢劫的是两个男孩儿,都还不到十五岁,认为多些钱可以泡到妞,或是其他类似的原因。
根据他们后来的说法——一小时后就被逮到了——他们当时并不是想杀了店主,只是想给他个教训,因为他从不让他们赊帐。
反正,当他俩痛揍那家伙时,本走过去,叫他们住手。
一个年轻人朝他开了枪,子弹射中了胸口,那两个小子一见惹了事,就夺门而逃了,惊慌的老板叫来救护车——拖了二十分钟才到——把他送去医院。
布兰特知道这件事时正在开会,他跳起来时甚至弄翻了椅子。
他头也不回地冲出会议室,身后的员工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事能让他们冷酷的老板这么惊慌失措。
谢天谢地本的伤势并不致命,虽然也够险的,子弹离他的心脏不远,天知道那混混的手要是抖上一下怎么办?
他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他怎么不能就老老实实、安安全全地待在家里?!
——后来本说,他这么做是因为那老板是他朋友,照他的标准全世界都是他的朋友,他只是偶尔去那家店买个啤酒而已!
本是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的,布兰特正阴沉着脸坐在旁边,那人还没完全从麻药的效果里恢复过来,但看到床边的人,微微瑟缩了一下。
他张开唇,布兰特朝他靠近了一点,听到他说话:「我很抱歉……」
你他妈的抱个什么歉!布兰特想,「我很抱歉」,这就是你醒来第一时间想他妈跟我说的吗?!他很想破口大骂,不过他脸上一点也没有反应出来,他说道:「你没事了。下次别再这样了。我明天接你回去,家里环境好一点。」
然后他站起身,离开病房。
本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也许他觉得在医院里很好,但布兰特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