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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扫视众人,冷冷道:“日后朕再出宫,不得将朕的行踪透露给吴盐,违者杖毙!”
驼羹问道:“主君可是怀疑了什么?”
我轻轻摇头,现在说任何话,都还为时过早。
汤圆自袖袋中取出一包皱巴巴的东西,放到我面前。
我瞥一眼:“这是什么?”
“回主君,这是主君在崇仁坊道旁买的新鲜杨梅,被店主以鲜荷叶包了,奴才放在袖袋里,同刺客缠斗时不慎挤烂了。”
我嗯一声,这才想起来。原本新鲜凝绿的荷叶因失了水分而黑黄发皱,上面的红色汤汁不知是杨梅汤汁还是刺客的血,黑黑黄黄一片,煞是难看!
我嫌恶地皱眉,把荷叶包抛到一旁:“没法吃了,扔掉罢!”
“是。”汤圆忙收起应诺道。
“都退了吧,待鹿脯自长乐宫回来后,让他速速来见朕。”——鹿脯自请留在长乐宫,查探嘉王伤情何时脱险。
日已西斜、掌灯时分;月影上轩、三更子夜;星河渐隐、鸡晓黎明。
长乐宫里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黎明前我站在中庭,出了近处的几盏绛纱宫灯外,四周一片漆黑。我告诉自己,没有消息,至少证明夏斯阙还活着!
有如猫爪挠心,我昨日才刚得了一个兄长,可是我却即将失去他
即将破晓之时,馎饦走来请示:“主君,今日朝会,请主君进殿更换衮冕。”
我心烦意乱:“朕不上朝!朕只是人家手上的傀儡,有朕没朕都一样,太皇太后和太尉自会作出决断!”
馎饦皱眉:“主君别忘了,您已行过冠礼!”
“那又如何?”我不屑道。
正当我和馎饦僵持之时,鹿脯犹如从天而降一般跪在我面前:“主君!”
我动了动唇,问不出一个字。
鹿脯忙道:“主君放心,六殿下身中剧毒已解,奴才回来时,六殿下已清醒过来,吵着要吃新鲜鹿脍,被皇太后劝住了!”
我失声大笑,古谚曾经曰过,祸害活千年——古人诚不欺余也!
第41章 郭茹()
夏斯阙伤情平稳后,执意回府将养。
太皇太后念其小命几乎不保,不予追究,可我就惨了!
我被罚每日到太庙长跪、恭聆祖训。负责诵读祖训的太监是曾近身伺候过先帝的福翁,他总是故意将“尔”字拖长音,如同一只气力不济的老公鸡,听得我嘴唇抽搐不止。
我从太庙回宫,就听说太皇太后震怒,责令大理寺会同有司清查刺客党羽。
我面无表情听过就罢——刺客早已吞药自尽,身上更不可能存有半点蛛丝马迹,却到哪里去察?
不过我也清楚,西宫震怒,总有人要遭殃的!
只是我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京兆少尹,韦念。
左威卫上将军刑岳,会同右威卫、左右金吾卫,在长安城中拉下天罗地网,似乎不查出此刻,他就不肯罢休一般!
对此,我用力犯了个大大的白眼,刑氏难道在贼喊捉贼、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成?
若当真是吴盐透露了我的行踪,她能透露给谁?无非是刑氏,此刻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且由他去闹,我原以为闹过之后,随便抓几只替罪羊,就此撂过。
但是几日后,汤饼来报,京兆少尹韦念,被责以督查帝京治安不力、纵容坊间店家无视宵禁,致使刺客横行、惊驾伤王,着韦念弃市、三族流徙、抄家籍没!
我听过汤饼叙述,神色清冷。京兆少尹被问罪,吏部自会委派他人上任。试问在帝京向皇帝挥刀的刺客,谁人敢察?谁又能察?
然而我却没有看清这场刑狱幕后的推手。
汤饼突然问我:“主君可还记得,当日于东陵山捡拾的包裹中那一叶黄麻纸?”
我自是记得,其中有几位官员以被斩首、族人流放、家产籍没,落得殊途同归的下场。
我点点头,汤饼于是道:“奴才记得,其上最前两行字为,大理寺卿顾云清,京兆少尹韦念。”
欲假其罪,何患无辞?我和夏斯阙此番遇刺,不过是为刑氏除去韦念找到了借口。或者,刑氏意欲一箭双雕?
那么负责主审此案的大理寺卿可知韦念被杀的真相?难道他也会遭遇相同的命运?
想到此我立即道:“派人暗中监视、保护大理寺卿顾云清。”
…
夏斯阙伤渐愈后入宫陛见。
越是对自己人,我反而越见散漫。往常夏斯阙请求觐见,我为示宠渥,通常亲自到宣室殿外廊下迎候,而后接入宣室,或者饮酒,或者投壶,或者边饮酒、边投壶。
鹿脯来报六殿下求见时,我正与驼羹弈棋,闲闲道:“让他进来。”
鹿脯一愣,驼羹正要起身暂停弈棋。
“主君可要更衣到宣室外迎候殿下?”
我看一眼已化去大半的冰雕:“天这么热,朕懒得更衣出迎,让嘉王直接进北阁。”
鹿脯会意而笑,躬身退下,没一会儿就领了夏斯阙进来。
“臣叩见”
“六哥免礼吧。”我指了指对面驼羹让出的席子,“坐吧。”
我打量坐在对面的夏斯阙,见他气色不错,问道:“六哥今日进宫,是来向两宫太后请安?”
“既是请安,同时也向皇祖母和母后禀奏,臣已卜得明日吉期,将至相府行纳采之礼。”
我难免怅然,他终究是要遵从太后们的安排,准备迎娶崔家锦华了。
“六哥若当真不愿娶那崔二小姐,朕倒是有个办法。”
他似笑非笑看向我。
我咬咬牙说道:“朕索性将那崔大、崔二都娶进宫来,不喜欢不去宠幸就是了!”
夏斯阙笑眯着眼睛看我良久,突然起身揖手道:“十弟可别忘了今日之诺不过臣明日依旧要前往丞相府行纳采礼。”
尔母婢也!夏斯阙是后背中毒,不是脑袋,为何伤好之后说出来的话都是前言不搭后语。
他也不再归座,行礼道:“臣还要回府准备明日之礼,臣请告退。”
就在夏斯阙即将步出北阁之时,我突然想起那一日拜访相府时,他对郭夫人莫名其妙说出的那句话,忙问道:“六哥,什么叫‘归来花满树’?”
夏斯阙头也不回,朗声道:“纵使归来花满树,新枝不是旧时枝。”
我瞠目,隐隐觉着,明日的纳采礼上要出事!
翌日,我遣汤饼前往丞相府外观礼,汤饼没过午时就跑回来了,笑得如风扫劲草、劲草乱颤。
与他前后脚入宫的还有丞相夫人,当然丞相夫人捏了块绢帕,跑去慈寿宫哭诉。
原来嘉郡王夏斯阙捧了大雁去行纳采之礼不假,但他扬言要娶的,不是相门锦华,而是早寡郭茹!
我真恨不得当时在场,就能亲眼见到崔煊那张老猫脸遇此变故,还能否老于世故的笑。
纵使归来花满树,新枝不是旧时枝。我回想当日夏斯阙一问、郭茹一答的情景,明白了这句暗语约定。
“夫人会在府中等”
“是!”
好一个“归来”、好一个“旧时知”!
夏斯阙再一次做了我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但这一次,我没有嫉妒,只有羡慕。
他这分明就是用实际行动向世人诠释什么叫做惊世骇俗!
夏斯阙不久也即入宫,拜见太皇太后。我听了抽抽嘴角,命驾慈寿宫。
“肆意妄为!老妇断不允婚!”我站在殿外,就听太皇太后中气十足的怒斥声。
夏斯阙态度平和:“皇祖母息怒,纳采之礼已成定局,孙儿定要迎娶郭茹。”
“你堂堂郡王、皇帝之兄,怎可娶早寡之女?皇家颜面何存!况且宫中与丞相府早有婚约在前,不能毁约!你就死了娶郭茹的心吧!”
我摇头,迈步进殿,里面除了正吵得热闹的祖孙二人,还有站在一旁、虽一脸愠色却强忍着不敢发作的丞相夫人郭氏。
太皇太后见我进来,说道:“皇帝来了?你看你这六哥做的好事!”
我施施然行礼,笑道:“既是如此,那么就让崔锦华也入宫为妃好了!”
话说出来,殿中一片寂静,几道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在我的身上,郭氏眼珠蓦然亮了。
“太皇太后和母后所看重的,是皇家颜面。崔相及夫人所在意的,是自家体面。崔二小姐入宫为妃,各方都可得周全,还请太皇太后允准。”
崔锦华不是心心念念,想要入宫为妃么?我便让她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