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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已经消瘦得仿佛瘦了十斤。
他眼神暗了暗，几步走过去，左希辰才从她的身侧走开，她整个人就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顾墨城一把搂住她的腰。
“清清。”
她什么都顾不得，只是睁着眼睛问，“我爸爸怎么了？”
顾墨城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低哑着嗓音，“在急救室急救。”
“他这几天都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发病呢？”
男人没有说话，眸色晦暗。
“你说话。”
“简伊前几天醒来了，今天刚刚能说话。”他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试图用最平缓的声音来陈述，“刚刚院方才告诉我，你爸爸去找了她谈。”
她几乎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找她谈为什么我爸爸会病发？”
一阵巨大的恐惧席卷着惊慌而来。
“爸爸不是病发，他是摔倒了。”
顾墨城搂着她到一边的长椅上，俯身蹲在她的面前，抬头看着她无焦距的双眼。
手握上她的双手，那细软的柔若无骨的手凉得厉害。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似乎不是担心爸爸那么简单。
男人皱着眉，低声温柔的唤道，“清清。”
他有些不安，总觉得眼前的女人会随时飘走。
半响，慕清清抬起眸，眸色漆黑清晰，无一丝雾气，“顾墨城。”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存不存在，报应？”
她喃喃的笑了，“我刚刚在家里，忽然觉得心绞痛，然后爸爸就出事了，很神奇是不是？”
顾墨城瞳眸一震，一股心慌窜了上来，过了一会儿，他冷静的道，“就算有报应，也轮不到你，清清，你没有做错什么。”
“没有吗？”
“你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出现，会一直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生活，等过一段时间，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几年，她会再出国，可是为了我她出现了，又因为我所以死了。”
顾墨城的呼吸一下变重，连着声音也跟着变得紧绷而重，几乎是厉声道，“她不是因为你死的。”
“然后又因为你跟我说，要薄烨墨的骨髓，就不能告诉他婉兮的事情，因为他会疯，会接受不了。”她闭上眼睛，笑了出来，“所以我也妥协了，因为活着的人还是要活着。”
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一下抬起她的脸，眼睛是任何路人都看得出来的惊痛和心疼，“清清。”
嗓音一下变得很沙哑，字音模糊听在耳里却愈见清晰，“这都不是你的错。”
她整个人都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镶嵌如体内，“是我逼你的，是我的错，跟你没关系，你怪我就好，嗯？”
第434章 只要云婉兮她死了不存在了，他永远会遵守他的承诺（）
顾墨城抱着她，忽然有种无比清晰的认知。
也许大概，或者肯定，他会后悔。
良久，她淡淡喃喃的道，“你放心，如果我爸爸出事，我也是会怪你的。”
抬起手，慢慢的拨开他的手，“我的错我会认，别人的错我也不会放过。”
说完这句话，她就不再开口了。
直到急救室的门被打开，慕清清已经虚弱到了站都站不起来的地步，却还是扶着自己的脑袋慢慢的走了过去。
顾墨城要扶她，她也面无表情的甩开了，哪怕这个动作只会消耗她为数不多的力气。
左希辰过去得最快，所以摘下口罩的医生是朝威廉说的，“很遗憾先生，慕老先生骨髓瘤发作突发性的晕厥，再加上他血压突升而导致脑部溢血严重，我们已经尽力了。”
已经尽力了。
这是多少电视电影里医生对死亡通知的委婉说法。
一道眩晕袭来，慕清清彻底的陷入了黑暗。
————
慕清清醒来的时候，窗外是一片黑暗，空气充斥着消毒水味。
睁开眼睛，她看到一头长长的黑发，叶潇潇在削苹果，见她醒来，只是挑了挑眉，“我和烨墨来看你，墨城在替你处理事情，烨墨去找他了，所以只有我。”
慕清清以为，她还在噩梦里没有醒来。
“叶潇潇。”
她闭了闭眼，全身滚烫，虚软，无力，好一会儿才有力气说话，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守在这里，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么。”
叶潇潇放下水果刀和苹果，笑出声，“跟你说话果然不用太费劲，比起云婉兮爽快多了。”
慕清清的视线从天花板挪到了她的身上，一双黑得没有杂质的眼看着她，“婉兮？”
“你好像有所误会，认为是我害死她的。”叶潇潇整理了一下裙子，站了起来，“你没有亲眼看见，没有任何的监控，证明表明是我，杀人是需要偿命的，我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撞下江？”
“到了如今的地步，你还肯留在薄烨墨的身边，这也不是昔日的叶小姐会做的事情。”她漆黑的眼眸仿佛能渗出墨，嗓音又静又哑，“顾墨城他要我不要你，你放不下你的骄傲跟清高，至于薄烨墨，你觉得很不甘心吧，这么多年下来，他就像你和婉兮之间的一场博弈，或者男人之于你，就只是博弈。”
叶潇潇的脸色几度变化。
最后，她笑，“就算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云婉兮她死了不存在了，他永远会遵守他的承诺，在我身边，在情场上我是没有赢，但是云婉兮她死了，死人什么都没有。”
叶潇潇双手环胸，“其实输给你，或者输给云婉兮，我虽然不甘心，但是比起你输给简伊那么个女人，我至少输得不难看。”
慕清清低低的笑出声，“简伊？”
“也是，你自然是不会把那么个角色放在眼里放在心上的，可是那天如果不是她，你说不定赶得及阻止那辆车，如果不是她，你爸爸说不定也不会就这么死去，毕竟墨城他不会真的看着你爸爸死的，抢男人，一万个她都不是你的对手，可是她夺走了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这比你失去十个顾墨城，还要来的痛。”
第435章 我要你永远不原谅他，没有能力再接受他的爱（）
她脸上没有血色，整张脸都差不多跟白色的床单一个颜色了，闻言，她忽然笑了，毫无内容和温度的笑，“你说得对，这一生我失去最重要的两个人，永远不可能再是赢家。”
她好像忽然变成了这个世界上的一只孤魂野鬼。
慕清清看着叶潇潇精致的妆容，心口空荡荡的漏着风，脸上挂着面具一般的带着笑，“只不过，你是变得多无趣了啊，只有别人的痛苦，才能稍微慰藉你了么。”
叶潇潇清秀美丽的五官僵住了，然后，她笑了出来。
是啊，她是变得多么无趣，才只能从别人的境遇里得到一点半点的欣慰。
笑着笑着，叶潇潇仿佛就收不住了笑出了眼泪，她对着床上的慕清清道，“你知道么，云婉兮的死就是跟我有关的，但你永远不会知道，跟我有什么样的关系，哦对了，其实墨城他只要稍微往深了查，他就能查到，不不不，或者他其实不用查都能猜到，可他没有，也不会。”
分明美丽的脸，偏偏看起来带着狰狞扭曲的味道，“慕清清，你不会比我好的，我这一生得不到完整的爱，我要你得到了，也没办法享受——我要云婉兮这根刺，永远扎在你的心上，我要即便将来顾墨城他爱你到骨子里，你也承受不起，我要你永远不原谅他，没有能力再接受他的爱。”
慕清清始终无动于衷，漆黑的眸静静的看着她。
等她说完，她方才笑了笑，“你怨薄烨墨，他让你输给了你最不想输的人，所以你要得到他，你恨顾墨城，因为他在你觉得自己爱上他的时候告诉你他爱我，你无力让他放弃我，所以只能让我永远不原谅他。”
“本来，他们谁都能给你幸福，可是到最后，他们谁都不肯再给你幸福。”
慕清清年轻美丽的脸庞只剩下苍凉，“很锥心刺骨，挠心挠肺夜不能寐吧，过去二十年拥有的东西，就这么一点点的消磨殆尽灰飞烟灭了，唯一能抓住的，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灰烬而已。”
叶潇潇笑得不能自已，“是啊，所以如果没有你，我显得多寂寞，所以我来了。”
慕清清闭上眼睛，不再接她的话，“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守在这里等我醒来是想干什么，让我永远保守秘密，不让薄烨墨知道婉兮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