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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着允了其之所请。
“大将军明鉴,我等身为朝廷命官,平乱乃本分事,然,有些人却假借平乱之名,行圈地之实,若是人人都如此肆意胡为,怕是乱贼未灭,家贼又起了,陛下曾有旨意,着大将军负责处置此事,末将斗胆敢问大将军,处置之结果如何哉?”
果然不出王世充之所料,刘长恭当着将洛口仓一事给捅了出来,虽不曾指名道姓,可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又有谁会不知刘长恭说的人便是张君武。
“刘将军说得好,我等奉旨平叛乃是为国尽忠,似某些人肆意圈地之举,实属家贼,当得重处!”
“对,此等家贼不除,社稷难安!”
“说的是,乱贼好灭,家贼难防,不除不足以安军心!”
有了刘长恭的带头,不止是洛阳一系的将领们起而附和,就连关中的王辩、楚冲等人也跟着闹腾了一把,一道道满是鄙夷之色的目光齐刷刷地便全都聚焦在了张君武的身上。
换成旁人,面对着如此多手握重兵的大将之鄙夷,只怕早就被惊得三魂去了俩,可张君武倒好,根本就不加理睬,老神在在地站着不动,就宛若诸将们诘难的人不是他一般,这等模样一出,当即便令诸将们更为愤概了几分。
“诸公且请静一静。”
于王世充来说,诸将们与张君武闹意见,他是很乐意看到的,毕竟这对他掌握全军有大利,可要他亲自跟张君武闹意见么,那就不是王世充所乐见之事了,没旁的,只因张君武手下的部队最多,战斗力又强悍得很,王世充要想实现平乱河南之大计,还真就离不开张君武的鼎力支持,在这等情形下,他自是不愿当场跟张君武闹出了生分,本来么,他以为张君武会受激不住,自己跳出来跟诸将们吵上一回,如此,他王世充也就可以顺顺当当地做上一回中人,却不曾想张君武居然来了个不动如山,这下子王世充可就稳不住神了,不得不出面先制止住堂上的哄乱。
“王大将军可是有了决断了么?末将等自当洗耳恭听。”
刘长恭在此时挑事,针对的可不止是张君武,同样也是在针对王世充,自不会因王世充放了话便收声,不管不顾地便将了王世充一军。
“王某听得不甚真切,不知刘将军所言指的究竟是何人哉?”
王世充可不愿被人当枪给使了去,自然不会蠢到直接去逼问张君武之地步,这便故作不解状地发问了一句道。
“还能有谁,不就是强占了洛口仓不放的张君武么?嘿,我等讨贼皆是为国,独独此人贪鄙无度,假借平乱之名,贪墨无算,强占洛口仓不说,还肆意任用附逆之人,没有朝廷诏令,肆意扩充军伍,其心叵测,又岂能不察!”
刘长恭可谓是闹事不怕大,一口气便给张君武连着扣上了几顶大帽子,个中但消有一条能察实,按律都逃不过掉脑袋之下场。
“张君武何在?”
刘长恭既是将事情闹了出来,指控又是如此之严厉,王世充可就没法再装糊涂了,无奈之下,也只能是板起了脸,厉声点了张君武的名。
“末将在!”
听得王世充点了名,张君武立马一个大步,从旁闪了出来,面色平静地应了一声,从容淡定一如往昔,丝毫不见半点的紧张之色。
“张将军可都听见了,先前刘将军指控尔数条大罪,尔可有甚要说的么?”
王世充并未急着发问,而是略作了下沉吟,显然是在考虑能否在拿下张君武的同时,收编其部众,若能如此,他倒是不介意将张君武送上断头台的,可惜这等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些,真要是就此干掉了张君武,只会平白便宜了段达等人,一旦洛阳方面势大,他要想掌控全局明显没了可能,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儿,王世充自是不愿去干,正因为此,在问案之际,王世充可是大有深意地给了张君武一个暗示的眼神。
“回大将军的话,末将实在不知刘将军说的是甚,也不知其如何得出了这么些耸人听闻的罪状,到如今,末将依旧是一头的雾水。”
张君武之所以敢来洛阳,可不是来送死的,而是谋定而后动,瞄着的便是王世充的野心,正因为此,他自是不会奇怪王世充的暗示之眼神,但见其双手一摊,满脸茫然状地便给出了解释。
“你撒谎,洛口”
这一听张君武居然否认得如此之干脆,刘长恭当即便怒了,张口便要再控诉张君武一番。
“放肆,本将问你话了么,嗯?”
没等刘长恭将话说完,王世充已是暴怒不已地猛拍了下文案,毫不客气地便训斥了其一通。
“大将军,我”
刘长恭显然没料到王世充会这般作态,顿时便傻了眼,张口便要解释上几句。
“我个甚,闭嘴,本将没问你之前,老实站着!”
王世充既是有心要偏袒张君武,自是不会给刘长恭甚好脸色看,厉声便打断了其之所言。
“王兄还请息怒,此非庭审,实无须如此严肃,有甚事,大可慢慢说了去便好。”
这一见王世充明显有着偏向张君武之势,段达可就稳不住神了,唯恐王世充借怒将刘长恭往死里整治了去,这便赶忙出言缓颊了一句道。
第四十三章各方博弈(四)()
“段兄有所不知,治军须得从严,若无规矩,军心若散,败亡不远矣,若是往日,似刘长恭这等狂悖无礼之行径,王某定斩不饶,今日念其初犯,先不计较,再敢不问乱言,那就休怪王某无情了。”
王世充虽是欲打压洛阳方面的势力,但却并不准备一上来便与洛阳一系的将领死磕,原本就没打算真将刘长恭拿下,而今,既是有了段达的出头,王世充自是乐得借坡下了驴。
“王兄所言甚是,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若是谁都能肆意妄为,社稷何存哉?今,我大军出征在即,军中粮秣却尤自紧缺,偏偏某些人霸占国之粮仓不放,怕是大有不妥罢,王兄,您说呢?”
王世充倒是想息事宁人,可段达却不想错过这等挑起王世充与张君武的矛盾之机会,但见其顺着王世充的话说没两句,就又将话题绕回到了洛口仓一事上。
“段兄所言也确是正理,若是无粮,大军何以远征,嗯张将军对此可有甚看法么?”
虽已私下跟张君武达成了密议,可那玩意儿一来不牢靠,二来么,也难以搬到台面上来说是,而今,有了段达的挑头,王世充自是乐得顺势将烫手的山芋往张君武的怀里塞了去。
“确然如是,大军一动,便是金山米山,若无粮,谈何平乱哉。”
洛口仓重地可以派兵去把着,但却不能公然承认霸了粮库,否则的话,从法理上,是断然说不通的,张君武对此心知肚明得很,反正就是不认账,揣着明白装起了糊涂来。
“说得好,那就请张将军将洛口仓交出来罢。”
见得张君武在那儿装疯卖傻,段达的眼皮子顿时便狂跳不已,寒着声便逼迫了一句道。
“交出来?段大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末将怎地越听越是糊涂了?”
甭管段达的声线有多阴冷,张君武根本就不吃他那一套,双手一摊,满脸无辜状地便接连反问了一番。
“哼,休要装疯卖傻,天下谁人不知你张君武霸占了洛口仓,而今在此胡搅蛮缠,究竟是何居心,嗯?”
张君武这等做派一出,段达顿时为之大怒,恼火异常地一拍面前的文案,气急败坏地便喝问了一嗓子。
“霸占洛口仓?这是从何说起,段大将军,您虽位高权重,怕也不能如此肆意诬蔑末将罢,须知朝廷乃是讲法度之地,随意诬告他人,可是须得反坐的。”
饶是段达已然怒极,可张君武倒好,不单不惧,反倒是就此叫起了撞天屈,顺带着跟段达讲起了规矩来。
“你”
段达乃是两朝元勋之臣,素来显贵,哪怕是宇文化及这等权势喧天者,也须得让其三分,而今,居然被张君武这等无名小卒给顶得下不来台,怒气一往上冲,竟是被气得个浑身哆嗦不已。
“段兄且先消消气,容王某细究一番再言其它可好?”
这一见段达被张君武气成这般模样,王世充心中暗笑不已,也自解气得很,不过么,身为主持大局者,他却是不能坐看此事就此陷入僵局,毕竟大军所需的粮秣可不是个小数字,他同样在等米下锅,自是须得紧着从张君武口袋里抢食来着。
“嗯王兄请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