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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千亭言之凿凿，忠心可表。“会。属下必定会为您效犬马之劳。”
夭夭说道：“当朝皇帝不视朝政，朝政大权多半由二王爷和五王爷把持，二王爷推行严明法度，杀人偿命，王秀清和顾蓁蓁该死，但是若是向大理寺告发审查，父亲必定会用职权压制下来。倘或大理寺秉公办理，折损了王秀清和顾蓁蓁，满朝文武人心不古，多少人觊觎着丞相之位，当朝丞相家室如此不堪，他的仕途也该终结了。”
莫千亭道：“属下妄言了，您一片孝心，可惜丞相并不领情。”
“我已经没有了娘亲，不能连父亲都没有了。况且，顾蓁蓁是七王妃，她可以死于意外，死于疾病，却不能明目张胆地被杀。王爷的正妃被杀，必定会惊动朝廷，到时候大理寺介入，咱们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第469章 计深事破（三）（）
夭夭的心痛到了窒息，透了口气道，“她们暗害了娘亲，那我便效法她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不介意报复的时间有多长，我要让顾蓁蓁的余生都活在懊丧悔恨之中。”
莫千亭垂首道：“属下短视了。”
夭夭挥了挥手，让月儿送莫千亭出去，她神思哀戚，却无心睡眠，趴在案台上暗暗垂泪。没过多久，听到了隔扇门被风推开的声响，她眼皮子也不抬下，由着风吹入房中。人心已经凉透了，早就不在乎冷暖了。
有人的脚步声靠近，她只当是月儿回来了，那人给她披上了外裳，她扬了扬眸，原来是尉迟云臻，她赶紧擦了擦缠在脸颊上的眼泪。“王爷，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尉迟云臻跫身去关门，边走边道：“今日进宫去见了见父皇，难得他老人家兴致高，留我歌舞伴宴的，回来晚了。”
夭夭没什么力气，歪着头看他，问道：“皇上不怪您一去数月，音讯全无，还要留您用膳？”
尉迟云臻故作轻松，容色淡淡，道：“不仅留膳，还给了桩美差。”
夭夭问道：“什么差事？”
尉迟云臻摸了摸鼻子，说出来真是有些尴尬，让他一个七尺男儿，做这些个婆妈的事情。他平素在人前塑造的形象确实不够高大磊落，这才让尉迟佑玄相中办了这差事。“采选秀女。”
夭夭坐直了，心生诧异，问道：“皇上都一把年纪了，宫里伺候的人还不够多么，怎么又动了采秀的心思？”
尉迟云臻敛容提醒道：“这话你也就我跟前说说，要是被别人听到了，非要治你个大不敬。”
夭夭脑仁儿鼓胀，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兀自道：“那些秀女都快能当皇上的孙女了，皇上不会下不去手么？”
尉迟云臻笑了笑，道：“父皇重色，偏好稚嫩的女子，秀女的年岁豆蔻至双十。”
夭夭嗯了声，叹道：“红颜易老，怪不得宫里有这么多郁郁而终的女子。皇上宠幸过就撂开了手，即便成了皇后，也不过就是个摆设。至于那些没宠幸过的，就更可怜了。”
尉迟云臻问道：“怎么突然发起感慨来了？”
夭夭苦笑了下，嘴角一牵动，道：“父亲不过一妻二妾，都安排不过来，何况三千佳丽。”
尉迟云臻知道她又想起了亡故的娘亲，走过去搭了搭她的手背，道：“我不是父皇，没有三千佳丽，你且放心，答应你的事情忘不了，让寿庆着手解散了集英轩，过阵子把其他人也都清一清，咱们俩关上门过日子，以后就是一夫一妻一家子，再生一些孩子绕膝玩。”
夭夭听他构想着美好生活的愿景，随着他的构思，她也生出了盼望。“您说的漂亮话，既然担了选秀女的重责，您大可以给自己也采选几个。”
“这是你的真心话？”尉迟云臻牵起她的手，小心呵护地捏了捏，柔若无骨，手感极佳。“我要是给自己选了，你还不天天给我使脸色看。府上的女眷正愁处置不好，再添上几个，岂不是给自己添麻烦么。”
第470章 琴台月华（一 ）（）
尉迟云臻左右望了望，他进门都大半天了，不见有人斟茶递水。“你跟前的人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见到我来，也不知道送些茶水点心，都是被你纵坏了。”
夭夭看了他一眼，沉重的心情，因他的出现而明媚了些。“采青前阵子染了风寒涕泪横流，我准她休息养病。月儿送千亭出去了，这会儿估摸着两人有话说。”
尉迟云臻笑道：“怪不得寿庆时常在我跟前说，在王妃身边当差的种种好处。月儿和莫千亭这是看对眼了，你有心撮合么？”
夭夭点点头，道：“月儿苦命，如果真能成全了她和千亭，那我也算是功德一件。”
尉迟云臻牵着夭夭，给她披好外裳，系上飘带，一并往外走，道：“你也别光顾着想别人，偶尔也替我想想，多关心关心我。”
夭夭倏然笑了笑，道：“您这好那好的，再说了，想关心您的人海了去了，我排着队还轮不上呢。”
尉迟云臻牵她步出门外，道：“你敢揶揄我，就不怕我家法伺候。”
夭夭由着他带路，不问他去往何时，有人牵引着走上一程，不问过程，不问目的，其实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怕呀，就怕您一个不高兴，又召集阖府上的女眷来看我笑话。”
“顾夭夭。”尉迟云臻驻足，转身垂眼看她，“你还记仇了，旧年的事，能不能别隔三差五翻出来噎我。”
夭夭仰起头看他，问道：“怪我记性好么？”
尉迟云臻一想起初婚之时，摆开阵势给夭夭下马威的场面就脑心冒汗，后悔至今。“你要怎样才能忘了这事？”
夭夭的态度很坚定，回道：“不能，一辈子不忘。”
尉迟云臻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道：“顾夭夭，瞧你这小气的模样。”
想起那段往事，夭夭蹙了蹙眉，道：“我一直不明白，我当时犯了什么大错，您非要给我下板子。您做事可够绝情的，不仅下板子，还让人围观，至今府上还流传着这段笑话，我这七王妃的腰板是直不起来了，一天到晚有人暗落落地戳我背脊心吧。”
“往后加倍对你好，成不成？过去的事就翻篇了。”尉迟云臻自知理亏，时过境迁，心境早已不复当年，过去铁着一颗心生人勿进，谁知道眼前的小丫头能撬开他的心，还完全占据透了。他见夭夭抿唇不允，又道：“要不你打我，我保证不还手，打到你开心为止。”
夭夭摇了摇头，夜风吹起了鬓发，她伸出一指卷了卷发丝，回道：“我不能打您，不能跟您两清，我就要您欠着我，一直记在心上。”
“一直记着，一刻都不敢忘。”尉迟云臻攥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上，“这府上人是多了些，改明儿我找个由头，把顾蓁蓁给休了。坊间传闻我素来不在乎，父皇即便是加罪，我也生受了。”
提及顾蓁蓁，夭夭后槽牙都疼了，她没有明说，也不想把顾府这档子污秽事跟尉迟云臻说透。“皇上赐的婚，您再看不上她，也不能翻了圣旨。”
第471章 琴台月华（二）（）
尉迟云臻凝神垂眸看她，今夜月光皎洁，都不如她眸中星光灿烂。老话说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他眼里，顾夭夭是天上地下第一标致人。“那你说怎么办，留在府上，你看着不高兴，我瞅着也眼晕。”
夭夭颇有深意，道：“您只要把她忘了就好。”
尉迟云臻颔首，不多问，对顾蓁蓁本就不上心，府上多一个人，对他而言，就是多双筷子，他有财力养得起。
他们沿着青石板路往嶙峋的假山方向去，圆月当空，寂静的夜晚，尉迟云臻拉着她拾级而上。台阶都是太湖石铺就而成的，经过湖水打磨，光滑圆润，踩上去太光润，上脚容易打滑，他紧紧牵着，就怕一个不小心被摔了，那他非要心疼死不可。“仔细看路。”
夭夭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倾，好在尉迟云臻眼明手快，一臂揽住她的纤弱的腰肢往怀里带。“才刚让你仔细看路，就这么不小心了。”
夭夭拽着他胸前的四爪金龙，惊魂甫定，问道：“大半夜的，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去了便知道。”
尉迟云臻拉着夭夭又上了数十台阶，山顶上有一片豁然开朗的空地，建着四角见方的一处亭台，取名为琴台。
夭夭指着琴台匾额，问道：“您在这儿练琴么？”
尉迟云臻颔首，道：“练过。”
夭夭又问道：“那您上回怎么在湖心亭里练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