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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夜带刀-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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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斩春”大计由四圣家族之二青龙、玄武两家牵头,拉拢南北两国大多数门派与势力,组成一支精英队伍,其实力不可小觑,但并不代表他们可以在这片土地上肆意横行——那些没被说动加入的势力,其中不乏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得罪不起,也没人敢去得罪。
  这是个世家贵族垄断绝大部分灵脉与资源的时代,修行与权势密不可分。大势力往往俗世、仙道两头都占,后者自不必说,至于前者,无论官场还是经商,背后总能寻见他们的影子。至于皇室,就更不用说。
  在来之前,可没听说这些势力站在春山刀身后啊!犯怂的修行者们在内心咆哮,迫于权贵财势,摆开的阵型以肉眼可见散了。
  多数人自我介绍完毕,剩下那些懒得开口或者不愿开口,天上地下鸦雀无声,场面极其沉肃。这个时候,有人降低飞行法器的高度,轻咳一声之后,彬彬有礼道:
  “诸君请听我一言,我们来此,并非为了与诸君斗个你死我活,而是希望和诸君开诚布公地谈一番,讲个和。想必诸君得到的消息,是春山刀此人,能够唤醒沉睡圣器,并且可以用来塑造成为新的灵脉,前者此处不提,后者嘛——且不说将一个活生生的人铸成一条灵脉,是否有失道义,光是这消息的可信度,就很值得探究。”
  “消息是阮家前任族长放出的。众所周知,在他死前,曾与春山刀数次交手,可见这两人之间矛盾很深。所以他说出此话、放出此消息,动机很明显,便是要利用大家致春山刀阮雪归于此地,为他报仇……”
  “现在讲话的,是北周太傅嫡次子,流夜台里最能说会道之人。”春山山巅,原箫寒执壶斟茶,推到阮霰手边,轻笑说道。
  轻轻袅袅的水雾散在将明未明的天色里,阮霰抬眼望着水镜,不动声色饮了口茶,问:“先兵后礼,你教的?”
  “显然是这群小崽子自学的。”原箫寒慢条斯理道。
  “嗯,看来就是你教的。”阮霰眉梢一挑,淡声道。
  接着语气微变,声音沉下去:“这番说辞或许能动摇底下一些人,但动摇不了计划的制订者,这些个势力的高层。四圣家族虽然各在一方,可互相的监视和刺探从来没少过,这些年来阮家突然坐大,早就引起了怀疑。其次,我百年不出,阮家便百年兴盛,我一复出,就把阮家血洗了一遍,这之间的缘由,不难推测。再者,阮东林肯定给了他们别的证据。”
  边说,阮霰边站起身,抬手一招,阿七化作长刀落入手中。
  春山脚下。
  如阮霰所料,太傅嫡次子一番话还未讲完,便遭到“斩春”计划的人反驳,那人甚至借此发挥煽动,振臂高呼道:“强权使人畏缩,这话看来不假。这些人不过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你们便如此惧怕,哪日若是见了他们的家主、见到了他们的父亲、见到了皇帝,是不是立刻下跪不敢说话了?”
  “这就是你们一直以来走的路,一直以来修的道?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我等修行之辈,当逆流而上,不惧艰险。一切皆是自己争取来的,法器、灵石亦然,来日的灵脉亦然。被强权压迫得太久,一条新的灵脉,是此生唯一翻身的机会,你们难道不想争上一争,难道不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是定然要杀死春山刀的,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此乃天道!若有人叫我退、有人让我跪,我定会举起手中剑,杀了他!”
  此言一出,人群中当即有人附和,而随着附和之声渐大,那些内心动摇者亦重新坚定起来,举拳拥护。
  这人满意一笑,旋即挽了个剑花,朝太傅嫡次子狠劈而去。他身后的修行者受此感染,纷纷提起刀兵,朝虚空猛攻。
  各色光芒再度炸开,元力激荡,掀起风浪。可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灼眼刀光划破铁灰般的天幕,势之极气之宏,于转瞬间斩落原野,若惊雷炸响的同时,将所有袭向瑶台境众人的攻击挡开。
  哗啦——
  这道劈过天际的刀,带落一场酝酿整夜的雨,天与地刹那深沉,春山脚底的法阵赫亮,银光流转之间,结界屏障化作进攻的武器,往外强势推进!
  “斩春”大军的前锋部队被掀得人仰马翻,下一瞬,素白身影落入雨中,手腕一偏、刀锋一转,寒芒刺眼。
  风过原野,翻飞衣角,阮霰浅色的眼折射过雨的冷光,音色清冽如刀:“春山刀阮雪归在此,谁人敢上来领教?”
  紧接着,是一声漫不经心的低笑:“孤月剑原箫寒,想领教一下诸位的功法,可有人敢来?”
  话虽如此,但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话音一落,两个人刀剑并起。
  风吹不休,雨打不止,战声叠叠,剑气刀光纵横交错,阮霰与原箫寒背抵着背,应战数百人的围攻,面色不改,配合极为巧妙。
  雨水混着血水,在泥泞间蜿蜒流淌,不过片刻,已满地横尸。
  高峰之上,两双冷眼睥睨战局,一人红衣起落,一人黑衣沉然。
  “这一战,阮霰不会输。”黑衣人低声道,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红衣人扬起骨刀,舌头在刀锋上缓慢一舔,幽蓝眼眸里光芒诡谲:“他若败了,怎配当我的师父?”
  “最后一件圣器在山顶的宫殿里。”黑衣人又道。
  “这明显是个陷阱。”雾非欢弯眼笑起来,声音低哑阴沉,“我不会贸然前去的,临渊大人。”
  闻得此言,临渊哼笑一声,除此外没什么反应。但眨眼过后,他后背猛然僵了一下,随即不受控制般后退两步。道旁歪斜伸出的一根树枝勾落兜帽,露出一张带着不可置信表情的脸。
  他抬起手,颤颤指向不远处的红衣人,眼底又惊又惧:“我……你……雾非欢!”惊的是自己,惧的仍是自己,惧这山色深雨之中,陡然悉知的秘密。
  雾非欢迅速望过去,看着他的表情和动作,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觉得很有意思:“哦?谢天明?你竟恢复意识了?”
  但雾非欢这话刚说完,就见谢天明脸上表情又变了,那是一种将另一自己压制下去的放松,以及些许对另一个自己内心所想所感的轻蔑。
  “临渊大人。”雾非欢笑道,语气放恭敬了些。
  属于谢天明的那张脸嘲讽一笑,“没想到随着修为恢复,他竟然能醒过来,和我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临渊没再戴兜帽,就着这般模样,继续远观山下战局。
  咔嚓。
  突然的,后方传来一道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雾非欢和临渊齐齐回头,见得一双写满震惊的眼睛——这人手提单剑,着苍蓝衣衫,表情诧异骇然,正是镜云生。
  “天明?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和雾非欢在一起?”镜云生颤声发问,但片刻后,他察觉出某些东西,神情变了又变,后退两步拉远距离,手中长剑一立,剑尖直指对面两人,“不,你不是天明。说,你是谁!”
  临渊递给雾非欢一个眼神,后者挑唇一笑,扛着骨刀,缓慢走出。
  却见临渊面色再度变幻——谢天明拼尽全力抢夺过身体主权,踉跄着往前走了一步,但藤蔓以迅雷不及之势从四方窜出,迅速缚住手脚,使他不得动弹。
  谢天明挣扎着,眼神慌乱又紧张,采取不了行动,只能竭力嘶吼:
  “云生,你快走,你打不过他!”
  “快走,去告诉阿霰和原庄主!”
  “快!”
  “快啊——”
  谢天明的声音破碎在滂沱大雨里,而镜云生来不及行动,又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过独自逃走。
  着苍蓝衣衫的剑者立剑而起,与雾非欢手中骨刀撞在一处,刺响被雨声吞没。
  剑者走剑如游龙,气东山林,震荡江河,苍蓝衣衫挂满水珠,随着交错踏出的步伐散落成花。刀者身法诡异,唇角轻弯,眼角轻弯,旋身闪至剑者身后,骨刀下压之后上挑,刀尖以不可阻挡之势直刺对方肩胛骨。
  继而是肋骨、手臂、腹部,最后一刀,灰冷的骨刀刺穿胸膛。
  镜云生猛吐一口鲜血,握着剑柄,沉沉跪坐在地。
  这一刻,谢天明脸色寸寸灰败下去,手脚被束缚住,想扑上前方,想和他一起跪倒,却是不得。
  这一刻,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噗嗤——
  雾非欢抽刀而出,用力一甩,甩落刀身上尚且滚烫的血,幽幽笑道:“临渊大人,你可真是恶趣味,明知道这两个人对彼此的心思,还叫他看着我杀死镜云生。”
  束缚在手脚上的藤蔓悄无声息消失,临渊笑起来,抬手摸了下胸口,悠然道:“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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