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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不是也自愿入网?”
这莫名其妙的两句话,我听得如迷雾笼罩。
“你所想,和我所想不同。值得吗?”
姜纫秋突然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咳嗽声,她边咳边说:“值与不值,在我不在你!”
我既然听不懂,索性就不再听下去。只是这种感觉太过熟悉,记忆中好像也有谁总这样边咳边说话不对,她是边哭边说!
纫秋身影疾快,从寝殿冲出,与我擦肩而过并不停留。李华予在寝殿里唤道:“小、小秋!”
里面一个、外面一个,我迟疑了下,示意汤圆去拦下姜容华,自己则迈步走进寝殿。
淑妃正失神抱膝坐在榻上,抬头看见我,眼泪忍不住滚落:“皇上,臣妾父亲真的”
我点了一下头,李华予便忍声咽泪、气息阻闷,可就是不肯哭出声来。
我坐在她身边,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其实我很担心她会向我求证真相——其母秦琚在七年前被太皇太后逼迫自尽,现在其父李楼之死又是拜刑氏所赐。
还好,淑妃什么都没问。
她伏在枕上闭上眼睛,我以为她睡了,正要抽身离开,淑妃突然闪开眼眸,异常平静:“若哪一日太皇太后、皇后要杀臣妾和臣妾腹中的孩儿,皇上会保臣妾母子周全吗?”
我正无言以对,淑妃重又闭上眼睛,仿佛只是发了场梦呓。
纫秋坐于游廊的栏杆上,双手撑在身侧,仰头望着檐下明晃晃的水晶宫灯出神。
“在想什么?”我坐在她身边。
“要是姐姐小产了,皇上还会像以前那样宠爱姐姐么?”
“淑妃不会小产。”我同她保持同样的姿势,仰头望灯出神。
纫秋突然转头看我:“皇上在想什么?”
灯火明亮,远远都能看见树梢上的残雪。
“朕在想你和淑妃刚才的话,什么叫自愿入网?什么又是值与不值?朕没听明白,你给朕解释解释。”
纫秋倏然转头,满脸不敢置信:“皇上偷听了我姐妹的悄悄话,就该装没听见才对!”
“可朕就是听见了,若是装没听见,岂不成了伪君子?说吧,朕洗耳恭听。”
她小声道:“网,就是未央宫。当日内侍省选官初至妾家中,阿娘不忍臣妾入宫,是臣妾执意如此。”
我心下一动:“为何?”
“还不是因选官口风不严,让妾知道了当街调戏的登徒子就是皇上!”
我微怔,旋即明白过来,心里熨帖的很。
“姐姐入宫是为家族,臣妾入宫是求一良人。皇上视臣妾若有若无,所以姐姐才会问臣妾是否值得”
“不用再说下去了”,我出声阻止。
北阁召幸之夜成了我和她之间的裂痕。我正是在那一晚知道刑氏要杀我的阴谋,那之后凡宠幸妃嫔必于茶中放药,使其无法成孕。至于纫秋,我再未召幸过她。
“你可曾怨朕?”
“怨过。”她坦言。
“怨过?那就是说现在已不怨了,为何?”
“那一日在思隐阁,臣妾遭皇上阻拦,不久后哀婕妤就殁了虽然很多事臣妾还想不明白,可却知道皇上有心回护臣妾。”
我心里五味杂陈,伸臂将她抱在胸口。现在我给不得她任何承诺,连我自己都是朝不保夕,也只有用力抱紧她,想借此表达我的一点心意。
千秋宴上,我只饮了一觞太清红云,此时酒意上涌。
“纫秋,朕最悔的,就是不该当街调戏你!”沉醉中我好像说出来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
三日后,归德将军刑崖得胜奏凯。
长安城南门名明德门,内通朱雀大街,外为明德广场。
广场一侧早已筑起高达三丈的拜将台,刑岳墨缨玄甲黑马,率军面南立于拜将台旁,岿然如山,如蓄势而发的弓弦。
我站在明德门的门楼上,默然注视脚下的一切。
北风呼啸,骠骁将军军旗和“刑”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远处传来蹄声嘚嘚,我想,这时候马上的刑崖,一定不敢想象,他的长兄给他准备了什么!
马蹄声渐近,大军如乌云蔽日而至,归德将军刑崖身着黄色铠甲,骑在一匹桃花马上。
当他看见犒军者竟是刑岳,不由愣住,随即滚鞍下马:“臣刑崖,奉旨攻克康国,幸不辱命!”
第140章 拜将()
刑岳战靴敲击马镫,炭黑骊马缓辔前行,两骑副将呈犄角之势护卫主帅,向前凝缓推进。
皑皑白雪之上,三骑黑马保持一致的步伐,经过跪地的刑崖,一声声、踏雪而行。
反观凯旋大军,却是阵容懒散,不像奏凯的得胜之师,反似弃甲曳兵的败亡之军。
连我都看出来了,军心涣散!
刑岳勒住马缰,于大军前审视良久,声如惊雷:“治军都尉何在?!”
治军都尉滚鞍下马,持鞭抱拳:“末将在!”
“军容不整、行伍不齐,治军都尉杖五十军棍!军中校尉以上士官,杖二十军棍!”
行伍里传出阵阵哀乞与诟骂之声,嗡嗡轰轰如一群苍蝇。
我看得心头起火,这样的队伍养他何用?直接就地解散,回家种地好了!
我正这样想着,下面的刑岳扬手挥鞭,獴皮鞭如电闪凌厉划过空中,治军都尉的盔缨被抽作两截,一截从他眼前飘落,剩下的一截留在盔上翘抖。
没有人敢再出声,军伍陷入可怕的静寂。
就在所有人都认命准备领罚之时,刑岳却开口道:“一人不整,过在伍长;一伍不整,过在军长;全军不整,过在统帅!今日所有惩戒,尽数由统帅归德将军一身承担!”
言毕他拨转马头,广场四角适时擂起鼍鼓,地动山摇。两排画角朝天,吹出呜呜鸣音。
鼓角争鸣声里,刑岳打马,向拜将台疾驰而去,只在经过刑崖时,以鞭虚指道:“起!旁立待罪!”
行至拜将台下,刑岳飞身下马,略整盔甲,在二副将的拱卫下踏上台阶,跪领圣旨。
拜将台夯土铸就、白玉护栏,共设三层,第二层承旨受印,第三层焚香告天。
骠骑大将军位尊权重,应由太尉宣旨、天子亲授印玺。不过今日刑太尉以“避嫌”为由推脱掉了,所以临时改派崔丞相宣旨。我因尚未亲政,太皇太后便请出皇叔祖穆亲王颁授印玺。
丞相崔煊高高扬起圣旨,鼓角之声悄然中止。
崔丞相展读圣旨:“皇帝诏曰:骠骁将军刑岳,久在军中立有不世战功,军威震慑四夷。今拜尔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尔其内秉国政,外仗黄钺代朕躬征伐,尔其毋负朕望,特加恩赐佩银青龙鱼袋,钦哉!”
“臣,刑岳,领旨谢恩!”
刑岳接旨叩拜后起身,将圣旨递予左侧副将,继而再次跪倒受印。
穆亲王年高德劭,双手颤颤巍巍地捧起将军印,远远看着已觉厚重。
“任重道远,尔其自勉!”穆亲王将印玺交托到刑岳手上。
刑岳举起紫绶金印,起身道:“夙兴夜寐,不忘社稷,不负圣天子!”
此时已近正午,明晃晃的阳光照射在錾金印玺上,我只觉灼目刺眼。
夏斯阙搴起袍摆,迈步登上明德门楼,我看他一眼,又转过头津津有味的看下面这场拜将大典。
夏斯阙站在我身旁,看一眼拜将台上的刑岳,冷笑道:“当真风光!”
“刑岳就如滚油,稍稍碰上点火星儿,他就敢燃出熊熊烈火。十弟当日真不该封他!”
他以为若我那日不提加封,刑岳的仕途就会终止在骠骁将军之位上么?刑太尉迟早会再为刑岳请封,与其到那时候显得被动,不如抓住眼下这个契机。
我微抬下颌,冷声道:“朕能封的出去,朕就能收的回来!”
夏斯阙轻飘飘一笑,眼中神采分明是想说“但愿如此”。
此时刑岳已将紫绶金印交给右侧副将捧持,独自一人登上拜将台之巅的祭坛,焚香祭告天地。
此刻我眼前的刑岳,英姿勃发。我想在夏斯阙眼中也是如此。
夏斯阙幽幽说道:“他才只有二十七岁,就已位极人臣!再往上是不是就要加九锡、封异姓王了!”
“是呀,他才只有二十七岁,就已勇略震主、功盖天下”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夏斯阙却倏然转头,眼中既雀跃又不无忧虑。
勇略震主者不赏,功盖天下者身危!
刑岳焚香祭拜天地后,降两阶接受四品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