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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回收，沈扬看到了那座高耸的酒楼，“七品楼”三个金灿灿的大字矗立在半空，象征着某位超级土豪俗气无比的审美观，再往里看，他还能看到酒楼里熙熙攘攘的客人，摆在桌上精致的酒菜，甚至那些人言谈话语里正在说些什么都变得清晰无比……
突然，沈扬猛地从椅子上惊起，紧闭的双眼睁开，眼神里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他再次确认，这不是幻觉，眼前的镜像权禁也并未打开，但此刻在他的脑海里，帝都的一切都是那般清晰，所有细节都逃不出他的双眼。
“树老，送我到七品楼！”
树老就在蜉蝣天中，他几乎无处不在，听到沈扬的声音，他毫不犹豫将沈扬送到了七品楼。
酒楼内的一切还是老样子，这里永远不缺乏客人，一张张酒桌都围满了正在享受晚宴的人们，沈扬目光看向西侧靠窗的一桌，顿时瞳孔直缩——这桌的客人与他刚才闭目时看到的景象完全一样，甚至连其中一位客人腰间垂下的镂刻玉佩模样都丝毫不差，离得很远，沈扬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只要他稍微用心一些，这桌客人的谈话声立刻清晰无比地反馈到他的耳朵里。
一个穿着黄衫的客人笑道：“怎么样，我都说了无数遍，在帝都一带，这七品楼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好去处，不比你那里的南里乡差，嘿嘿嘿，你要是待会闲了没地方去，后面就是红梦园和八大胡同，里面的头牌我敢保证，绝对是秦淮八艳一级的水准！”
坐在他对面的客人连忙笑着摇头：“我还是更关心帝都的情况，听说清兵又在关外一带活动了，南方还出现了一个李闯王，杀人如麻，云南昆明那边也很『乱』，这泱泱天下要是真『乱』了，我等该何去何从？”
另一个书生打扮的精瘦青年则是一哂：“『乱』什么『乱』？早些年就有人在到处传播流言，什么四面楚歌、八面受困、国将不国，都是扯淡！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咱不是照样过的好好的？”
客人无奈苦笑：“话是这么说，可我真不明白那位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对这些事情视如不见。”
“嘘！哈哈，莫兄，你想太多了，生意要紧，喝酒喝酒！”
一群人立刻又话题倒转，牵扯到生意上面，紧接着不知怎地，还是绕回原来的话题，客人开始不断打听红梦园头牌的名字，主人则不断介绍八大胡同里的红牌是谁是谁，男人的话题不外这些，说到会心处，一桌人全都咧着嘴耸着肩膀嘿嘿怪笑起来。
沈扬已经无心继续听下去了，无论是红梦园的头牌还是八大胡同的红牌，他都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自己为什么能听到对方的谈话，为什么在秘境之中，却能看清帝都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再次回到了秘境中，继续用这种特殊的方法观望帝都的一切，来回几次后，他终于确定，自己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只需心中想着某个地方，就能立刻看到那个地方发生的一切，而如果集中精神观看，还能分辨出那里的细微声音和变化，甚至比亲眼见证还要清晰！
变化还不只是亲眼所见的场面，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信息，有些好像仿佛沉埋了很久的故事，有些则是精心隐藏的骗局，这些统统逃不过沈扬的怪异感知，仿佛所有的秘密在他面前纷纷撕开外衣，毫无掩饰地任由他观看。
树老也发现了沈扬的异常，他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一整天都在不断切换地点，难道发现了什么？”
沈扬苦笑：“我的确发现了一些怪事，比如，东城王尚书家里的后院下面是不是埋了一具尸体？”
树老的根须早已遍布蜉蝣天和帝都的所有地方，他只需稍微感知，立刻就发现了沈扬所说的事实，但那只是一具尸体而已，任何人都可能在自家后院埋下尸体，也都有可能被找到，这有什么稀奇的？
但沈扬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树老目瞪口呆。
“那是他的结发妻子，他在十三年前的雨夜杀死了自己的发妻，只为迎娶东平王的小郡主。”沈扬无奈地耸耸肩，“西城第五十九户人家院子地下，埋着一副古画，如果没看错，那应该是前任张丞相即兴所作，却被这家人当做肥料埋在了地下；还有皇宫御膳房，一个老太监刚刚端给皇帝的那晚汤里，被人故意添加了一些红毒；南城距离城门大约九十丈的一城墙地基下方，已经被老鼠掏空了，甚至连城墙的墙体都掏空了一部分，还有……”
沈扬一项项地说了下去，每说一项，树老都立刻去查看，结果，没有一个地方出错，他所说的事情全都存在，即便那些无法考证的事情，也几乎肯定是真的，否则不可能会特意地出现在那个地方，没有别的解释。
沈扬越说越多，树老也越听越是惊悚，在他看来，帝都和秘境中的一切他都无比了解，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把帝都三百年间所有京兆尹对帝都的了解加一起，也不可能比这棵老树知道的更多，但此刻的沈扬就仿佛未卜先知的妖怪一样，一件件说出了连树老都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这……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提前调查过？”明知不是这样，树老还是忍不住询问，不然他也找不到其他合理解释。
但沈扬只是苦笑：“如果我告诉你，这些都是我闭着眼睛随随便便就能看到的，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怪物？”
小半个时辰后，无颜先生、称心、冒晨全都被叫到了蜉蝣天议事厅，加上沈扬和一棵老树，宽阔无比的议事厅中显得静谧有加。
称心敲了敲桌面：“也就是说，你现在具备了一种随时随地洞悉一切的能力？”
沈扬沉『吟』了一下，皱眉道：“也不完全是随时随地洞悉，我能看到的大约就是以此地为中心，方圆五十里范围内正在或已经发生的事情，而且随着我观看细节的增多，脑海里会产生一种眩晕感，迫使我必须立刻停下来。”
大家都不说话了，每个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之所以叫这四位前来，主要是沈扬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解答他现在的疑『惑』，无颜先生的阅历显然冠绝蜉蝣天，称心则胜在分析和探讨，冒晨往往能找到解决事情的方法，然而三个人听沈扬和树老解释了半天，也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大家都觉得这有些离谱，但几次尝试后，大家又发现他说的是事实。
无颜先生疑『惑』道：“我知道一种说法，被成为神识，当然并非我们神灵族拥有的东西，而是类似于你们这个纪元的通幽者，凡是达到通幽宗师境界的通幽者，可以利用自己的精神力组建一个庞大的网络，就像海星那样，将所有人联系在一起，同时，也能收集大家眼睛看到的一切，将信息反馈给网络中的所有人，其实这种网络我也会，但并非我的专长，而且即便是近在咫尺的东西，也不可能像你所说的那般清晰，依然会有很多盲区。”
神识的确是一种可能，但显然沈扬所能看到的东西并非因为神识，别说通幽宗师了，沈扬只是一介白身，连破点境都算不上，怎么可能拥有神识？
冒晨拿出自己的飞云鉴：“我感觉，你这种能力和飞云鉴很像，此物想必你也知道，可以轻松收集周围一定范围内的地理水文等信息，它的基本原理我已经弄清，是通过向周围一定区域内发『射』某种波纹，而后收集反『射』回来的波纹，根据反『射』波纹的强弱大小等情况，经过一系列复杂计算，最终得出周围环境具体信息，但我敢肯定，飞云鉴也没你说的那么玄乎，你居然可以知道某些东西是在某年某月某日埋下，这简直不是人力可以办到的！”
飞云鉴已经被冒晨拆分重组无数次，对其内部的功能和构造完全清楚，如果给他足够的材料和时间，他也能制造出类似的器物来，但即便飞云鉴也不可能知晓已经发生的事情，更不可能知道那些细节！
称心显然比其他两人淡定得多，他耸肩道：“究竟怎样产生的这种能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用它做很多事，比如，看到皇帝和某些宫女的私情，然后以此威胁，『逼』他就范，再比如，寻找某些深藏地下的宝藏或器物，将它们挖出来作为已用。”
众人立刻『露』出一脸鄙夷表情，对这家伙的作为不屑一顾。
这家伙绝对是世界上最丧心病狂的阴谋家和利益最大化论者，他从来都不懂什么是谦让，也不懂什么是美丑好坏，围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