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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我的人是秦贵嫔，不是父皇。”接下来陆源把秦贵嫔做的事都抖了出来，包括最开始杀太医灭口那些事，她手上早已沾满鲜血。后宫残酷，只要是主子，没有手上是干净的。但是秦贵嫔杀人，不是自保，是为了野心。
陆源说着，阳熙帝浑浊的目光始终平静，那一刻，陆源不知道他是失望还是气愤。又或者都没有，因为他其实他不是阳熙帝的儿子，所以最是无情帝王家不能用在他身上。
“证据在余安年手上。”陆源最后说。
“我知道了。”阳熙帝以普通人的口气回答。
果然知道，陆源的内心有些讽刺。这个皇帝不会保护任何人，哪怕他对你千好万好，他也不会帮你，也许这就是他的政策，皇宫中从来没有安全，只是他对御长骞特别狠罢了。
“还有秦国公通敌卖国的事，证据在御长骞手上。”陆源觉得真的不用多说，所以这句更简短。
但是对于通敌卖国，阳熙帝的反应好像比较大，使他的双目好似都恢复了往日清明。陆源明明就说这么一句，阳熙帝对这件事却明确的说：“朕会处理。”
一前一后两种态度，该说他果然是心怀天下的帝王吗？任由枕边人和血亲相互厮杀，也能不闻不问。陆源远没有御长骞看的清楚，但是无所谓了，陆源可以回到旁观者的角度。
他刚想离开，突然听到阳熙帝的声音问：“你是不是还活着，在恨父皇？”
恨？
陆源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而对于第一个问题，陆源说：“父皇不是看到我旁边的其他人了吗？”
陆源也有私心，并不打算把身世说出来，而三皇子的身份，活着不如死了。
现在阳熙帝清醒，显然知道些什么，不过他看着陆源嘴唇蠕动，最终没有声音发出来。他大概猜测过陆源没死，也正因为有这种猜测，所以在朝堂上听到大皇子和长得很像三皇子的人搞一起，气大发了。
这也奇葩，对他们的危险冷眼旁观，却关心他俩是不是在一起，是为了面子？
第93章（）
现在没有说出斥责陆源的话，是因为此时此刻的孤独？
陆源看着龙床上的阳熙帝，阳熙帝也看了他片刻，竟然微微笑起来，那种带着穿透性质的目光，让陆源感到毛骨悚然。
“你是唯一来看望我的人，结局还算不错，下去吧，把门外的人叫进来。”阳熙帝说。
这样的结局算是不错吗？
这个问题陆源思考不出来，他只知道，走到生命的最后，对方任然选择当一个帝王。陆源叫来门外的太监，再看一眼世人眼中象征坐拥一个国家的宫殿，摇了摇头。
陆源穿着斗篷外套，在护卫的遮掩下，前脚刚走进正德宫，后脚阳熙帝就传唤了御长骞和余安年。
余安年掌握证据那会儿，正逢大战，所以他一直压着这件事。御长骞手上，秦国公卖国通敌，白纸黑字，他可以死不承认，却不能阻挡调查。
听说阳熙帝震怒，陆源不太相信。不过秦国公确实进了天牢，秦贵嫔被软禁，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就发生这样震惊的大事，让二皇子党的人人心惶惶。
这大概是第一次，阳熙帝顺了他们的心愿，但是此刻阳熙帝也应该知道，现在连他都在御长骞的控制中，握有证据的他们，不可能和秦贵嫔父女那么算了。
陆源站在正德宫的院子中，看着满院子早已干枯发白的枯草，想着御长骞年年岁岁面对此景的景象。远处传来皇天紫虎的叫声，接着干草晃动，只有巴掌大，小猫样的皇天紫虎从草丛里钻出来，撒开脚丫子朝陆源狂奔。
陆源现在对皇天紫虎的束缚越来越少，正德宫是御长骞的地盘，只要不出去，陆源都不会管它。
皇天紫虎现在也每天带菜青虫去找叶子，让陆源欣慰不少。
但是除此之外，还是一样的熊。
没过几秒，皇天紫虎就跑到陆源面前，把一条手腕粗的大蛇放在地上。
陆源极度无语，旁边的护卫惊讶的瞪着眼睛：“好厉害，这都能被你找到，看来我们晚上有蛇汤喝了。”
现在是冬天，蛇都在冬眠，这家伙居然把蛇洞给刨了，把这条倒霉催的蛇从蛇洞里给拖了出来……
皇天紫虎一副骄傲的尾巴都翘了起来，陆源才干巴巴的夸奖：“厉害。”他也不指望这位从出生就只能自己逮点虫子妖兽吃的小老虎有多高的觉悟，显然它也不会觉得一只老虎打洞这种事有什么不对。
说起来是陆源的锅，皇天紫虎遇到陆源也倒霉，它出生时候，陆源连妖兽肉都没准备，还要它自己找吃的，而当时他们只遇到一些虫类妖兽，于是皇天紫虎的食物链就歪了，顺带皇天紫虎的虎生也歪了。
作为罪魁祸首，陆源有点尴尬的把脸转开，刚好看到回来的御长骞，那一身黑色，仿佛是天地间最静默的颜色。陆源突然意识到，这人好像很长时间不穿其他颜色衣服了？他心里产生一丝疑惑，不过也没多在意，等御长骞走过来才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放心吧，他没那么有情有义，不会宽恕他们的。”御长骞说，声音里似乎有着一些讽刺。
陆源对此不能说出什么，简单讲，阳熙帝和他有不一样的人生观念，所以陆源是小人物，当不了那样的人。在很多时候，他甚至觉得和御长骞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但是为什么会走到现在，就更说不清了。
“我只是觉得，他不会那么干脆把皇位传给你。”
“哦？”御长骞微微笑了一下。
陆源顿时觉得，他能想到的，御长骞肯定也能想到，他这样不是表明了很关心对方吗，而御长骞还一本正经的想逗他，无语。
“算了算了，你加油。”陆源干脆往回走，御长骞倒没有再戏弄他，而是寸步不离的跟在一边，陆源默默想着，这样也挺好。显然他所在之地快要变天的风暴，并没有给陆源带来什么影响，他依旧悠闲，甚至再次见到灵宝，见到他那张眼泪汪汪充满委屈的脸……
陆源：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你啊！
然而灵宝一脸哀伤，像陆源死了。
想想宫里的三皇子确实死了，灵宝应该是受到保护才没被牵连，这样想，陆源也没脾气了。
“起来吧，老是哭哭啼啼，去了外面怎么生活？”陆源想了想又说：“你还有家人吗？”
“有，但是奴才不知道他们在哪里。”灵宝擦着眼泪说：“奴才的家早就烧没了，后来被家里卖给人口贩子，又被卖到宫里，奴才已经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陆源是第一次知道灵宝的身世，毕竟书里也不会写一个小太监的过去，陆源以前也只知道他忠心就够了。
“那你想找他们吗？”陆源又问。
灵宝似乎没有想到陆源会问他这个问题，顿了一下后马上说：“不想，奴才要一直跟着殿下。”
他的父母对他虽然有生养之恩，但也用他换了钱财。他变成太监，从小就在宫里，现在找到他的父母又如何？他的父母能接受一个太监儿子？
“你不能一直跟着我。”因为他不能一直留在这里，终究要做一个了断，就像南策一样。
灵宝的眼泪瞬间又飙出来，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会给你一笔银子，送你出宫，你去过你想过的生活。”陆源说。
“殿下，奴才是个太监，出得了宫门，又能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至少他不是没有想过外面的生活，于是陆源说：“不急，你可以慢慢想。”于是就这样，灵宝又回到他身边，还是当陆源是主子。除此之外，他也对御长骞充满感激和畏惧，哪怕他只是坐在一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直到他们说完，御长骞的视线才看过来。
陆源没有怪他多事，甚至他是因为陆源才救下灵宝，陆源还要感谢他。但是没有等到他们说话，又一个人满头是汗的跑进来跪在地上，深深的伏下身子。
他是一个太监，但是不是正德宫的人。
陆源看着跟进来的护卫，御长骞向他们摆手，显然人是他们放进来的。
这个太监头埋的很低，声音很着急的说：“殿下，乾祥宫出事了，文武百官跪在殿前，非要探望陛下。”
陆源听的内心咯噔一下，他想了很多人的反应，却漏了这些看起来和这一家子恩仇无关的百官，其实又怎么会没有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