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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迪无极忽然一笑，女扮男装这种把戏，在他眼中根本不入流。“是个女人。”
“的确是个女人，顾夭夭。”
“顾夭夭。”赫迪无极听起来觉得耳熟，“就是那个大江国传闻中天降吉女，顾博文的千金顾夭夭？”
胡非自知瞒不住，只好直言回禀。“正是，大江国的七王妃。”
“七王妃。”赫迪无极脸色有恙，一掌劈裂玉杯，扫到胡非身上，“国师占卜星术，以至吉之女供奉日月星辰，便可求得东越国百世太平，可你却找个王妃来，岂不是玷污了祭祀大典，怪不得被上天谴责，降下祸端来！”
胡非连忙跪下，拱手道：“陛下息怒，请听罪臣辩白。”
“说。”
“罪臣的确抓了顾蓁蓁用作祭祀，顺便抓了七王妃。罪臣的确有私心，那七王妃长得跟罪臣过世的相好有些相似。罪臣想着收到自家院落里去，谁知半途上顾蓁蓁病死了，祭祀大典在即，只好把顾夭夭带回国。”国君正在气头上，怪他自作主张，胡非只好跪行到赫迪无极跟前，俯首道：“那个七王爷是个断袖，娶了王妃之后原封不动，祭祀之前典仪女官检验过，清白处子。”
赫迪无极俯下身，捞起袖子，狠狠戳着胡非的太阳穴，“你色胆包天！罢了，也亏得你色胆包天，顾蓁蓁死了，好歹还留下顾夭夭。”
赫迪无极突然觉得发笑，不自觉地笑起来，“有意思，大江国的七王妃却跟着二王爷到处逛，看他们郎情妾意的模样，朕还真以为是尉迟云璟的侍妾。”
胡非连忙附和道：“是这个理儿。那尉迟云臻管不着自家娘儿们，跟着二哥跑了，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赫迪无极白了他一眼，嫌弃他粗人话说得难听。胡非急于将功补过，“陛下，罪臣这就把她抓回来？”
赫迪无极自有打算，“暂且不必。你留神跟着，一旦顾夭夭落单，便把她带到朕面前来。”
胡非只好应下，他的小九九算是告吹了，即便顾夭夭没人护着落入他手中，他也必须双手呈送给国君。
赫迪无极再问起破坏祭祀大典之人可有眉目。胡非摇了摇头，近日来严加查问，但是并无赫迪无垢的行踪。
赫迪无极道：“继续去查，挨家挨户，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人找出来！以防动摇民心，对外宣称御林军中有逃兵。”
“陛下英明。”
赫迪无极站在丹陛上，看茫无边际的黑夜席卷了整个天空，他攥紧手心，他终于把天下踩在了他脚下。
第165章 君心似海（三）（）
回驿站的有一个多时辰的路，马车在东越国都城的长街上飞驰，夭夭困得捂住嘴打哈欠，尉迟云璟扬唇一笑，“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到了本王喊你就是。”
经过这阵子的历练，夭夭警觉提高了不少，摆摆手推却道：“不困不困。王爷，那国君找您难道只是喝酒聊天么？别的正紧事一句没有。黄鼠狼给鸡拜年，总觉着不安心。”
尉迟云璟打趣道：“你说本王是鸡？”
夭夭连忙挺直腰身，肃然以待，道：“不敢不敢，您知道的，我就是打个比方。”
尉迟云璟故意逗趣她，拉长脸道：“这个比方不好，本王不喜欢，不如换个比方来。”
夭夭挖空心思想了想，嗯了半天没想出恰当的来。尉迟云璟含笑轻推了下夭夭的额头，“想什么那么认真，跟你开玩笑的。”
夭夭咬了咬牙，瞌睡虫渐渐被赶走了，毕竟在异国，危机四伏，一旦睡着了，也不知道明天脑袋会不会搬家。“王爷，咱们这回还能不能回到长安城？”
尉迟云璟沉默斯须，捂住夭夭的嘴，凝神细听。纷乱的马蹄声响起，与他们所乘的马车背道而驰，纷纷向四面八方疾驰。
“我们能回去，本王一定会带你回去。”
寥寥数月经历的高低起伏，比她前半生遇上的所有困难都要多，若是过去的顾夭夭遇上这种事一头闷死算了。可世事越是无情，人便越容易长大，长成一颗坚韧的心。
尉迟云璟道：“国与国之间永远都是彼此忌惮，又彼此觊觎。所谓的和平永远都是短暂的，只要一方势弱，另一方一定要将对方鲸吞殆尽。”
“所以，我们要逃。”夭夭颔首，她开始明白尉迟云璟那些艰涩的话语。“王爷，东越国君派人盯上我们了吧。”
尉迟云璟的眸子云山雾绕，他心中已是思量再三。赫迪无极召见的目的是什么，此行该如何离去，幸亏他提早布下暗局，一旦有人追踪，到了鹿城大街东三路八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各向奔走，分散扰乱追踪者的视线。
尉迟云璟蹙眉聆听了一会儿，确认追踪者已经摆脱，扬长一叹。
马车拐进五里胡同被人当头拦了下来，拦下马车的人很嚣张，撩起袍角推开车门径直入内。
夭夭难以置信，“七……王爷？”
尉迟云臻哼了声，板起脸，道：“哟，喊得可真见外，不该喊一声‘夫君’么？”
夭夭喊不出口，叫了声“王爷”。
尉迟云璟眼风凌厉，道：“老七怎么来了？这东越国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尉迟云臻往里走进车厢，贴着夭夭坐下来，道：“自家王妃被人掳来东越国，我若是不来，岂不是被戴了绿帽子还不自知。”
夭夭嘟囔了下，“王爷这么说就是不信我。”
尉迟云臻摆出一脸痞相，一手托着夭夭的下颌。“我的小王妃长得娇俏可爱，垂涎的人多了去了。本王即便是信你，可保不齐别人用强的。”
夭夭脸上一阵青一阵黄，脸色挂不住了。尉迟云臻这指桑骂槐骂谁呢？
第166章 他乡故知（一）（）
逼仄的空间就容纳了三个人，尉迟云璟自然听得出尉迟云臻吃他的醋呢。他倒是不介意，还乐得欢喜。老七平时装着对任何正事都不介意，一心要闲散逍遥过日子，没想到居然误打误撞对顾夭夭上了心思。
夭夭委屈地瘪了瘪嘴，冲她说道：“承蒙二王爷搭救，不然您恐怕见不着我了。二王爷是我的救命恩人，还请您别瞎想。”
尉迟云臻听后，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他费了一天星斗的工夫，真是成全了尉迟云璟的英雄形象。
为了救顾夭夭，他不惜动用埋在东越国的暗桩，那是他为自己将来万一在大江国混不下去，也好易容乔装在东越国生活的一个伏笔。现在虽然将矛头指向了赫迪无垢，但是一旦出手，难保事事具圆，没有留下错处。万一被人找到破绽，顺藤摸瓜找到他，他多年经营的形象一朝溃散。一个年轻有为的王爷，永远会成为皇权争夺中的牺牲品，除非他能突破重重难关得以掌权。
尉迟云臻明知前因后果，也要故意装出无知。尉迟云璟何等聪慧，被他窥出一点，就能推算全貌。他唯有哂笑，“救命恩人。难道你不是跟野男人私奔来到东越国么？”
尉迟云璟听不下去了，尉迟云臻对顾夭夭冷嘲热讽听入耳中，却都是浓情蜜意。要是不在乎她，怎么会跋山涉水找到东越国都城。“老七，夭夭被东越国胡非将军掳来做了祭祀圣女，什么私奔之类的脏帽子别往她身上扣。你把她污蔑脏了，你的名声也不好听。”
尉迟云臻暗自讥讽，酸溜溜的醋味迎面扑来。“二哥真是古道热肠，来东越国朝贺国君登基新喜，居然还把我的王妃给顺了。我说错了，顺便给救了。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尉迟云璟笑道：“你我兄弟，说个谢字就见外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在言语上互相较劲。老二和老七素来不合，哪里想到某一天会有他乡遇故知的景况。
夭夭想起尉迟云璟怕东越国追踪，事先安排八辆马车扰乱视线，却被尉迟云臻拦下，这么看来七王爷还是有两把刷子。夭夭能想到，尉迟云璟又岂能想不到。
大江国皇室的男子注重生活品位，即便是逃亡途中，也不忘在车厢内摆上一只博山香炉，轻烟袅袅从镂空处洋洋满溢出来，两人针锋相对后，留下的是三人浓稠到化不开的尴尬。
尉迟云臻靠在蒲团上，不拘谨，选了个最舒适的位置，道：“二哥，你这一路是怎么去哪儿？”
尉迟云璟没有先回答他，反而道：“老七，我摆脱了东越国御林军的追踪，没想到却被你给找到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尉迟云臻早就料到他出现，必然会引起尉迟云璟的怀疑。两个太聪明的人交锋，谁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