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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我话音的低落,刑岳不觉偏过脸来。
我心下暗笑,挥拳猛击刑岳面颊。在我看来,将传说中的战神打扑在地,其无限荣光仅次于做贵为天子威加四海。
但是出拳那一刻,我便意识到自己错了。
疼痛,铺天盖地向我袭来,我的手指仿佛打在了坚石之上——刑岳几乎与我同时出击,以极其彪悍的力量,挡下我这一拳。
“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你怎么就是学不会!”刑岳浓眉紧皱,脸色如夏日暴雨前的天空乌云密布,“无论剑术还是权术,发动攻击务必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你还未出拳,我已预知你的拳路,你不输还等什么!”
我的指骨传来一阵闷痛,几乎筋骨寸断。我竭力忍疼,就算是输,也不能失了颜面。
刑岳唇角露出讥诮的笑:“当初尚有一丝灵气,今日却是愚不可及。石奴,我真后悔当初教了你那么多,你的蠢笨让我一同蒙羞!”
我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皇帝、刑骠骁,你们表兄弟在说什么?日已西沉,再不走宫门就要下钥了。”母后与嘉郡王正要出慈寿宫,在经过我们时突然开口,这后一句自然是说与刑岳听的。
刑岳故意抬头看看夕阳,对皇太后躬身行礼:“臣与皇上闲话,不觉忘了时辰,多谢太后娘娘提醒。”
他先后向母后和我拱手行礼,依足了君臣大礼:“臣刑岳告退。”
我故意不理会,暗自磨牙。母后和善地点头:“去吧。”
我看看皇太后,又看看紧挨皇太后而站的夏斯阙,垂眸道:“母后若没有吩咐,儿臣也告退了。”
今日母后宁可舍弃我,也要袒护夏斯阙,我虽不敢怨恨,可终究是意难平。
我向皇太后行过告退礼,立即转身,谁知母后却突然叫住我:“皇帝。”
我只得回身,盯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问道:“母后还有何事?”
母后移步到我身前,欠身就要去拉我的手。我下意识闪躲,母后的手便僵在我眼前,母子之间气氛尴尬。
“手上怎么有伤?”母后柔声说道。
我抬起手,方才发现手背上一片乌青煞是可怖,是刚刚刑岳挡住我偷袭的同时,暗自发力弄伤的。
我若无其事将手隐于袖中:“可能是在山中爬下悬崖时不慎蹭伤的,儿臣”
我话还未说完,母后急忙侧转身问夏斯阙:“六郎,你手上可也受伤了?”声音中满是焦虑。
夏斯阙嘿然一笑,高高举起两只爪子在空中摆动:“母后安心,儿子毫发无伤!”
他一边说着一边凑过来,嬉皮笑脸道:“我哪有十弟那么笨啊!”
我牵牵嘴角,也笑了。
“回去记得召山药给你上药。”
说来可笑,这几年我和母后都曾想过用各种方式拉近彼此的关系,但是事与愿违。我们母子愈是如此,反而愈显得疏远。
母后诞下我,我却被抱走,反倒是夏斯阙,成了母后的儿子。
第32章 察印()
我对皇太后揖手行礼道:“儿臣谢母后垂问。”
母后迟疑点头,她轻启唇角,似乎还想说什么。
我抢在前面,态度愈发疏离:“母后恕罪,儿臣经此一番波折,已是倦怠之极。儿臣乞母后允准儿臣告退。”
“去吧——”我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母后禀性傲然远在我之上,也只得摆手让我退了。
我故意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依礼告退。
转身之时,我听见夏斯阙叹息道:“母后勿忧,十弟皆因大病初愈,不该山路远行。儿子原还想着,回宫后和十弟继续饮酒作乐!”
“你还敢提饮酒!若非今日”
随着我越走越远,这对母子的语声逐渐渺不可闻。
我面无表情的行至游廊转角,一时没忍住回头看去。只见夏斯阙把沿途捡拾的橡栗捧与母后看。视和璧隋珠如草芥的母后,此时竟是满眼惊喜地盯着那些黑黑红红的山果。
我看了,不由苦笑。夏斯阙见到宫中罕见的物事,便会下意识想到母后。而我,除了每日的请安、皇太后的千秋节外,何曾将母后挂在心头。
较之夏斯阙,我还真是不孝!
***
我看一眼紫宸门外迎出来的心腹人等,摆摆手,直入北阁。
鹿脯和驼羹跟在我身后,极有默契地交换个眼神,便默然侍立。
霜橙奉茶,跪坐于我身侧,一眼就看见我手上的血瘀,皱眉道:“山药山楂,主君受伤了。”
吩咐一声,她收起秋葵茶漆盘,起身就要让出位置。山药山楂应声而出。
“霜橙”,我叫住她,“朕今日同六殿下离开后,都有谁来过紫宸宫?”
霜橙不假思索道:“回主君,只有吴盐阿姆。”
“吴盐?那上个月刑骠骁奏凯班师那一日,吴盐也来过朱雀宫?”
霜橙笑道:“主君怎么忘了?主君回来刚好碰上阿姆,主君还将缭云轩的云锦送了给阿姆。”
我缓缓点头,心中依旧狐疑。刑岳为何会即时探查到我的行踪?难道我身边出现了内奸?
鹿脯听着我和霜橙的一问一答:“主君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我静了静,还是摇头:“是朕想多了!”
香橘捧了熏香过的衣袍过来:“主君,你的外袍呢?”
我低头看一眼身上满是泥土和草汁沾染的白色里袍,正要说话,紫宸门的黄门侍监趋至我前,手里捧着我眼熟到不能再熟的双色拧绳。
“启奏圣上,嘉王殿下命人将这条绳子送来,说是请圣上一言九鼎。”
尔母婢也!
夏斯阙想让我赔他的步仙袍,我若早知阿堵物价值几许,又怎会轻言许诺?
我看侍监还不退下,皱眉问道:“那厮还说什么了?”
“殿下还来哭穷,说是今年的王俸已花光,请圣上念及兄弟之谊,分些天赐宝物。”
香橘不由笑了:“什么天降宝物?”
我挥退侍监,看着众人道:“朕今日出游,捡到了一样东西”
汤圆忙取出那蒲桃纹的驼锦包裹,放在案几上打开,将里面宝物尽数展现出来。
铸成莲花梅花、方胜各色形状的赤金花锭,数串玛瑙、玳瑁、珠玉串联而成的手串念珠,并金钏环钿之物铺散开来,在宫灯的光晕下,熠然生辉。
殿中众人看得面面相觑。
我嗅到脂粉和酒味,于是嫌恶地拨弄两下,拎出一个明黄绶带的青锦囊袋,立时引得馎饦眼前一亮。
“这是什么?”
我轻笑:“你猜!”
其实我和他都未打开囊袋,便都已知道里面放了何物。
我冷笑一声,解开绶带:“朕记得馎饦曾禀过,前几日长安城中金吾卫当街搜检路人,据说御史府丢了东西?”
馎饦不言,出神盯着我手中之物。
青锦囊解开后被我随手扔到身旁,一方青黑色的印章平躺在我手掌心,我将印章刻字的一面翻过来的同时,馎饦说道:“可是‘方寸可鉴’四字?”
我笑了:“正是御史大夫的察印。”
御史大夫,位列三公,掌监察之职。
我手中的这方察印,并非御史大夫的铜质官印。御史台下设察院,有正八品监察御史十五人。虽品阶不高,却可分查尚书六省、分巡天下州县,可称查勘天下事、上达天听。
待每岁仲冬使节,各路监察御史依例回京至御史台,将探查诸事书于奏表,御史大夫须钤“方寸可鉴”察印后,上递尚书台。
御史大夫丢失察印,一时虽不易被人察觉,可待冬岁来临,他若钤不上此印,疑虑当流放三千里外。
“朕现在倒是有点相信胡虾蟆是侠盗了。”
御史府戒备森严,此人能盗出这些东西,想来也不简单。
驼羹问道:“主君打算如何处置此印?”
“朕还没想好。”我捡起青锦囊袋,准备将察印放回。
一角黄麻纸自囊袋探出,我皱眉:“这是什么?”
折叠平整、满是字迹的纸页被我抽出,边角处已卷起毛边,看来是常有人展看又折上的缘故。
我轻轻打开,原以为这是一封信,但是那上面竟是一排排的官衔和官员姓名。
“大理寺卿,顾云清?京兆府少尹,韦念?”
我念了两排,茫然不解,便招呼几人围拢:“你们看看,可有什么端倪?”
馎饦突然发出疑惑之声,他跪坐在案几前,快速指点其中几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