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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牺牲卡米尔-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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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
  “什么工作?”
  “保护和服务。保——护!”
  卡米尔往后撤了三步,他简直想跳上去掐住她的喉咙。他继续说:“您低估了局势,这不仅仅是一个女人被龌龊地打成重伤。那些强盗是惯犯,他们已经在一月的四次行动中打死一个人了。他们的老大,文森特·阿福奈尔,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棍,他身边也都是些粗枝大叶的塞尔维亚人。我们还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阿福奈尔想杀死这个女人,尽管您不想听,但我相信他确实拿着猎枪去了医院。如果我们的证人被人弄死,我们立刻就该知道原因,您是第一个就该知道的人!”
  “好吧,这个女人是个无可比拟的重要战略,为了排除一个您无法证明它是否确实存在过的危险,您扫荡了整个巴黎所有出生在贝尔格莱德和萨拉热窝之间那些地方的人。”
  “萨拉热窝是在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不在塞尔维亚。”
  “什么?”
  卡米尔闭上眼睛。
  “好吧,”他让步,“是我缺乏方式,我的报告,我会……”
  “我们没在说这个,警官。”
  范霍文皱起眉,内心的警报灯在疯狂地闪烁。他非常清楚分局长会怎么说。她指指那间躺着哈维克尸体的房间。
  “是您的大搜捕把他逼出洞的,警长。事实上,是您给这起谋杀提供了方便。”
  “你没有任何证据。”
  “的确,但这么说也是合理的。至少,这样一次针对外来人口的大搜捕行动,还没有得到上级的审批,僭越了法官的权力,这样的行为,是有一个专门的名字的,警官。”
  说真的,分局长这一招,卡米尔没有料到,他脸色惨白。
  “这叫作——种族主义暴力运动。”
  他闭上眼睛。这一切太糟糕了。
  “卡米尔在干什么?”安妮没有吃饭,女护士,一个马提尼克人,把它原样拿走了。必须吃点什么,不能自暴自弃。安妮感到自己对任何人都咄咄逼人。刚刚那个护士对她说:“一切都会好的,您看……”“我已经看透了!”安妮回答。
  那个女护士很真诚,她是真的想帮忙,这样打消她真心实意想帮人的积极性实在不太好。但是安妮经历了这一切,已经丧失了全部的耐心,她回答说:“您被人暴打过吗?有人试图举着猎枪追杀过您吗?有人经常对着您开枪吗?来啊,给我讲讲,我觉得这倒是能帮我不少……”
  佛罗伦丝出去的时候,安妮哭着叫她,她说:“抱歉,请您原谅我。”护士做了个手势,没关系。
  这些女人总能给人一种感觉,好像什么都能跟她们说。
  “您主动问我要的这个案子,声称有一个线人在里面,而您现在又没法给出一个说法。另外,您是如何听说这件抢劫案的,警官?”
  “盖兰。”
  他就这么脱口而出。这是他脑海中第一个闪现出来的朋友的名字。他没找到别的方法,就像个神谕一样,但这个神谕就像是一个安慰剂,如果不顺着它来……结果将会是个悲剧。盖兰,他不得不打他电话,但他不会冒风险帮助卡米尔的。分局长陷入了沉思。
  “盖兰,他怎么知道的?”
  她又说道:“我想说,为什么他要跟你说?”
  情况步步紧逼,范霍文不得不继续他从头到尾都在干的事。
  “他……就是跟我说了……”
  他完全没了主意。分局长很显然对这件事情越来越感兴趣了,他可能会被剥夺证件,也可能更糟。他完全有可能被告上法庭,被检察院审讯。
  有那么一瞬间,五根手指被切断的画面介入了分局长和他之间,这是安妮的手指,他再熟悉不过了。杀手就在路上。
  分局长米夏尔把她的大屁股靠在墙上,任由卡米尔沉溺在自己的沉思里。
  他和她想的一样:他不能排除是自己帮助杀手找到了哈维克,但如果他想早点破案,他别无选择。阿福奈尔想除掉所有证人和参与莫尼尔长廊抢劫案的相关人员:哈维克、安妮,可能很快还有最后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司机……
  总之,他是问题的关键,所有案件的幕后黑手。
  “总检察院,分局长,法官,我们走着瞧吧。”卡米尔心想。对他来说,最要紧的,是保护安妮。
  他想起在驾校教她学车,如果你错过一个转弯口,有两个解决方法:糟糕的方法是立刻急刹车,但你很有可能直接飞出去;相反,加速行驶却是更有效的一个方式,但要达到这个效果,你必须和你那想及时止损的保护本能抗争。
  卡米尔决定加速。
  这是唯一一个脱离弯道困境的方法。他不愿去想,往往也正是加速,才让人坠入深渊。
  但这是他唯一的方式……
  18:00
  他每次看到他,卡米尔都对自己说,这个穆禄·法拉乌衣可不是个普普通通的穆禄·法拉乌衣。从他的姓氏还能看出他是摩洛哥裔的,而就外形看来,经过三代人的时间,经过效果显著的随机结合,他的摩洛哥血统已经被弱化太多了。这个男人的脸上刻着他的过去:淡栗色的头发几乎是金黄色了,长鼻子,方下巴,划过一道伤疤,看起来应该伤得不轻,这道疤再加上他冰冷的蓝绿色眼睛,让他看起来更有了一种邪恶的气质。他大概是三十几岁,很难说。为了了解他的情况,不得不读一下他的文件,里面还有他服兵役的记录,这就更加解释了他那种罕见的早熟。事实上,他三十七岁。
  他很平静,几乎是冷淡,手势和语言都非常克制。他坐在卡米尔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神经紧绷着,像是在等待警官拔出他的手枪。他非常没有安全感,至少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他本该好好待在家里的,但他却在中央监狱的会客室里:他本来差点被判二十年,后来他被判了十年,他还有七年,他已经在这里两年多了。虽说他爱摆架子,但亲眼见到他,卡米尔还是不禁觉得十年太长了。
  面对警察毫无预兆的来访,法拉乌衣的不信任达到了极点。他直直地坐着,抱着双臂。两个男人进来了,他始终没有说话,但这两个人之间已经交换了相当多的信息。
  范霍文警官的到来,这本身已经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信息了。
  监狱里没有不透风的墙,犯人进入会客室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座监狱。一个刑事重案组的警员为什么会找这个拉皮条的法拉乌衣,这已经很让人好奇了。说到底,不管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流言马上就会传遍监狱,大家根据各自的利益纷纷做出假设和推测,从最理性的到最疯狂的,像弹子一般,在一个巨大的电动弹子台里互相撞击,似乎这样谜团就会自动解开。
  这就是为什么卡米尔会去那里,坐在接待室,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就这么看着法拉乌衣。没别的。事情已经办完,他连小指头都不需要动一下。
  但当下的沉默还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法拉乌衣,他就这么一直坐在那里,等待着,窥伺着,一言不发。卡米尔也一动不动,他想着这个浑蛋的名字怎么会在今天分局长问他的时候一下子跑进他的脑袋。他的潜意识已经知道他该怎么办了,而卡米尔直到后来才醒悟过来:这是找到文森特·阿福奈尔最快的方式。
  为了走完他刚刚为自己选的路,卡米尔不得不经历一段艰难的时刻。焦虑像洪水一样向他袭来,他不想被法拉乌衣感觉出来,他起身,打开窗户。本来走进这座监狱,就已经很艰难了。
  深呼吸,再一次深呼吸。他不得不回来……
  他甚至想起来他当时宣称说“涉及三方面”。他脑子转得快,往往都是自己做了决定之后才明白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现在,他明白了。
  时钟嘀嘀嗒嗒地走着,在这密闭的会客室的空间里,沉默迅速蔓延开来。
  法拉乌衣起先搞错了状况,他觉得这是一场沉默的考验,每个人都等着别人先讲话,像是掰手劲时的消极抵抗,一种相当低劣的技巧,他也相当惊讶,他久仰范霍文警官的大名,他不是那种会降低身价亲自做这种具体小事的警察,所以,一定还有别的事情。卡米尔看到他低下了头,拼命想着什么。法拉乌衣很聪明,于是很快得到了唯一可能的结论,他准备起身。
  卡米尔料到了,他不去看他。法拉乌衣对自己的利益有着一种卓越不凡的敏锐,所以决定玩这个游戏。时间继续流逝。
  等待,十分钟,然后是十五分钟,二十分钟。
  卡米尔做了个手势,他松开交叉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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